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涧溪看着紫云浅那张关切的小脸扯了扯嘴角,漂亮的眸中燃起点点光芒,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很幸福,只因为在这一刻,紫云浅的水眸中满满的映照的都是他。
紫云浅转头焦虑的看了看门外,风吟老人不会这么快就到的,可是,剑却不能一直这样带着……
转过头,紫云浅咬了咬唇,接过紫霜递来的一条毛巾,紧紧的握了握,然后放到蓝涧溪嘴边,道“你咬着这条毛巾,我帮你拔剑。”
蓝涧溪目光一直胶着在紫云浅脸上,听话的张开嘴,让紫云浅把毛巾放进去。
“紫霜,你抱着他的头,我拔剑的时候不要让他动。”紫云浅沉声吩咐道。
紫霜依言走过去,坐到床头,小心的抱起蓝涧溪,准备好后对紫云浅点了点头。
紫云浅手心中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那把剑紧邻着心脏,一不小心就会使心脏受损,所以,拔剑的时候一点偏差都不可以有。
紫云浅深吸一口气,抬手缓缓的握住了剑柄,看了一眼一直看着他的蓝涧溪,忽然弯唇展开一抹笑容,蓝涧溪微微一怔,呆呆的看着紫云浅的笑容,趁着他发呆的瞬间,紫云浅猛然用力,顺着剑刺入的角度没有一点偏差的拔出了剑。
伤口中猛然喷出一股鲜血,溅到紫云浅身上,整个右臂都被染成了红色。
蓝涧溪一声闷哼,紧紧的咬着口中的毛巾,脸色更加苍白,表情很是痛苦,冷汗迅速溢出,浸湿了两侧的鬓角,发丝粘贴在脸上,更显出几分狼狈。
紫云浅顾不上满身的鲜血,一手按压着伤口周围的穴道止血,另一手拿过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一下便倒出了大半瓶。
蓝涧溪痛得一张俊脸扭曲着,目光却不肯从紫云浅脸上移开,好像一移开便再也见不到了一样,只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他不想睡过去,努力的睁着眼睛,想要一直看着她,眼皮上却如同被千斤的重量拉住一样,沉重的让他无法坚持,终于一点点的盖住眼睛,把那人的脸隔在了外面。
药是上好的药,效果自然明显,紫云浅慢慢的移开手,伤口已经不再冒血了,紫云浅忙道“绷带!”
绷带是早就准备好的,紫霜伸手便拿了过来,却不再给紫云浅,这样的工作,他来便可以了。
紫云浅也不跟他争这些,便后退两步,让他能更方便的缠绷带。
“蓝涧溪!”紫云浅抬头一看才发现蓝涧溪竟已经晕了过去,忙唤了一声,声音有些着急,上前把了把脉,眉头微蹙,却不像刚才那般着急了,蓝涧溪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剧烈的疼痛才晕厥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心刚刚一松,又紧张起来,现在不过是开始,最危险的却是接下来的几个时辰。
虽然她已经仔细的清理了伤口表面,深处却是无法保证的,这个世界的外科医术太过落后,根本无法做到彻底清创,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蓝涧溪的身体足够强壮到能抵抗住细菌了,也祈祷着那把剑上的细菌不要太多。
不一会儿紫霜便把伤口包扎好,让紫云浅去休息,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污,再换一身干净的衣物,紫云浅却不肯去,她要时刻监视着蓝涧溪的生命体征,一有变化都要及时处理才行,一定不要感染发热才好。
紫霜见紫云浅坚持,无奈的叹息一声,紫雪和紫雨都不在,他只好充当起侍女的角色,去弄些水来让她洗洗,再找件衣服来让她换上。
走到门口,推门便看到了紫风正向这里走来,不禁蹙眉道“紫风?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紫风去宫里找紫云浅,理应跟她一起回来才是,就算是轻功不及紫云浅,也断不会落下这么久的。
紫风没有回答紫霜,抬步走进屋内,欲言又止的看着紫云浅。
紫云浅听到响动,转头蹙眉道“什么事?”
“那个刺客,受了蓝少主一掌,又被我刺伤,却不肯接受医治,现在……”紫风有些担忧的看着紫云浅,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那刺客是谁?”紫云浅一惊,看紫风的神色隐隐猜出,那个刺客应该是她认识的,或许,还很熟悉……
“天下第一杀手,云荆!”紫风回答道。
紫云浅猛然起身,瞪大了水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紫风,饶是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却仍然无法接受,到她的院子里来行刺的竟然会是云荆!
紫霜也是一阵吃惊,他见紫风刺伤了那刺客便不再理会,一心的照看着蓝涧溪,却没想到,那刺客竟然会是云荆!
只是,以云荆的身手,怎么可能会受到蓝涧溪那一掌,又被紫风刺伤呢?
紫风看到紫云浅这个样子,不禁一阵担忧,紫云浅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们四侍,因此,她和云荆之间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自然清楚紫云浅对云荆的态度,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担忧,不知道紫云浅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难过。
见紫风像是肯定她的想法般沉重的点了点头,紫云浅猛然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抖动着,遮住了水眸中一闪而逝的哀伤,再抬头已经恢复了沉静如水。
紫云浅抬步向外走去,沉声道“紫霜留下了照看蓝涧溪,紫风带路!”
紫风一怔,忙追上去,把紫云浅带到安置云荆的房间,当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听到声音,云荆缓缓的转过头,脸色苍白如纸,竟是比蓝涧溪更严重几分,看到紫风身后的紫云浅,没了血色的嘴唇竟是微微扯出一抹笑容,纯善的眸子里闪过万般神色,有喜有悲,有哀有痛,最多的却是愧疚和歉意。
看到这等模样的云荆,紫云浅不禁一怔,他竟然那么虚弱的躺在床上,纯黑的衣服被血液浸透,竟显出一种让人心颤的颜色,腹部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液正是从那里面流出来的。
本来一听说那刺客就是云荆,紫云浅心中是生出了几分怒气和失望来的,现在看到这样的云荆,她却再也气不起来了,心中又酸又涩,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与云荆对视一眼,紫云浅便撇开了目光,走到床边,抬手放到他的腕间,探上脉搏,指尖刚要触碰到腕部的皮肤,手腕却被一直颤抖的大手握住,紫云浅抬眸看向云荆。
云荆仍然笑着,眸中的哀伤却重了几分,虚弱的开口,却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紫云浅手臂一顿,抿了抿唇,咽下吼中的酸涩,没有说话,仍旧探了探他的脉,内伤不是很严重,想来蓝涧溪是重伤未愈,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之云荆内力深厚,这一掌并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腹部的伤也不是什么致命伤,伤口也很小,只是,一直没有止血,失血过多而已。
紫云浅面无表情的看了云荆一眼,拿出几粒药丸一下塞进了他嘴里,抬手一拍胸口,逼迫他咽下去。
“何必……”毫无准备的咽下药丸,口中仍旧残留着浓重的苦涩,不禁闭上了眼睛,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层阴影,颤抖着,如折翼的蝴蝶般,慌乱不安。
紫云浅没有理会云荆,一把撕开已经坏掉的夜行衣,露出腹部的伤口,指尖飞快的在伤口周围点了几下,血液立即便停止了外溢。
紫风蹙了蹙眉,走过去道“公子,我来吧。”
紫云浅抬头看了看紫风,点了点头。
“我本姓白!”在紫风帮他上药的前一瞬,云荆突然睁开了眼睛,声音飘忽虚弱,却很坚定,眸中竟透出几分绝望的哀伤。
紫风的手一顿,瓶中的药粉便没有倾倒出来,猛然抬头看向紫云浅。
紫云浅也是一惊,触碰到云荆那绝望的目光,心狠狠的一颤,仿佛也被他浓浓的哀伤感染了,心口竟是一酸,情不自禁的生出几分怜惜。
小手握了握拳,紫云浅转开视线,抬手抚过云荆身上几处穴道。
云荆眸中闪过一抹欣喜,随即却是更多的哀恸,想要告诉紫云浅不必如此,却已经没了力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紫风不解的看向紫云浅,云荆刚刚说他姓白,既然这样说出来,断然不是普通的白姓人,若是他没有猜错,一定就是白世家的人,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就断然不再是一起单纯的刺杀了,而是已经升级到了两大世家的矛盾,若是不能好好处理势必会引起两家之间关系的恶化。
紫云浅自然也清楚这些,但是,相比那些,她却更在乎云荆的命,纵使云荆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她却无法看着他死在她面前,且不说她是个医者,只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她也不会放任他不管。
他来这里行刺是一回事,她若是见死不救就会是另一回事了,她还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伤患死在自己的面前。
紫风见此,便知道了紫云浅的意思,不再说话,垂头仔细的给云荆上了药,又把伤口细细的包扎好。
“公子,蓝少主发热了!”刚刚处理好,门外便传来紫霜略微焦急的声音。
紫云浅一惊,转身便走了出去,留下的只有一句“紫风留下,照看云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