麦乐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醒来时,发现地上有零星的血迹。喉咙里干的冒了烟,麦乐乐挣扎起来,发现面前的门牌上写着“监护室”几个字,她记了起来:林牧风手忙脚乱的扶着担架,负责急救的医生们训练有素的操纵着那些冰冷的器械,血压,氧气罩,生理盐水……她还记得一个女医生小心的翻开秦双的眼皮,眉头微皱了一下……
接下来,秦双被推进了手术室——在跌倒的时候,她的小腿被以一种很扭曲的姿态挤压乃至骨折,骨折程度不严重,手术室的灯光很快就熄灭了。麦乐乐一直烦躁的想要走开,至少应该回去换一块手机电池,但一想到秦双的伤,还是留了下来,毕竟,这件事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清晨的医院有些冷,周遭的白色把这种寒凉又加深了一个等级。幽蓝的玻璃里透出秦双平静的脸,她的腿被打了石膏,然后高高的吊在半空中。想起她平日里的嚣张,麦乐乐撇了撇嘴。
回想起秦双晕倒的过程,麦乐乐简直有些匪夷所思。本来是她想要拉扯自己的,结果却像触电一样拼命弹开了,然后,失心疯一样大叫和躲闪,最后僵硬的倒在地上。麦乐乐抬起头,像是发现什么似的长大了嘴巴。连接秦双身体的心电仪器上,分明是一条直线!
秦双死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输液管里的液体为什么依然有条不紊的滴进血液?要知道,血液一旦停止流动,那么静脉血会反压回输液管的啊!但,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心电已经停止了呢?
麦乐乐抑制不住讶异,悄悄推门走了进去。她静静的站在这位年轻妩媚的继母面前,大量着连接她身体的长短粗细的管子,发现心电仪的电源并未脱落,那么说来,秦双当真没有了心跳!而她的鼻翼还在有节奏的扇动着。麦乐乐壮起胆子,伸手翻开秦双的上眼睑,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女医生古怪的神情,不知秦双的眼睛里究竟藏了什么奥秘。
“住手!”麦朵朵把门踢开,进门便吼道。
后面跟着的林牧风一脸的尴尬。
麦乐乐只好缩回手,换上了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情。
“不是被我抓到,不知道你还要对我妈做什么!”麦朵朵狠狠推开姐姐,扑到秦双床前,眼睛一抬,便也看到了成为直线的心电仪。她的嘴张了张,连怒容都干涸在了脸上。纵然再无知,麦朵朵也懂得只有死人才没有心电的道理。她试探性的摇了摇秦双。
“妈……”
“妈……?”
没有回应,麦朵朵大骇,起身跑向走廊,大叫起来:“医生快来啊!救命啊!”
清晨的医院是静谧的,甚至有些肃杀的味道,麦朵朵似乎喊醒了隐藏在角落里的千年怨灵,走廊骚动起来,很多吊着胳膊拄着双拐的病人挪了出来,不肯放弃这一场话剧。
医生和护士们如临大敌般赶来,当他们发现病人心跳已经停止时,也惊骇的睁大了眼睛。要知道,秦双只是小腿骨折而已,术后感染倒是有些可能的,怎么会在监护室就停止心跳了呢!这样一场医疗事故应当由谁来担当?
麦朵朵哭的天昏地暗,一抬头就撞见了一边发愣的麦乐乐,于是不顾一切的扯过麦乐乐说:“是她!是她杀了我妈妈!”
众人把目光转向这对相貌极为相似的姐妹,一个男医生开口道:“孩子,你妈妈还活着,她还有呼吸……”
“那为什么没有心跳?!”麦朵朵哭着瞪医生。
如果只是一时的休克,那么没有心跳是正常的,但秦双的心跳停止很久了,却也不见面色青紫或者四肢胸部淤血,难道……病人不需要心脏就能够造血?就能够活下来?
医生们也为难的摇头,急救车上那个女医生附在刚才的男医生耳边低语几句,男医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他上前去翻开了秦双的上眼睑。
站的离秦双最近的林牧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秦双的眼球是绿色的!墨绿色的眼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嘲笑的朝在场的人们动了动,又悄无声息的静止了。
麦朵朵显然也看到了,抓住麦乐乐的手更是不肯放松:“你这个混蛋!你说!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朵朵,你冷静冷静!”林牧风看不下去了,“姐姐在医院守了阿姨一个晚上,你怎么能怪她?”
“为什么呀……昨天还好好的呢……不就是骨折嘛……”麦朵朵又哭了起来。
医生们低语一阵,男医生说:“你们的家长呢?”
麦柯顿出国谈生意,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这里只有麦乐乐年龄最大。
“我就是!”麦乐乐冷冷的瞥了妹妹一眼,应道。
“她是你的什么人?”医生指着秦双说。
“我继母。”
“好吧,你继母现在情况很不好,但……尚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们也看到了,她的呼吸很稳定,其它特征也很正常,但……心跳却停止了,还有她的眼球,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怀疑为中毒,但还不能确认,因为她不具备中毒的症状。”医生停了停,继续说,“她是怎么骨折的?”
麦乐乐皱起眉头,把事情的概况说了一遍。医生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说:“真的?”
“不相信?”麦乐乐实在不愿意被当成个元凶一样的对待。
“不是,只是……这也太离谱了!她想要攻击你,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还把自己的腿弄断了?”
林牧风在一旁插嘴道:“我看见了,是这样的,姐姐她没打阿姨,是阿姨自己摔倒的!”
麦朵朵恨恨的看着林牧风,却也说不出一句话。
“既然这样,我们接下来会化验病人的血尿,病人还要在监护室里呆一段日子,至于她的眼球……我们会尽力破解,但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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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朵朵下午还有课,不情愿的走了。林牧风坐了下来,不安的看着麦乐乐。
“你昨天来找我什么事?”麦乐乐摆弄着没电的手机问。
“我想和你说说朵朵的事情……”林牧风愈发不安了,“从那次爬山之后,她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而且,我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
麦乐乐一惊,想起秦双变成绿色的眼球,问道:“怎么个怪法?”
“她好像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行为也很怪……她总是对我说,有个燃烧的孩子……”
麦乐乐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嵌入手中的绿色珠子……当初就觉得那颗珠子酷似眼球,只是没想到真的是这样,如果秦双真的受了某种诅咒,那么自己手心里的眼球又从何而来呢?她看了眼平静的秦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当日,丁白还把一枚发簪别在了她的头发上,麦乐乐想起吞棋而死的单青,被画纸糊住脸的苏雅,还有躺在床上的秦双,她们好像都曾……接触到自己的头发!
难道头发是通向诅咒之域的媒介?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麦乐乐知道,她又将回到那个叫做拥翠轩的地方,遇到那个没有身体的男人,还有,另一个世界里的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