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握住一只茶盅在手里,擦地蛇大概也注意到了,忙说:“你说说淼淼有什么特殊记号,我继续帮你找……万一她变得和贱儿一样,我也好认得出来她。”
柳云溪笑笑:“我听淼淼说过,我从前喜欢在她身上留下许多吻痕。她身体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有留下吻痕……我、我才……”
说道这,他眼泪如断线般掉下来。我身上的吻痕都已经淡去了,我默默地流着泪。
擦地蛇点点头,柳云溪这和没说一样。
最后,柳云溪揉揉眼睛说:“淼淼左臂上面有个小小的针痕,一般人注意不到。”
说着柳云溪撸起自己的衣袖,“我也有,淼淼的和这个差不多。”
他给擦地蛇看他的痕迹。擦地蛇若有所思:“所以你认定西湖那个女尸不是淼淼?”
柳云溪点点头:“但是她留信给我,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小蛇……你说你小姨她不是无情的人,为何对我这般无情?如果去阴间见到她,我一定不会活到今天。你们不是说,我吃过忘情药完全忘了她,可是我第一次见你要碰她时,我特别难受……我只要看到她就会爱上她……”
擦地蛇点点头:“所以,你心里知道她没死,只是不知道她在哪,希望她还能回来。”
柳云溪掩面痛哭,我眼里的泪水也肆意起来,我愤怒地瞪着擦地蛇。擦地蛇匆匆挪开视线,对柳云溪说:“你知道,淼淼从不放弃希望,她那么爱你,也许有什么不得已,你不该自暴自弃,万一哪天她悄悄回来,看到你已经和别人生儿育女--那我就替你照顾她了。”
柳云溪痛哭并未停止,一直摇头说“她不会回来了”……
擦地蛇站起来拍拍柳云溪肩头:“你该和我小姨学学,别放弃希望。她不会主动离开你的,一定有难言之隐。”
说完,擦底蛇过来拉我衣袖:“贱儿,跟我去我房间,帮我把要洗的衣服拿走。”
我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伏在桌上痛哭的男人,最终还是要跟着擦地蛇离开。
紫嫣一直在餐厅外面偷听,听到有人要出来时,才悄悄离开,我闻到紫嫣身上特有的香气。
在擦地蛇房间里,他拿开我的面纱,皱眉仔细端详一番,又拉住我手臂,让我撩起衣袖。我穿的是窄袖的襦衣,袖子根本拉不上去。我朝他摇摇头。
他的手忽然朝我衣领过来,我后退一步,他收回手说:“你领口还有柳云溪留下的吻痕,很淡。他竟然没看出来。”
我捂住衣领,痛苦地摇头,当我想夺门而去时,被他一把拉了回来,拥在怀里。
他比柳云溪哭的更加肆意。
他问我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为何我不说话。
我清清嗓子却没发出声音,他问我是谁害得我,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已经猜到是紫嫣。
我推开他,我不属于他,即使我变成森森白骨,我也只属于柳云溪一个人。
他明白我的意思,他问我是不是听到柳云溪的话,我马上摇头,我知道他是要带我去找柳云溪。
我比比划划先让他明白,他房里刚好有笔墨,我捉过来写下扭扭歪歪的字:“我不愿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每天能看到他我就很开心,别让我失去最后的希望,帮他忘记我,让他爱上别人。”
他一定可以明白我,有时他比柳云溪更懂我。
他痛苦的摇头,他说他一看到我手就知道是我,我手上有扳指的印记,他娘的扳指特有的印记。
我比划着告诉他我该回去了,不要让人知道我是谁,他拽过我说要我跟他远走高飞,我拼命摇头,我忍辱负重地苟活,只为楼下那个男人。
最后他终于放开我:“淼淼,我会像从前那样保护你。”
这对他不公平,我告诉他他该去照顾好楚楚才是。他笑着摇头:“等你想通了,我要把你完好无损地交给我小姨夫。”
我点点头,那日怕是遥遥无期。最好,能把情人锁给柳云溪,让他回到现代;如果他拿到情人锁,定然知道我没回去,又会疯狂地找我……
从这天开始,柳云溪再也不晨起练剑,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白天和紫嫣在园子里喝酒,我就在边上伺候,细嫩地手因为做粗活也越来越粗糙--也好,免得他再想起来;入夜,柳云溪就会出门,听下人们议论,老爷日日都去青楼,喝酒听曲儿不在话下,偶尔还留宿。
从这天起,紫嫣就坐在他左手边,偶尔搂搂抱抱,说笑挑逗声却不绝于耳;
从这天起,小蛇总会经意不经意地出现在我视线里。偶尔紫嫣离开上街,我就去白瑶的笼子前,那会儿小蛇会过来和我说上几句。
小蛇说,柳云溪不让人把白瑶放出来,就怕哪天我回来被吓到、被吓的不敢回来。
下人的生活也没有想的那么艰难,我很快就适应;脸上的伤都已经结痂,心里的伤疤却日日都被揭开,怕是永远都无法结痂。
做的事情多,反倒比从前充实些;虽然吃的没有从前精致,却长了些肉似的,力气也增加许多。
我竟然更加结实了。
每天我要做许多粗活重活,很多下人被紫嫣交代过,加之我相貌丑陋,日日都有人欺辱;我并没反抗,只是默默承受,不过几句难听的话,不过多做些活计,不过偶尔被人打几下。我不想成为焦点,不想被人注意到。
也有小厮被紫嫣特别交代过,偶尔也会欺负我,只不过小蛇经常在侧,没人敢轻举妄动,偶有小蛇不在时,他们还会想羞辱我一番。
有一天,我正在下人院子里汲水洗衣服时,院子里没有别人,三个小厮关上院门朝我过来。他们都叫我丑八怪。
一个小厮先到我面前,从前我从没留意过这个人。他撸起袖子,朝我伸出双手,还说四夫人嘱咐一定要伺候好我,一定要伺候舒服我。
这个豆芽菜般的小厮奸笑着说:“四夫人说,老爷每次都指定你去伺候喝酒,不知你给老爷灌下什么迷魂药!”
他要我去伺候还不是因为我是哑巴不会嚼舌。
小厮刚近我身,我一脚侧踢,他就仰在地上哀嚎,他挣扎再扑过来时,我又轻松一个下劈,他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们一定不知道我虽然不会武功,却学过一种叫跆拳道的异域功夫。
三下两下,我就把这三个小厮撂倒。这么多天,唯一让我开心的事就是撂倒他们三。
我轻松抖抖手,阔阔肩,这样一番运动下来,竟然觉得全身都轻松许多。
我正拍着手,回头一看紫嫣和柳云溪竟然就站在我身后。
柳云溪惊讶地望着我,紫嫣忙解释:“我哥以前特别宠她,教过她些拳脚,所以才会被我嫂子为难。”
她的这个宠字,就意味我曾经是盛老大的女人。
柳云溪断不会对盛老大的女人有任何想法。
紫嫣本想引着柳云溪过来看我受辱,没想看到这一幕。
紫嫣见柳云溪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忙拉着柳云溪离开,同时给我个警告的眼神。
这几日,我看尽柳云溪和紫嫣秀恩爱,她还不满足么?
她自然不会满足,从前柳云溪给她秀的太多了。
这天晚上暴雨滂沱,柳云溪没去青楼,而是在听风小筑一个人喝酒。紫嫣见到那边有光,就让我和她同去。
柳云溪喝多了,却没有放下酒盅的想法。
见紫嫣过来,登时又来许多精神。紫嫣见他喝多,劝他回房休息。柳云溪并不理会,拉着紫嫣坐在他膝头:“嫣儿,过来陪我喝酒。”
紫嫣顺从地坐在他怀中,她还从没离他这么近。柳云溪自己喝一口,再端着酒盅给紫嫣灌一口。喝着喝着,他眼神迷离:“知道从前我和淼淼怎么喝酒么?我们一晚上也喝不下半壶酒……她嘴对嘴喂我喝……她的唇……嫣儿更懂喝酒才对,来,喝酒。!”
紫嫣意味深长地笑着望我一眼,我低头转过身去。如果我是聋子、是瞎子该多好。
外面雨声大作,电闪雷鸣,我不由地身子一抖。因为几次被关小黑屋,我现在尤其害怕这样的天气。从前也害怕,只不过那时都可以躲在夫君温暖的怀中,揪着他的胸毛入睡。
我现在不该害怕才是,我已经没有害怕的资格。
倒酒声,紫嫣啜酒声,之后……
我不敢脑补那场景,眼睛用力睁大盯着窗子。
时间凝固,空间凝固,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雨声和雷声。
忽然,柳云溪的呕吐声打破我脑子里的空白,我竟然憋不住想笑。
我没敢回头看,怕紫嫣以后再不让我见柳云溪。
直到紫嫣喊我,把她的脏衣服递给我。
现在她只穿了衬衣衬裤,柳云溪的外衣也弄脏了,他是一刻都不会穿着脏衣服的。
紫嫣帮他把外衣脱下来,连同紫嫣的外衣,我准备拿走去洗。紫嫣喊住我,让柳云溪的小厮把衣服拿走,让我继续留下服侍他俩。
紫嫣自取其辱还不够,还要继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