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为什么会弹奏轩辕氏的音乐,莫非你是传说中炎黄的后人?”白歌面对这个弹奏古音的女子,顿时惊愕不已。
白歌道,“上古的音乐,渺远而充满神力,据说演奏极其玄妙的时候,能在听者的眼前产生实际的物象。或是悲痛的梧桐叶落,秋雨绵绵。或是欣喜的春风十里,艳阳高照。亦或者是沧桑的大漠孤烟,戍城烽火。总之是让人在不觉之中心旷神怡,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那你感受到了什么?”她只轻轻一问。
白歌细细聆听着此处的清乐,闭上眼竭力摸索着内心的感觉,缓缓而道,“深秋的时令,在一处数百里相连的枫林内,无数枫叶纷纷扬扬的飘落着,堆积在地面上,大约形成了厚厚的几层。”
“你说的地方,我大抵知道一些。那就在茫茫雪域周围的一处校场上。——你与此地有缘,终究会在那处枫林里娶妻、生子,然后死去。”她边抚摸着琴弦,边预言家般的娓娓道出了白歌的结局。
“枫林?死去?”白歌愈发愕然了,猛地睁开了刚才为了沉醉于音乐而闭上的双眼,急忙追问道,“你不是天香阁的宁儿姑娘,你究竟是谁?”
可是当他一睁开眼,帷纱内那个端坐的倩影已经凭空消失了,似乎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风,在此处逗留了片刻。
白歌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帷纱,竟然只发现厢房内空无一人,只有随意摆放在茶几上的一把古琴。
很破旧的古琴,琴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琴弦还断了几根。古琴旁边放了一盏清茶,水色幽绿,里面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洑水小虫在来回滑动。它实在是太小了,连大拇指甲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是半透明的身躯,以至于肉眼都很难加以分辨。若不是白歌有一定的仙功,怕是也要错了它。
白歌轻轻拿起这个茶杯,看到杯身上刻了几行小诗:
可以清心也,
以清心也可,
清心也可以,
心也可以清,
也可以清心。
白歌将其举到头顶,又看到杯底的一些隐隐约约的文字:东海已逝,后生悠悠。滔天海兽,终化浮游。
他反复看着杯内的小虫,心想此物大有蹊跷之处,怕是和那弹奏古琴的女子有些关系。于是便用内力把茶水逼干至几滴,然后把茶杯放进了自己的怀中,预备着以后去问问朝歌城内的那些云游四方、见多识广的方士。
此事完毕后,白歌正欲离开此屋。
“啊!!!——”
这时,隔壁厢房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听声音应该是某个**发出的,极其的痛呦断肠,连白歌听了也不禁悚然变色,旋即向那处房间赶去。
“我,我的脸,被吃了······”那凄惨的哭音还在哆嗦着发出。
等到白歌赶到那处时,只发现一位白衣女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房间里杯盘狼藉,杂乱无章,像是遭受了凶徒的洗劫。
再看那呻吟着的**,全身沾满红迹,尽是斑斑的血污。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脸颊上一片血肉模糊,几乎是整张脸皮都撕扯了下来!
白歌走上前去,想要问问那女子的状况。不料她察觉到生人到来,只是对白歌一通胡乱的瞎抓乱扯,全然失去了理智。——甚至连白歌怀中的茶杯也被其扯了出来,不过白歌即时又把它放回去了。这样过了一会儿,她便失去了知觉,僵硬的倒在一旁动弹不得,死了。
白歌往左望去,木窗处被冲出了一个大洞,连窗棂都被冲垮了。木屑纷飞,好像是让某人或者某物破窗而出后所损坏的,但应该还是刚刚才逃走的。
白歌看着破窗,也来不及多做思考,赶忙一个翻身,也从窗子口翻了出来。
他灵巧的在空中腾跃了一下,然后稳稳当当的落到地面上。
这时一阵阴风忽起,竟然他的后脊隐隐发冷发麻。
外面血月依旧,星辰黯淡。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外空无一人,只有沿街的路灯发出橘黄的微光。并且诡异的是,在每一处街灯的旁边都挂着一面祭奠死人的白幡。放眼望去,四处尽是白幡招展。幡帷在阴风中不住的抖动着,仿佛是在操办着盛大的丧事,让人心悸不已。
这时,白歌猛然发觉到在自己的正前方,竟赫然蹲立着一只齐腰高的大黑狗!
那黑狗牙口里隐隐有残血流露,让它不停地伸出猩红的舌头在来回舔舐,——看来此狗刚刚享受过一顿血腥的盛宴。
“二狗······”白歌看着这只奇异的大狗,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景象,“你就是二狗本来的面目吗?”
黑狗并不答话,只是像人似的舔着嘴边的血污,然后猛地狂吠的直扑向白歌,大概也想要将他的脸面给撕得粉碎。
白歌毕竟习武多年,侧身一倾,朝着那狗的脑门便是下死命的一脚。黑狗撞上了旁边的路灯,灯身随即破碎成数截。灯芯从灯盏里掉落下来,引燃了周围一片的地方。
白歌收了脚,暗想这一下,就是一头牛也该被踢死了。
但这黑狗却从地上扑腾着,很快站了起来。地面上的无数碎片扎进它的脚掌里,还有火焰的炙烧,但它仿佛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意识,依旧嗷嗷而叫的猛扑向白歌。
“此狗有魔性。”白歌喃喃自语道,大概是在下意识的提醒自己。他瞧瞧那大狗的双眼,已经觉察到了一丝诡异。当黑狗重新冲上身来时,他虚晃着翻身躲过,然后立即屈体在地上滚了一转,拾起了身旁的两块石片。
白歌捏住碎片,当大狗再度扑来时,左手旋即一抖,两块尖锐的利片破空般瞬间射进了两个绿荧荧的眼眸里。
黑狗哀嚎一声,大抵遭受了极重的创伤,不顾一切的向东面,血月高升的方向冲去。
白歌见黑狗已经狼狈逃窜,也顾不得许多,咬着牙也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