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懿说：“原来如此，那我还挺荣幸的。”刘主管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钟懿说：“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因为无论回答‘是’或者‘不是’好像都不符合实际情况。”刘主管笑说：“那我了解了。钟鑫人很不错，错过了挺可惜的。”钟懿微微笑了笑，说：“走了，不耽误你报价了。”
从生产办公室出来，钟懿心情不错，因为刚刘主管说的那些话，好像带着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苦等了这么久，事情总算有转机了。正想着的时候，迎面遇到陆剑明，说：“钟懿，正好找你有事。”钟懿问：“什么事？”陆剑明认真看了她一眼，说：“心情不错嘛？”钟懿笑说：“还行。”陆剑明说：“遇到了什么喜事？”钟懿笑说：“我们厂有人办喜事吗？在哪呢？”陆剑明说：“你就跟我转移话题吧。”钟懿笑说：“没什么喜事，就是按期完成了两个单。对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陆剑明说：“好事，晚上请你吃饭。”钟懿说：“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让我想一想，你生日！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了，几乎都忘了。”陆剑明说：“现在想起来了？”钟懿说：“想起来了，你怎么又过生日？你一年生几次啊？”陆剑明皱眉说：“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一年还能生几次？我一年就只生一次。”钟懿笑说：“我怎么记得你像才刚过过生日？”陆剑明说：“那是去年好不好？我说你脑袋被不锈钢门夹了怎么的，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年竟毫无知觉？”钟懿无奈说：“没办法，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学得太好了。唉！时间过得可真太快了，又是一年。”陆剑明感触一样的，说：“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太快了，一晃又是一年。”钟懿说：“好了，知道了，提前谢谢你了。”怏怏回办公室，钟懿坐在位子上，伸手翻了一下台历，今天果然是陆剑明的生日，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年。
晚上请吃饭，时间没有变，地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个饭馆，还是那个包间，但人物变了，高明去年年底辞工回家了，现在只有五个人，陆剑明，钟懿，钟鑫，阿庆，谢文哲。陆剑明笑着问钟懿：“钟小姐，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认识你两三年了，你好像还没请过我们几个吃过饭？”阿庆，谢文哲异口同声说：“就是。”钟鑫微微笑了一下，不说话。钟懿笑说：“我穷嘛，没有钱请你们几个吃饭。”阿庆笑说：“早说嘛，我帮你过生日。”钟懿笑说：“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帮我过什么生日？”阿庆笑说：“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就是你的男朋友。”钟懿笑说：“不会吧，你时刻准备着当我的男朋友吗？”阿庆笑说：“是啊。”钟懿笑说：“可惜我从来没准备过当你的女朋友。”阿庆笑说：“现在开始准备嘛，也不迟。”钟懿笑说：“好，等哪天准备好了，告诉你。只是希望到那一天你还活着。”一桌子的人哈哈大笑。
谢文哲说：“钟小姐，你好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吧，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陆剑明说：“这还用说，当然是至今没找到准新郎啦！”钟懿笑说：“你们几个就不要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操心操心你们自己的终身大事吧。”阿庆笑说：“又在转移话题。”谢文哲说：“不准转移话题，今天我们就要讨论这个话题。”钟鑫笑着看了钟懿一眼，不说话。钟懿笑说：“今天是陆剑明的生日，主角是他，要讨论就讨论他，讨论我干什么？他白请你们吃饭了。我的终身大事还是留给我老爸老妈讨论吧，他们生我一场，养我一场，加起来总共两场，比较有发言权。”钟鑫赞许的看了钟懿一眼，她的口才永远都是那么好。陆剑明笑说：“你嘴巴真是太厉害了，以后谁娶到你真是惨了，吵架肯定吵不过你的。”阿庆笑说：“完全同意你的观点，以后谁娶到钟小姐那真是惨了，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饶人。”钟懿笑说：“我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你们几个败坏的。”阿庆笑说：“你至今待嫁闺中赖我们几个啊！真是太冤了，比窦娥还冤。”一桌子的人又哈哈大笑。
这次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喝的酒并不比上次少。钟鑫，阿庆，谢文哲喝多了，纷纷去上洗手间，包间里只剩下钟懿，陆剑明两个人。陆剑明看着钟懿说：“钟鑫人很不错，你要好好珍惜，错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钟懿笑了笑，说：“你今天没喝多少啊？”陆剑明说：“我没醉，我说的认真的——”这时阿庆进来了，陆剑明就打住了。
从饭馆出来，陆剑明，阿庆，谢文哲三个人走在前面，开心聊着游戏。钟懿，钟鑫两个人走在后面，很安静。钟懿开口说：“今天幸亏是星期三，明天星期四要上班，不然他们几个就去网吧包夜玩通宵了。”钟鑫说：“是啊，他们已经养成那个习惯了。”钟懿说：“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就又是一年了。”钟鑫说：“是啊，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年。”钟懿说：“今天虽然少了高明，但喝的酒却比上次多。”钟鑫说：“时间整整过去了一年，每个人的酒量都见长了。”钟懿说：“在诚明厂别的没练出来，酒量倒是练出来了。”钟鑫笑了笑。钟懿笑说：“这段时间挺忙的，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订单，还有一堆样板单，报价单，刘主管都烦死我了，说恨不能向石老板申请买两条大狼狗回来，拴在生产办公室的门口，一边一条，别人都可以放进去，就惟独我不能放进去。”钟鑫笑说：“刘主管真的那么说啊？”钟懿笑说：“是啊，最近单太多了，他都怕了我了。我开玩笑说他这段时间瘦了两三圈不止。”钟鑫笑说：“他最近是瘦了不少。”钟懿笑说：“但还不够瘦，我每次拿着一堆单过去找他，都说是为了巩固他的减肥成果。”钟鑫笑说：“刘主管一直都很胖，我看过他以前的照片，都很胖。”钟懿笑说：“他可能是那样的体质，怎么瘦都瘦不下来，就好像一些人，怎么吃都长不胖，好像高明，饭量也不小，但就是不长肉。”钟鑫笑说：“你很羡慕？”钟懿笑说：“是啊，怎么吃都长不胖，我现在是想吃但又怕长胖。”钟鑫笑说：“你又不胖。”钟懿笑说：“但我很容易长胖，饮食稍微不注意就长胖了。”钟鑫笑说：“你可以再胖一点。”钟懿笑说：“不能再胖了，人本来就长得很矮，再长胖就像一个球了。”钟鑫忍不住好笑。
这时阿庆回头等他们说：“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钟懿说：“说这么大声还悄悄话？”谢文哲说：“钟鑫，你完全霸占了钟小姐，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她是大众情人，集体财产。”钟鑫微微笑了笑。钟懿说：“谁是大众情人，集体财产？”阿庆说：“你啊，你是大众情人，集体财产。你不能单独跟钟鑫一个人聊天，我们几个看了会吃老陈醋的。”钟懿说：“人行道就这么一点宽，我们五个人并排一起走，其他人都不用走了，自行车更不用骑了。”阿庆说：“那你跟我并排一起走。”钟懿说：“你今天喝多了吧？”阿庆说：“没喝多，我清醒着呢！”钟懿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谢文哲笑嘻嘻说：“那你跟钟鑫就有什么好聊的？聊什么呢？说出来给大家听听。”阿庆说：“虽然你们两个都姓钟，五百年前是一家，但五百年后未必是一家。”谢文哲说：“看他们的架势，好像五百年后也想成为一家，钟鑫，你说是不是？”钟鑫尴尬笑了笑，说不出话来。钟懿说：“你们几个注意收敛一下。”陆剑明笑说：“你们别说，还真有成为一家人的架势。”阿庆笑说：“看不出来啊？钟懿你隐藏得够深的，都快赶上《潜伏》里的余则成了。”
钟懿今天本来心情就很好，又喝了一点酒，所以兴致挺高的，诸如此类的话她听了非但不反感，还有一点高兴，笑说：“开玩笑就开玩笑，不要伤及无辜。”谢文哲说：“谁无辜，钟鑫吗？钟鑫，你无辜吗？”钟鑫微微笑了笑。阿庆说：“钟懿，你还真是——处处为钟鑫着想。”谢文哲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喊冤大刑伺候，你们两个从事这种地下工作多久了？”钟鑫尴尬笑了笑。陆剑明笑说：“据我细心观察，有一段时间了。”钟懿说：“今天你们几个都喝多了是不是？这里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搅蛮缠。”阿庆笑说：“还不好意思了？你不是出了名的脸皮厚吗？也会不好意思？”钟懿说：“谁不好意思了？”阿庆笑说：“既然没有不好意思，那就坦白从宽吧？钟鑫肯定是抗拒从严或喊冤大刑伺候的，所以只好问你了。”陆剑明笑说：“老实交代吧，反正今天人都到齐了。”钟懿笑说：“你也跟着瞎起哄？”陆剑明笑说：“这不是瞎起哄，反正迟早都要坦白的，早坦白比晚坦白好。”钟鑫尴尬笑了笑。
钟懿知道陆剑明说这些话是出于好意，他跟钟鑫相处的时间久了，比谁都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脸皮薄，有些话当面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趁今天这个机会，大家都喝了一点酒，干脆说开了，把她跟钟鑫的关系确定下来。陆剑明是聪明人，有些事估计他一早就看出来了。而阿庆，谢文哲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是无聊开玩笑，打趣钟懿，谁知歪打正着。阿庆笑说：“就是，纸包不住火的，迟早都要坦白的。”钟懿笑说：“谁说纸包不住火，也不想想灯笼是怎么做出来的？”谢文哲笑着看着阿庆说：“你审问钟小姐没有用的，你认识她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擅长转移话题了，把你转得晕头晕脑的，最后都忘了开始问的她什么问题？”阿庆笑说：“也是，别最后没问到她什么，倒把自己给羞辱了。”谢文哲笑说：“所以这种事呢，你要审问钟鑫，他人比较老实，不会撒谎。”阿庆笑说：“有道理，钟懿一点都不老实，最会撒大谎了。”
谢文哲笑说：“我问吧，钟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喊冤大刑伺候，你跟钟懿到底什么关系？”钟鑫紧张笑了笑，说：“同事关系啊。”钟懿得意说：“听到没有？同事关系。”阿庆笑说：“废话！一个厂里上班，当然是同事关系。”谢文哲笑说：“除同事关系之外呢，还有什么关系？”钟懿笑说：“没有了，除了同事关系就是同事关系。”谢文哲笑说：“钟小姐，你别打岔。钟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枉我们几个认识这么久了，你有事还瞒着我们？”钟鑫尴尬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钟懿笑说：“你们就别难为他了，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阿庆笑说：“我说钟小姐你怎么回事？问你嘛，你又不说，现在我们转而问钟鑫，你又帮着他，不让他说。”谢文哲笑说：“这五百年后还是一家人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一点。”阿庆笑说：“我之前只听说过有护花使者，不知道还有护草使者，今天算是见着了，真叫人大开眼界。”谢文哲笑说：“我也大开眼界，钟小姐，你什么时候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我还以为你视天下的男人如粪土呢，看平时把我们几个贬得一文不值。”钟懿注意到钟鑫的表情有异，虽说是一脸平静，但平静下面好像隐藏着深深的不高兴。阿庆笑说：“你这么说倒提醒了我，我们几个都被她贬过，就只有钟鑫没被他贬过。”
谢文哲说：“你这么说也提醒了我，我，你，还有陆剑明，高明，之前都被他贬过。”钟懿矢口否认，说：“我又不是皇帝，你们几个也不是我的封疆大臣，我什么时候把你们贬得一文不值？”谢文哲说：“你记性没这么差吧？”阿庆说：“别上她的当，她又在转移话题。”钟懿说：“我没转移话题。”阿庆说：“那好，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被你贬过，就只有钟鑫没被你贬过。他叫钟鑫，难道就是对你最忠心的封疆大臣吗？”谢文哲问钟鑫：“你是钟小姐，不对，钟皇帝最忠心的封疆大臣吗？你对她一片忠心吗？”钟鑫勉强笑了笑，不说话。谢文哲说：“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钟鑫勉强笑了笑，还是不说话。钟懿说：“我说你们几个有完没完？”阿庆说：“没完，我今天一定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陆剑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此刻他也注意到钟鑫的表情有异，说：“好了，你们就放过他们两个吧。”阿庆说：“不能放，平时钟小姐逼问我们什么事，经常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非常强悍，非要把我们逼到死角，今天我们也要把她逼到死角。”陆剑明说：“你没那样的手段，你逼她不到死角的。”
谢文哲说：“那我们就逼钟鑫，反正她看不过眼，会站出来替他说话的，她越是替他说话就越是说明她心里有鬼，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阿庆说：“钟鑫，看你平时闷声闷气的，不爱说话，还以为你很老实，没想到背后心机这么深沉，不声不响的就把钟懿给勾搭上了。”钟鑫表情有一点难看。钟懿皱眉说：“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什么叫‘勾搭’？”阿庆说：“本来就是勾搭嘛，不好听是不是？你平时说话用词更夸张。”谢文哲说：“这样的话你跟钟小姐一个人说倒没什么，她听了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很高兴，但不能当着钟鑫的面说，他很乖的，耳朵没被污染过，听不得这样的话。”阿庆说：“我知道了，她是在替钟鑫生气。”谢文哲拍着钟鑫的肩膀说：“真有你的，钟小姐轻易不替人生气的。”阿庆说：“钟鑫，真想认真向你讨教几招，你是运用了什么方法把钟小姐给勾搭上了？”又说：“我说你当初怎么看不上我的？原来你喜欢钟鑫这样的小白脸，长得帅就是好。唉！我老爸老妈当初也不把我生得帅一点。”谢文哲，陆剑明忍不住好笑。钟懿也好笑。只有钟鑫没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