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是打斗的太投入,或者是刀剑相向时声音太大,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她只好靠在身后一棵大树上,长叹一口气:“我都好好说话了,怎么都不听呢。”
然后她费了点力气爬上树干,拉下了挂在树枝上的绳子。
几根青青黄黄的竹子从树上直直的朝围成一团的人群中去,外面的几个黑衣人被打中,或捂着后背或捂着肩膀闷哼起来。
幸而竹子并未被削尖,所以伤得不重。但总算有人寻声而来,注意到树上的她,目光和长剑齐齐朝着她这边。
“池款款?”蓝锦惊讶道。
“所以说,早点注意到不就好了。省的我再用这机关。”池款款道。
“谁派你来的?”黑衣人中有一个人质问她。
池款款没搭理他,只管朝蓝锦和卫平他们两个使眼色。
你们往右边点,再往右边点……说你们呢……
蓝锦不明所以地辨认着这眼神许久,理解无能,却阴差阳错的扯着卫平往右边站了站。
于是池款款满意的点点头。
“再问一次你是,谁派来的?!”黑衣人怒吼道,他也得分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派来的啊,毕竟那位的心思谁能猜得懂?
“到底是谁派我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池款款说,然后左手抓牢了树枝。
这一句话让黑衣人面面相嘘。
‘你收到命令了?’
‘没有哇?!’
说起来这种扰人心神,含糊不清带有歧义的说辞她还是跟陆之珩学来的。
池款款稍微顿了顿,感受到风向,右手就把香囊中的迷魂烟都洒了出去。
微风一吹,就全数都吹到黑衣人的身上。
“咳咳……什么……东西啊……”黑衣人掩面叫着。
树上的池款款只差没鼓掌了。
这阵风大概是她今天遇上的唯一顺利的事情。
那群黑衣人一边挥着手,一边试图从迷烟里走出来,却慌乱着一个扯一个全都掉进了打猎人挖的陷阱里。
“走吧!”蓝以澈跑出来扯着卫平的衣裳。
于是他们三个跑出了那个范围,在小道外边等池款款出来。
“你姐姐她一个人在里面没事吧?”蓝锦迟迟看不见池款款走出来。
“没事。”蓝以澈笃定地说。
那陷阱是不久前才挖的,好几丈深,他们着了道,又掉下去,爬不上来的。那刘猎户一向有这个癖好,总是喜欢把陷阱挖的很深,尽管也只能捕到些小兔子或者小野猪什么的,那时他布置这些陷阱的时候,他和池款款还帮忙搬了些竹子。
说话间,池款款就从小道上出来了。
她拍拍手,朝他们道:“我回来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蓝锦问。
“没什么,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我就在旁边围了些树枝洒了些雄黄,免得有蛇爬下去,总归不太好。其他事情就交给离忧哥处理吧。”
“多谢姑娘。”
“但是,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被追杀啊?你真是个王爷,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池款款问。
“比如逃犯之类的?”蓝以澈在一旁补一句。
“你们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么?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你们自己看看惹上了什么事情,再来跟我们讨论想什么不想什么的问题好嘛?”蓝以澈说。
“……”
“等等,你受伤了?”池款款瞧见卫平手臂上的刀伤。
“无事,被刀小小的划了一道,不碍事。”卫平面无表情道。
“那不行,小伤也要及时处理。你们要不然先跟我们回去吧?”
“不敢劳烦……”卫平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被打断了。
“那就劳烦姑娘了。”蓝锦道。
“没什么。”池款款说,然后带着人往回走,“但是他们好像也不是想杀掉你们吧?”
“池姑娘看得出来?”蓝锦顿了顿,跟上池款款的步伐。
“嗯。刚才稍微观察了会儿,他们下的手都不算重,否则你们双拳难敌四手的。”池款款解释道。
“若是猜的不错的话。”蓝锦说,“那只是一个警告罢了。”
“嗯。”池款款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这梨花也要落完了。春天快要过去了吧。”
“是呢。”
春天就要过去了。
羊肠的小径上难得的穿梭着一群人,竟平白地显得有些热闹起来。
荼荼出现在刚才池款款爬上的树干,坐在树干上晃着脚,下边的陷阱里躺着七个人,池款款做好了安全措施。
荼荼不由得感叹一句:“主人真好心。”
不远处隐隐约约有蛙鸣的声音,闹得噪耳,平白地却给这幽静的树林添了些热闹的氛围。
“可是主人,今日您遇上的事情都太巧合了。荼荼觉得很奇怪,可是荼荼愚钝,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离忧,你能看出来吗?”
“有人蓄意破坏主人的既定计划。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的目的,要先看看情况,你近期多注意些主人的周围,观察有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我这就去查查,师父留下来的结界应该没这么容易被破坏。”
“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
站在荼荼身后的人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伶月比蓝熠先一步回到家,所以蓝熠踏进家门的时候,赵伶月正在厨房忙着,池款款正在给卫平包扎,蓝以澈和蓝锦在院子里相对而坐。
冥冥中空气里透出些猜不透的味道。
最主要是蓝以澈一直正襟危坐的盯着蓝锦,让蓝锦不免觉得有些不自在。
“爹,你回来啦。”池款款端着水盆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蓝熠走进来。
蓝熠微微诧异,询问道:“怎么回事?”
蓝锦主动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当然有些东西也略过了没提。
“款款很聪慧,帮我们解了围,得好好感谢她才是。”
“哪是聪明,就知道乱来。”蓝熠担心的瞧着池款款。
“六哥,你当年说的话还做数吗?”
池款款怔在原地,蓝锦的话像一颗火药一般炸响。六哥?一个王爷?叫爹爹六哥?
“当然做数。”蓝熠。
蓝以澈则深以为然,站起来就往屋里走,低声道一句:“难怪我一直觉得有些像,原来是兄弟。”
池款款:“……”难道就她没看出来……?
“款款,你先进去,爹爹有事情要跟你七叔谈谈。”蓝熠道。
“……知道了,爹。”池款款应道,这就多了一个叔……还是王爷来到的……池款款不住地多看了两眼,往回走的时候还差点绊到了。
池款款进到屋里就看见蓝以澈在看书,随口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这么气定神闲的。外边那个叔叔?是一个王爷诶。”
“没什么好惊讶的,王爷如何?平民百姓又如何?到底都是个人,再厉害还能成神仙?平常心对待就行了,爹爹常教我们要宠辱不惊,他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蓝澈儿抬起头认真的跟她说。
“这倒也是。”池款款拿了本书坐下。
“对了。”蓝以澈抽出一封信,正是听寒送来的信封,“这就是陆之珩留下的信封?”
“哦,是啊。”池款款抬眼看。
“这信封得好好的。姐,你不是还没看过这封信的内容吧。”
“没有。他都说了要走,消息都带到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拆开,就没拆,有什么问题吗?”
“你就不好奇他会给你留什么信息吗?比如说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你可以到哪里找他之类的?”
“没必要吧。”池款款说,“要是他有心回来这里,他自然会回来,要是没有的话看再多也没什么用。何况陆之珩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他具体住的地方,那信上就更不会说了。”
“好吧。”蓝以澈耸耸肩,把信封塞回书本里。这些事情他可不想掺和。
世上来来去去,多的是聚散离合。有些人是路上偶然出现的陌生人,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擦肩而过,有些人却兜兜转转还是围在你的身边。池款款不知道陆之珩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所以她选择不去想象,也不去纠结。
但信封是听寒留的,所以里面该有的信息都有了,包括去邢海就能找到陆之珩这件事情。
其实池款款并不是不想看信里的内容,也不怕陆之珩说他不会再回来了。她只是看着信封,总有一种念想,想着要是自己不看的话,或许未来有一天,陆之珩真的还会再回来。即便他在这里什么亲人也没有,认识的人也就只有这么寥寥几个。
蓝锦在这里住了一晚,所以池款款一早起来就看见卫平站在院子,很严肃的样子,以一种很累的方式站着。
池款款倒水的时候在看他,照料院里那几株桔梗的时候还是在看他。
卫平终于忍不住了:“请问池款款小姐有何吩咐吗?”
“没。我在想你这样一直站着不累吗?”池款款拍拍手上的泥土,侧头看他。
“是。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感觉。”
“哦,这样啊。可是你可以坐下啊,旁边有凳子。”
“没关系。我站着就行。”
闹不明白。
池款款干脆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