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和空气,阳光,水,食物一样,不可缺少。发现黑白的转换不过是世界的更替,我会把白天和黑夜等同,并感觉到幸福。
梦里有太多新奇的事物,不是现实世界可能存在的。梦里甚至存在知觉。时常会从梦里的情绪中得到感染而不愿醒来,那里仿佛才是真实的世界,想哭就痛快的哭,想笑就畅快的笑,无需掩饰。也时常会因为触碰到某些事物而误以为真。真的很神奇。
谨沉默。
我梦到的最美好的事物是太阳,最新奇的感受是,想飞就可以飞,并能接近太阳…
梦做多了,会不自然的和现实相连系。像周公解梦一样,对自己做的梦,会在现实中寻找到相对应的答案。并且我发现,现实世界所发生事情的顺序和梦里的顺序是正好相反的!也就是说,梦是现实的倒叙。而且正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比如,有时我会从梦里笑着醒来,白天就会发生使我哭的事情。
当然,实际上,梦的规律性和科学性还是有待研究的。不过,我相信,梦是的确有寓意的。只是,不是每个梦境都能用语言来解释清楚,有些是只可意会的。
久病成良医,经常做梦的我,也应该是个专家了!我对研究梦的科学家很感兴趣,不过,至今我还未找到这样的书籍来看,记得课本上说,弗洛伊德研究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深究一下。
人,很神奇。不是吗?
你呢,你会做梦吗?是不是和我一样!
谨笑而不答。
那天夜里,梦到谨,他对我笑,周身焕发着温暖的光晕。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谨告诉他这件事,生怕过了这一秒钟下一秒钟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紧闭着眼睛,害怕刻意记住的梦会因为身体的走动而消失不见。梦是脆弱的。
脑中的镜像在转换成语言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模糊。我语无伦次。
美好是如此短暂,记忆也变得脆弱。
他说他从不做梦。人之所以做梦是因为,你在睡觉时,大脑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梦不过是一种生理现象。让我不要太在意。
我心有余悸,害怕梦又变成相反的残酷。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怎么傻丫头,还在做梦啊?该醒醒了!”
谨在阳光下含情脉脉。
“每天睡前喝杯热牛奶,什么都不要想,放空一切,你会慢慢忘记做梦这回事的。”
冬日的阳光总是带着距离,如果没有高大的避风处,你不会体验到它的真切温暖。北方人喜欢冬日里站在墙根下晒太阳,暖暖的,通透全身,使人昏昏欲睡。那是很幸福的事情。
我和谨共同的爱好之一就是坐在楼顶,躲在墙根下晒太阳,懒懒的眯着眼,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一个中午。
那年冬天谨离开这里去了南方,他是一个习惯了漂泊的人,从南来到北,又从北回到南。他对我说,他对家的理解和别人不同。他把挣下来的钱都买了房子,南方有,北方也有,那都是他的家。他需要家,需要累的时候,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能有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地。
他说,他不相信爱情,不需要婚姻,他喜欢自由,只是如此自由就能满足。
而我又变成了孤孤单单一个人。
一直是一个人,不论走到哪里。没有谨在的冬天,我恢复了昔日的懒散状态,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有时候还是会一个人跑去楼顶,靠着墙壁面对太阳懒懒的瞌睡。寒风在墙壁的四周肆虐的吼叫,我蜷缩在羽绒大衣里,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人是孤独的动物。不管什么情况下,始终摆脱不了一个人的寂寞。和这个世界是如此接近,却也只是接近,无法真正的与它相容。
慵懒的我面对着这慵懒的冬日午后阳光,真的很想有人能与我一起分享,哪怕就是这一点点幸福也好。
可是我们终究只能各自做自己的事,没有选择余地。
我眯着眼睛,看到蓝蓝的天空里有两只并肩的鸟在盘旋。
我和谨认识不过一个月而已。可我想他,非常想。
我们是邻居已经很久了,却全不自知,独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从未蒙面。
自从父母残忍的留我一人双双离去之后,我便失去了这个世界。封闭自己直至与世隔绝。在失去他们的痛苦中无法自拔。除了吃饭,几乎不会走出房门,害怕,害怕喧闹的世界把我淹没,害怕这个世界会再次无情的夺去我的所有。
爸妈带血的脸在眼前不断的出现,有很长一段时间让我无法入眠。我厌恶车辆,厌恶交通,更厌恶这个到处充满人的混乱世界。若不是因为混乱,父母怎么会与车祸扯上关系!
谢绝亲朋好友的一切关照,告诉他们,我已成年,能够照顾自己。
就这样,独来独往的过了整整五年。
起初,时间以无比缓慢的速度向前爬行,我开始体验饥饿,体验因为失去而应有的惩罚。可是后来发现,面对现实我必须投降。饥饿使我忘却一切,甚至忘记不能自拔的痛苦,心里只想着吃的喝的能够填饱咕咕叫着的肚皮。人在饥饿面前终究还是要回到远原点的,只要有食物,可以让人放下一切。
吃光了家里所有现存的食物,昏昏睡去,像往常一样,任何一个往常一样,渐渐走入梦境。能够做梦,已经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的生存方式了,在梦里因为满足而感到幸福。
重新拿起热爱的画笔是两年前的事了。
面对生活,面对现实,我别无选择,必须要自食其力。
人生本来就是复杂的,充满风险,生离死别不止你一人在经历…
人是可以做些事情的,因为孤独因为痛苦,人是可以变得强大,是可以做出常人不可达到的成绩来的。
时间会让人慢慢淡忘一切,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人是痛苦的,离开它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有时候我想,爸妈到生命的尽头还能够相依为伴,也算是幸福的了。
我会慢慢放下,放下对他们的思念,一个人坚强的走下去。这应该也是他们所希望的吧!
于是,开始疯狂的画画,像凡高那样,像所有绘画大师那样,把艺术作为我的生命。一切为了艺术!这何尝不是一种精神寄托!
我的心因此变得平静。我想,我是可以一直这么独自走下去的。
我把我的画传到网络上,凭借上天对我的眷顾,我的画开始给我带来收益。
再后来,认识了谨。那真的是奇迹!戏剧化的奇迹。
有一个本市的网友要买我的画,和他约好在离家不远的时代广场相见。相见的证物就是画。
坐在广场中央的椅子上,紧紧抱着我的画,五十乘五十的画布遮住我的半边脸。好久了,好久没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了。
这里到处都是幸福洋溢的脸,我有些嫉妒。
“是你吗?我看到你的画,为什么不面朝大众呢,我也好方便看到。”
一张多么阳光的脸啊!我的心开始狂跳,脸也开始火辣起来。事实上,就算不是他,随便哪一个人和我说话,都会这样吧!一直一个人…
不敢再想。
好听的声音。
我把画递给他,他把钱放到我手上,交易成功。
我们道别各自离去。
我紧了紧我的围巾,不敢回头去看,可能患了人群恐慌证,或者抑郁症,见到人就会害怕。
开始回忆他漂亮的脸,他有一双深邃的让人心动的眼睛。忧郁的类型。我喜欢的。
还是忍不住回头去找可能消失在人海的那个身影。我还是不漂亮的,否则他应该会多和我呆一会的。不过也是,是我太不自然,太急着逃掉的…
我的头轰然,心跳又一次骤然变快,脸僵在那里。就在回头看得一瞬,看到我的身后不远处,他右手拖住画框夹在腋窝下,正向着我走来。冬日的寒风吹着他深红色毛围巾,黑色风衣,黑色裤子,帅气的时尚!
他看见我看他,急步向前走到我跟前。
“你走得够快啊,美女画家!”
“我喜欢你的画。仔细看了一下,你的颜色用的不错,实物比网上看到的更让我喜欢。谢谢你把这么好的画作卖给我…”
我只是听着。
“我到了。再见!”
我又要急步走开。
“你住这吗?我也住在这个小区。我的真名叫谨。住在26号楼15层西,有时间来玩吧。”
“啊?不,不会吧!我是东户。我的网名就是我的真名。”
我们不再说话。
回到家里,突然感觉房间变得越发的空旷起来,我的呼吸声音有节奏的在空气中游荡。我感觉到寂寞。
打开电脑,放了几首很伤感的歌曲。坐在阳台上抱着枕头睡着了。
的确是睡着了,是睡着了,我知道的。
为什么此刻这么温暖?我睁开眼睛,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妈妈走到我身边,温柔的俯下身子亲吻我的脸,暖暖的,温温的。妈妈转身出门去了!
我闭上眼睛,却突然惊醒过来。诺大的空房间再次把我笼罩。音乐已经停止,我听到自己急促而浑浊的呼吸声。
多想痛快的大哭一场,可是眼泪就像是会在喉头打结的针棒一样无情的刺痛着我,使我无法呼吸。哭对于我来说都成了一种奢侈。
真的好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