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孽终于一手提着羊排,斜眼扫下柳云溪道:“这剑,我不要!再轻些,再长一寸才适合人家。你这娘子,我也不要,太浮!当着这么多人就'老爷,背背',哎呀呀,羞死了,我还要撒娇呢,可不要比我还会撒娇的娘子!”说完扭扭哒哒走到地中央的火盆边上,道:“要么,堂主你跟了我也行,说不定你真能喜欢我……要么楚楚!堂主,你来定吧!”说完,就盘腿坐下狼吞虎咽起来,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羽凌轩把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青凌剑正是更轻些,更长一寸。他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青凌剑,如果论剑术,过起手来,他绝不是这妖孽的对手。
楚楚走过去,一脚踢开火盆,刚要拔剑,只见粉衣一闪,楚楚就保持将拔剑的姿势不能动。
她被点了穴道。
见柔荑知难而退,没有再过来骚扰的意思,我示意夫君将我放下,帮他把衣服穿好。
在柳云溪的口无遮拦下,我早已不怕被旁人诟病。
擦地蛇试图给楚楚解穴,一旁吃肉的妖孽满不在乎,还把肉递向我,娘娘腔又回荡在耳旁:“五千两,没想到竟然一点根基都没有,听人笑笑就能吐干净!来,你也再吃点吧……”
柳云溪见他递肉过来,忙摆手道:“兄台自己口水腌过的肉,莫要给我夫人了。”
原来,不是房子漏雨,是他的口水滴下来了!
天啊,等我明白柳云溪的意思时,我恨不得再吐些胃液和胆汁出来。
擦地蛇试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眯起眼凝视正在吃肉的妖孽,回头看看柳云溪。楚楚面色难看,愤怒地瞪着一旁吃肉的人。戚苇堂的两个人尝试几次解穴,也失败了!一众人一筹莫展,戚苇堂的兄弟急的团团转,有几个性急的提了武器欲上前群殴,被柳云溪摆手阻止;这一众人只好等柳云溪的动静。
粉衣哼的一声抽回手,自顾大口吃着,柳云溪无奈地苦笑,再看看楚楚,走上前俯身对这人说道:“兄台,解开楚楚穴道吧,她毕竟是个弱女子。”
“弱女子?啊呀,她哪里弱?简直是母老虎!要谋杀亲夫!”这人拧着身子,依旧竖着兰花指。他若一直低头吃肉还好,这一抬头,一屋子人都撞鬼了。他嘴上的胭脂因吃肉被蹭的面目全非,和着满嘴的油脂,加上扭捏的动作,让人看一眼就会作呕。
世上所有难以形容的表情都在这房中了。
柳云溪也不忍再看了,他还珍惜自己胃里的烤羊肉。
“兄台,高抬贵手吧!”夫君被这人弄得哭笑不得。
“我这手这么脏,怎么碰我夫人啊?”这男子举起自己的手道。
这手,一点都不像我夫君的手那样白皙纤细,地地道道男子的手,骨头都明显突出,柳云溪一看便知他手上的力道了得。
我上前把火盆扣过来,柳云溪明白我的用意,叫无一去把盆用雨水洗干净,再接些雨水来。
“不必了!院子里有水井,打些干净水来,我可不用雨水洗,脏死了!”他吃完最后一块,连骨头都嚼烂吞了下去。
水打来了,他就坐在那洗手,慢条斯理地洗手。一双手仿佛洗了一个世纪,无一又递上粗布,擦干后他才缓缓起立,走到楚楚跟前。
这人个头不比柳云溪矮多少,他必须弯腰,才能看到楚楚低垂的容颜。
他小心地问:“我解开你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伤我?”
楚楚喉咙里嗯的一声闷响。
他满意点点头,谁也没看清他如何解开楚楚穴道,力道用大了些,娇小的楚楚后退了一步,这男子立刻又将手臂扶在楚楚后腰。
“啧啧啧,好纤细的腰支!”这人感叹到,同时温柔地看着楚楚,就和平日柳云溪看我的眼神一样。
楚楚慌乱地推开他,他捂着心口,皱着眉头、夸张地说道:“啊呀,说好不能伤我,你伤着人家的心啦……”
楚楚还试上前还手,我忙拉楚楚过来,让她站在我旁边。这会儿能保护楚楚的,怕只有我夫君了。楚楚感激地看我一眼,不是因为我拉她过来,而是因我愿意夫君保护她。我对楚楚浅笑,这是我欠她的。
无一又换了一盆水,端过来道:“请这位老爷洗脸更衣。”
“呀,可不是,光顾着想我娘子,都忘了换衣服!这身漂亮衣服,我倒没穿够,记得帮我收好!”说着,他就要解衣带。
忽然,他停手扭头问:“我为什么要换衣服?女鬼可比男鬼好当!”
楚楚我俩在柳云溪身后躲着,她现在完全和我受惊时一样,楚楚可怜。
“兄台还要在这破屋装神弄鬼么?”柳云溪朗然问到。
“也是!每次只有楚楚来,我才能吃顿饱饭!剩下的日子,只能让我的小楚楚翻耗子洞,找粮食吃!你们去哪里?不如带我一起走吧,正好挑个日子,让我和楚楚成亲。”他晃头思量着说,目光越过柳云溪,看他身后的楚楚。
楚楚被看的发毛,不觉浑身一颤。
“休要白日做梦!”楚楚气愤地说,声音也娇俏起来。不光我感到惊讶,戚苇堂的七个人也察觉到楚楚的变化。
“我们要去杭州,参加问鼎**的比试,兄台剑艺非凡,不如同行。”柳云溪说到。
这人虽然奇怪,心思却不坏。他一直在这里,却从未伤过楚楚一行,可见没什么邪念,此时,也许就是开个玩笑。
越是高手,越不正常。
紫嫣这会儿慢慢靠近柳云溪。
“呵呵呵,我都忘了,我也要去的!说不定,打到九层,听说有赏金!”他忽然高兴起来,扭着身子。
“柳云溪,这人剑术比你如何?比三夫人如何?”紫嫣小声问。
“不相上下!”柳云溪回紫嫣。
紫嫣立刻哭丧着脸,跑去香案给关公上香,绚丽的紫色弯腰行着大礼。
“求关老爷保佑三夫人平安无事……紫嫣不要嫁给这个妖怪……”紫嫣虔诚地祈祷着。
众人愣愣看着紫嫣古怪行为,听不到她说什么,只觉得她也变得神神叨叨,只有羽凌轩听得清楚。他邪邪地笑了下。他耳朵好使,连那晚赵宗礼房间里那晚发生过的事,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柳云溪看紫嫣,便知她为何祈福,哭笑不得。
紫嫣再回来我们旁边时,柳云溪低声问她:“他过了七层,还有八层呢,为何你希望他败在七层?”
“八层?算了吧,那层主一到,我哥便会和他摊牌,让他娶我;如果他相不中我,故意放这怪物上九层可怎么办?”紫嫣瞪眼瞧着这人。
“那万一八层层主相中你了呢?”柳云溪继续问,我狠狠瞪他一眼!
“我又相不中他,我心里早……我哥今年请了个高手,如果我相不中八层层主,就让那高手杀过八层……只怕八层层主招架不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紫嫣看热闹似的说。
柳云溪心里一紧,忽然有个好主意,为何不让眼前这男子张冠李戴做八层层主呢,自己也该退休了。
“兄台,不嫌弃的话接下来我们同行可好?”柳云溪和紫嫣嘀咕完,邀请这人。
“呦,悄悄话说完了?我可都听见了!一起走也好,有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还能让我娘子保护我,不错,就这么定了!”他用手捋着额前的长发,满意地说道。
我看看夫君,难道接下来真的要和他同行么?
只怕以后日日都要晕车了。
擦地蛇又给火堆加些柴,好让房里暖些。
这男子站在那不动,手放在正要解开的带子上。
“敢问兄台大名?”柳云溪问。
“呀,我想想,在这呆久了,都忘了叫什么了……叫我小春吧,春春也行!就春春吧!”他翻白眼思量,兰花指又竖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难不成是个神经病。
“只有楚楚能叫我春春,你们、你们还是叫我小春吧!”他看眼楚楚,兴奋地补充道。
楚楚一脸嫌弃和无奈。
她打不过他,任凭他胡说也不能还嘴还手--没有几个人像我这么胆大,什么都敢说。
那也是因为我根本意识不到究竟有多危险。
“你们,还站这干嘛?要看人家换衣服吗?起开,都去侧室!”他忽然嗔怒到。
柳云溪示意,所有人都退去侧室,我们几个正要离开,他忽然叫住我:“五千两,你来帮我换,你夫君的衣服,你肯定会系这带子,我都好久没穿过男装了,早就忘了……”
没等我回答,柳云溪一步跨过去:“抱歉,夫人的衣带都是我给她系的,她也不会系带!”
众人听到柳云溪的话开始戚戚然。
“哦,什么都不会啊!好啊,那我得跟你学习--学习如何宠着夫人。也罢,我自己系吧!你和楚楚留下,我怕楚楚欺负我,你帮我看着点儿!”说着,众人全都离去,柳云溪拉住我手,不准我离开他身旁。
这人费力地拽下紧裹的女装,里面竟然没穿衬衣,一身结实的肌肉一览无余,好在还穿着裤子。
楚楚气的转过脸不敢看,我朝前探身、瞪大眼睛看他,和那晚柳云溪慌着离开房间时的那一身肌肉,竟然所差无几。
忽然好想去摸摸!
别想歪了,只想摸摸那紧实的肌肉是不是真的。
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夫君那一身肌肉,而且碰都不让碰一下,每次都隔着衣服……
柔荑都……
想想就气!
我抬头盯着这结实的妖孽看,小春见状嘤咛一声,双臂护胸、娇羞地转过身,含羞地不知该如何隐藏自己才好。
背部的肌肉也好美啊!
柳云溪见我盯着他看,忙扶着我双肩,让我转过身去,在我耳边低语:“别气我啊宝贝儿……”
等那人换完衣服,洗好脸,我听到夫君的赞叹声。
“小春兄真是故弄玄虚,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柳某都自叹不如!”夫君话落,我就忍不住转过来。
哇,换了夫君的衣服,再洗干净那张拧巴的脸,简直脱胎换骨。那俊郎的容颜,一点不输我夫君,眉宇间更多些顾盼,眼里多些忧郁,看起来更加多情。
“大--变……活人么?”我惊呆了,有点语无伦次,拽了拽一旁的相公。
“看吧、看吧!刚才看人家光着,你那什么眼神?!”他小声儿抱怨,醋意满满。
我没理会他,捣鼓捣鼓还背身垂头的楚楚。
“楚楚,快看,快看!大变活人……”我拽着楚楚转身。
“娘子!”小春伸过一只手,声音也变得浑厚明朗,雄性荷尔蒙充斥整个房间。
柳云溪比他白皙,现在这么一对比,反而有些像小白脸儿了,好在我夫君更高大结实。
楚楚不情愿地转过身,和我一样愣住了,眼前一亮,难以相信这就是刚刚咿咿呀呀哼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