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在电脑旁,看到谨的头像在不停地闪动。
谨:在吗?蔷?
谨:在吗?
谨:我把你的画挂在我的房间里了,这样它就可以日夜陪着我了。喜欢你的画。从你的画里感受到孤独和宁静。色彩不多,却能在瞬间打动人心,这是你这个年龄段的画家很难达到的境界。说实话,我对你的精神世界感到好奇。
谨:真的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我对它的喜爱,整个下午,我一直端详着它……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新奇感受。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把我的这份快乐分享给你。
谨:为什么不理我呢?
谨:虽然我们近在咫尺,可也不知为什么,不敢去打搅你…….
敲开了他的门,五年来第一次决心去与人分享我的孤独。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泪如泉涌,像是看到了久别的亲人,扑入他的怀里。
长久以来,第一次无所顾忌的敲开一扇门,压抑已久的情感在一瞬间变得无法控制。
我在谨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双腿也变得麻软无力了。就这样,在谨家的门口,我们站立好一会,也不知到底多久,真的好温暖,真的好想时间就此停止…..
谨是慌张的,我知道,我的举动让他感到困惑。可是怎么办呢!就在此刻,好想就这样无所畏的赖着这个人。就是一会儿也好。
谨揉揉我的头发,“怎么了?小丫头?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双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低着头,像个犯了过错的小孩子矗立在那里。
或许我们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了。
我用手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抬起头……玄关上的油画使我感到一时的眩晕,约有两米高,一米宽,色彩绚烂的有些陈旧。
“是哪位大师的画呢?我怎么没见过?有点类似毕加索的…….”
“嗯,你是应该没见过。这是我父亲十年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画家还不知名。”谨摊开右手作欢迎状:“请进!美女画家!欢迎光临寒舍。”
就在走进那个空间的一瞬间,我惊呆了。是,这的确是一个空间,一个每个角落里都充满着艺术气息的陌生空间,是我未曾见过的。到处摆放着的绘画作品把诺大的客厅装饰得五彩缤纷,让人感觉更像是一个收藏丰富的艺术展厅。
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喜悦,又不敢声张,就这样悄悄地在不同的作品前驻足观赏。这是一件难得的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刚刚还想理直气壮的依赖,现在却感到紧张起来。是不是太过轻浮?如果就因为这样的初见而在他心里留下使他足以看轻我的印象,而成为某一天的呈堂证供,那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自己的自尊呢?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外星人,怎么就不能与人正常相处呢?
我偷偷看了一眼跟在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谨。我的脸瞬间变得火辣辣的,直烧到耳根,心也跟着扑扑的跳个不停。
“不用客气,随便看,这都是我最近几年收藏的最有潜力的新生画家的画作。”
“没想到,你是一个收藏家。”
“呵呵,算不上什么家啦,这是我的爱好。不过,它已经是我生活的全部了。”
谨应该是个很健谈的人,他怎么就那么自信呢?我们才刚刚认识。是啊,谁会像我呢!
“我父亲是搞收藏的,不过,他侧重对工艺品的收藏。从小他对我的影响很大,自然而然就对收藏就割舍不下了。几年前,我对新生代画家的画作开始感兴趣,就一直做到现在了……你作品风格很独特,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类型。很难找到的!”谨好像想起了什么。
“等我一下,我给你倒杯水。你坐下休息下吧,我感觉你很累。这些作品是不会自己跑掉的,以后有的是时间供你欣赏,我的家全权为你开放!呵呵,坐在这等我一下啊!”谨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独自走开了。
诺大的房间,又是诺大的房间,剩下我一人。只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艺术气息,我感觉自己似乎获得了新生,陶醉在其中。
不知道一个收藏绘画艺术品的收藏者应该是一种怎样的生活状态,或者本人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质或者性格,可是我真的很难相信,一个面部那么俊朗年轻的脸怎么可以就做到这种程度,似乎是一个有经验的老者,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久经世道的干练。这些藏品就像一座堆满了奇珍异宝的宝库,各个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环顾四周,在这艺术圣殿里,我作品的影响力真的很渺小。
可是它又在哪里呢?
“你在找你的画吧?我跟你说了,在我的房间里,这里是找不到的。呵呵,你的作品是纯属我的个人收藏,多少钱都不买的……”谨把水递给我,冰晶版的玻璃杯是我最喜欢的,几乎和我家里的一模一样。
我的脸又突然烧起来。
他带我参观他的房子,每个房间都看了一下,时尚的家具,和他是相配的。完美的黑白灰主色调,正是不断加进来的色彩绚烂的绘画作品的最好归宿。
最后我站在他卧室门口,一张清丽脱俗的抽象画立时展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以一种怎样的心境才能创作出的作品呢?色彩纯粹却并不俗气,混沌中夹杂着鲜明的线条结合着音乐的韵律在舞动,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一种梦境之美勾人心魄。
这是我的画吗?
“怎么样?看到自己的画被别人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是不是很骄傲呢?我很喜欢……”
我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莫名其妙,眼泪似乎突然开始畅通无阻了。虽然知道自己是一直画着梦境,每次体验到自己把梦境变成现实的喜悦,是幸福的。可是现在,这种幸福怎么如此的让人难以自控?没有听过这么近距离的赞美和肯定,从来没有。那些把我的画买回去的人们是不是也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对它爱不释手,是不是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如获珍宝般欣赏或者保护?
知道又能怎么样?能把他们全部带进我的梦里吗?梦里的美好岂是这区区一幅小画所能表达的!
因为有梦而感到骄傲,是这种独特给我带来了幸福……
“没什么,一瞬间的情绪而已。你知道的,我用的是丙烯,画起来很快的。”
“是哦!可能一气呵成的作品更真实,更能打动人心!”
“晚上去我家好吗?我请你喝啤酒!”我没有抬头,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去。
“哦!是吗?让我很意外,你真的很特别啊。呵呵!好,我一定去。”
回到家里,以惊人的速度把七零八落散落在各个角落的东西各自归位,房间霎时变得整洁了好多。我的工作室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我的画笔,颜料,还有十几副已经完工等待出售的绘画作品,在灯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光彩。
我想是的,我的家是美的。谨看到,应该也是喜欢的。
绘画就是全部,可以这么去形容我的生活吗?不管怎样,这是我的一部分。
我的家,怎么没有发现,它是素颜的,白色,处处都是白色,只是偶尔带有色彩的小点缀,电脑,抱枕,书籍,画笔…..一直没有留意,我已经渐渐的把爸妈的痕迹都移除了,现在的这个空间,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突然感觉自己很幸运,最起码从没有因为流落街头而东奔西走。尽管挨饿,凭借自己的一双手,今天我活的还是津津有味的。
爸妈在我心里,在那个空间里几乎只有他们。可能是因为逃避痛苦才选择遗忘吧!可是如今,是该做回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为了父母,我也应该这么做。
冰箱里有太多零食,啤酒占了很大一片空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出去看到啤酒就会情不自已。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有很高品位的人,或许只是很庸俗,才会选择这个最大众化的饮料像是自己的癖好一样,对它情有独钟。
如果真的究其根源,应该也没那么复杂,我害怕面对选择,了解的就是最爱的。对,就这么简单。觉得啤酒随处可得,不会因为名贵而拒我于千里之外,而且会很快把我带入似真似幻的梦境,让我以为自己从不孤独,至少在某些时间里,可能成千上万的人们在喝着啤酒拉着家常,其乐融融,这么多人陪着我,是让我感到快乐的。
在阳台的桌子上,摆了二十罐啤酒,花生米,猪皮冻,凉拌猪皮。其他的,真的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摆上来和谨分享。突然为自己的贫穷而感到心虚。
他应该是经常出入大酒店,西餐厅,或者什么类的有品位的场所吃饭,大手笔的消费的人才对吧!我的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的小吃,不,零食,也不对,什么都不是……
我应该去告诉他,取消今天的邀请。对!就是这样。
我趿拉着拖鞋慌忙跑到他家门前敲门,谨显然换了白天因为外出而来不及脱掉的正装,现在的一身休闲服,一下子让人消除了一种莫名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