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岑归程往下寻了许久,憋不住气了才冒上来粗粗的喘了口气。
“小姐呢?荼荼朝岑归程着急地喊,发觉岑归程的脸色不对,急急地朝季谨之说,“公子,请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
季谨之这时也正慌张,派下去的人一个一个冒上来喘气,却没有人是带着池款款一起上来的。
怎么办!季谨之甚至想跳下去,即便他不会游泳。
“在那里!小姐!小姐!在那里!”荼荼最先看到了湖面上冒出的两个人头。
陆之珩像气定神闲般探出头,头发好像都没被浸湿,连呼吸都是顺畅的,池款款就躺在他的臂弯里,闭着眼睛。
他看了看季谨之的船,然后一个跃起,就带着池款款落到船上,然后从一旁捞过来一件挂着的披风给池款款盖上。
这人到底是谁啊,轻功如此厉害。
岑归程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就着船夫刚刚扔下的浮板,堪堪跃上了船。
“小姐!”荼荼奔过来,想要接过池款款,却被陆之珩制止了,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种寒冷的杀气……
荼荼呆站着,问了一句:“小姐她……没事吧?”
陆之珩蕴力,悄悄在池款款背后送了一点灵力,然后用力一拍,池款款咳了几声,勉强醒过来。
“我来吧。”季谨之想上前扶着,手刚刚要碰到池款款的手臂,陆之珩却把她的身体往一侧移开了,搂在怀里像是不容别人觊觎一般,注意过来的时候,连陆之珩都愣了一下,这个自己刚才下意识做出的动作,甚至没经过大脑。
“离开我,你就是这么照顾你自己的吗?把自己弄得怎么狼狈。”
池款款这时睁开眼睛看到陆之珩,她貌似看见他略微紧张的神情,但他下一秒就把池款款交到荼荼手里,像是避讳着她一般,匆匆说了一句:“你来。”
陆之珩站起来斜下眼睛看见池款款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又补了一句:“已经没事了。”像是在说给池款款听一样。
然后走到船边,准备跃到此刻已经很靠近这边的船只。
“等等,阁下是?”岑归程出声问。
“不重要。”陆之珩没回头,留下一句话就跃到他们的船只上。
“殿下?”听寒迟疑的出声。
“走吧。”陆之珩说。
“是。”听寒回了一句。
陆之珩没再回头,由着船只漂得越来越远。
慕宛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后面:“她是谁?”
“先前认识的一个故人。”
“那你不留下来照顾照顾她吗?我觉得你对她的事情,好像很紧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需要好好想想他对池款款的感情,池款款不能再待在他眼前,否则他很容易会失去理智,情绪都不受自己控制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我觉得,她有一点像,时绮罗。”
“宛约,不要再说了。”
“要是我的含灵珠没有损坏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时绮罗了……”慕宛约低声说,“对不起啊,这段时间含灵珠才刚刚有了点反应,显示了一些迹象,却在对战中被损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复。”
陆之珩皱了皱眉:“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走动。过一段时间养好伤就回去吧,伯父也该担心了。”
“嗯。”慕宛约难得地没有拒绝,其实她早该回了,这两日就是东海修整的日子,她早该回去。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幕的话,或许她还会跟陆之珩开开玩笑,但现在她是真笑不出来。
刚才他匆匆去救那个女子的神情,真是慌乱啊,明明,他一定可以救得回来的,分毫没有差错的救回来,但他真是慌乱啊,就像他怀疑自己没有能力救回来一样。
“我明天就回去了。”慕宛约说。
“怎么突然想通了?”
“刚才父王派人来寻我,明日他们就会接我回去。”
“你自己可以吗?”
“嗯,有人接啊。”慕宛约笑笑。
“记得回信。”
“好。”
另一边。
池款款才恢复了意识,听见九儿说了一句:“您吓死荼荼了,小姐。没事就好……”
“这船究竟是怎么回事?”岑归程低沉地问了一句,“怎么?王公子的船,就是这样的质量吗?”
“少爷,有刺客!”刚才一个侍卫上来禀报道。
“现在情况如何?”
“刺客已经被抓起来了。”
“带回去好好审问。”季谨之吩咐道,然后对岑归程说,“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害的池姑娘受难,你们受惊,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给你们一个交代的。给我一些时间。”
“遇上你,总没好事。”荼荼恐怕是真的气愤了,有些生气地冲他说。
季谨之当即让船夫往回开,然后把随身带的外衣也给池款款披上:“这不是我的固定船只,船上也没有女子换洗的衣物,你撑着点。我现在先送你们上岸。”
“没事。”池款款被荼荼扶着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船靠岸的时候,荼荼还有些气愤,一双眼睛瞥过一边。
“好了荼荼。我好冷啊,我们先回去吧。”池款款说,然后对季谨之道,“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了。”
“希望你真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岑归程绷着脸说。
“岑归程。”荼荼喊了一句。
“干嘛。”他没好气的回一句,没看到我好不容易绷着脸的吗?!生个气真容易嘛?!
“回去了。”
“哦。”
“你倒是蹲下啊。”
“?”
“不然怎么背小姐回去!你看看小姐这个样子,你让她自己走回去吗?也太没有人性了吧!”荼荼义正言辞地说。
“我又没说不背……怎么突然就十恶不赦了……”岑归程叹了口气,好吧,看在池款款这么虚弱地份上。
岑归程把池款款背上走到岸上,季谨之在后边问了一句:“需要人手帮忙吗?”
“不用了。”岑归程爱搭不理的,就大踏步走了。
“阿康,你悄悄跟去,务必把他们安全送回七王府。”季谨之吩咐道。
“是。”
岑归程尽量选择了人少的路,一方面不受阻碍,一方面,池款款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宜让太多人看见,后边还跟着个人,哼,以为这样就能消除怨恨了吗?不能!
荼荼的步子迈得小,岑归程用走的,荼荼用跑的,她一边扶着池款款的背,一边念叨。
“郡主,我们很快就到王府了,你别急。”
“早知道就不上那个什么季谨之的船了,都怪你,还说什么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现在好了吧?能不能靠谱点啊你?”
“……”
“你倒是走快点啊!”
“我能走得快,但你能跟得上吗?”岑归程无奈的回了一句,也不知道谁现在气喘吁吁地跑着。
“荼荼,你不要着急啊,我没事……”池款款弱弱的说了一句。
“哪里没事啊,刚刚救上来的时候,差点就有事了!陆……哎呀,那个,也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凶巴巴的,郡主你以后看见他要离他远点。”
差,差点把陆之珩的名字说出来。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们终于回到王府了。
忙里忙外,继沐浴,更衣,让大夫查脉,被赵伶月教育了一顿,还有柳云烟匆匆赶来探望一番之后……
池款款终于躺在床上睡着了,啊,真是忙碌的一天……
池款款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吓得赵伶月以为她有昏死过去了,连忙请容陎来帮她把脉。容陎说没什么事,赵伶月才安心的把她从七王府搬到已经打扫好的六王府。
所以池款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六王府了。
蓝锦跟为他们安排好府上的一切事情,所以六王府里里外外都挺像个王府……
这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一样的水,一样的花园,还有渐行渐远的留忆。十四年来,没有人动过这里的一砖一瓦。到底是王府,十几年来都有人管顾着,没有荒废。
同一天夜里,蓝绛传来邵阮:“邵将军,朕吩咐给你的事情查的够久了,有结果了么?”
“臣无能,实在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地方。”邵阮说
蓝绛坐着皇位上,看着下面低着头的人:“是吗?还有连年少有为的邵将军都没查出来的事情?”
“皇上恕罪。”
“下去吧。”蓝绛眯着眼睛道。
“臣告退。”邵阮行礼退下。
空气里很是寂静,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出来吧。”
接着就有人从屏风后面出来。
“曲幽里,参加皇上。”曲幽里下跪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七王爷当初在南浣时,确与迁安国的王爷接触过,联系时用的是书信,并未与之碰面。至于具体所为何事,还未调查清楚。”
“那就继续查!蓝锦他曾经有过三年戍边的经历,戍守的边关正是与迁安国交界之处,虽不是南浣,可也与迁安国皇室接触过,一定要给朕查出来他们到底有什么猫腻。”
“是……”
“还有一事,池款款并非赵伶月所出,那朕的命数......”
“郡主应当是皇上的贵人。”
曲幽里说得略有些犹豫,这几日越看越不对劲,这星象的排列甚为奇怪,连他都有些看不透了。
“什么叫应该?”蓝绛的声音冷下来。
“皇上不要着急,臣已经想到办法了。”曲幽里说,“郡主受封礼均要到宗庙中祭拜,届时臣跟着一起去,找个机会一试便知,若真的不是,找个杀手杀了便是,皇上不必忧心。”
“朕今日才知国师这般心狠手辣,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女子都要痛下杀手,曲幽里,你身为本朝国师,难道不应有慈悲怜悯之心吗?”蓝绛轻轻道,一双眼睛审视着。
“皇上圣明,臣也是急皇上所急,若池款款将来会为祸胤月国,便是妖女一个,不需怜悯。”
“哼,朕姑且再相信你这一次,下去吧。”
“是。”曲幽里说,然后握了握手里的符咒,匆匆退了下去。
这段时间他观察出来的星象,竟然与实际的事情出入很大,害得皇帝都开始质疑起他的能力,可恶,难道是那老头没有完全教会他所有的观星占卜之术吗?
看着曲幽里退出去,蓝绛暗中闪了闪眼眸,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去耐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