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背对李柔荑和柳云溪,面对擦地蛇,轻叹口气说到:“孟兄,不瞒你说,表哥要给淼淼娶表嫂了……淼淼落单了,又不甘做侧室!这不,表哥要我搬出院子,寄人篱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反正我对表哥已死心,以后跟谁过都一样!不如哪日得空,孟兄来帮淼淼搬个家,就算搬去孟哥哥家,淼淼也不会嫌家穷业小。能做正室,总比眼下自在些。何况……淼淼还有铺子,哥哥只允我不再赌了去、安心过日子,我便……我便跟哥哥走!”
我一口气说完,背对着柳云溪和李柔荑,只在说搬家时,稍稍转头,让柳云溪知道、我是被他为难的。再转过来时,也就只能看着孟龙那双放光的眼、半张的嘴。
如果柳云溪默认,我便真的死心!
“有……有这……好事儿?你--要跟我走?我……我、擦地蛇,戒酒戒赌戒青楼,绝不会像柳云溪,还带你一块儿去赌场、喝花酒!”孟龙看瞪大眼睛看着我--记得柳云溪说他不好色啊!此时,我看不到柳云溪的表情,孟龙也只越过我,扫一眼我身后的柳云溪,眼睛就从我身上再挪不开。
柔荑还双手还挂在柳云溪的臂上,听我一席话,虽暗自高兴,转念又觉得柳云溪态度变化太快。
柳云溪--石化状态--完全僵在那里。
他没料到,我会放如此大招。
房间里,静极了。
半晌,只听见柳云溪从未有过的低沉和威胁:“夜夜在我柳云溪床上的女人,谁敢碰下试试?!”
他说这话时,我感觉到所谓的“杀气”。虽然我汗毛都立起来,还是故作镇定。
擦地蛇自知这事儿也不太可能。收起垂涎的目光对柳云溪说:“你们两夫妻吵架,别再拉哥儿下水!我差点就信了。”
柔荑刚也被柳云溪也推开。我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向我过来。
我大概又点了炸药了。
为避免被他逮到,我头也不转径直跑回房。
我是夜夜睡在他床上、却什么也不会发生的那个人;李柔荑却是谨遵妇道、待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
我却一点都没有流泪,柳云溪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也许有什么苦衷,也许和那封信有关系。当时,他明明拉着我手说,“初五成亲”。如果不是刚刚他反应那么强烈,我也不会想这么多。
--我该去偷那封信看看。
书房里柳云溪和擦地蛇说着话。
擦地蛇就坐在靠门的椅子上,柳云溪则走来走去。
“柳兄,刚刚多有冒犯,勿见怪,谁叫咱没有过女人呢?!”擦地蛇想站起来给柳云溪赔罪,柳云溪却按他在椅子上,之后继续在房里走来走去。
“刚刚淼淼口无遮拦,孟兄勿见怪才是!”柳云溪反倒给擦地蛇道歉,正好踱步到他眼前,竟府身抱拳。
“唉,唉,快别,你我谁跟谁啊,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不还钱了……”擦地蛇忙起身。
“不瞒孟兄,云溪有事相求!”柳云溪继续说到。
“有事就说呗!别让我帮你哄女人就行!”擦地蛇知道柳云溪恐怕有难处。起身,目光跟随走来走去的柳云溪、左右的转着。
柳云溪把这几天遇到的事,和自己的打算和擦地蛇和盘托出。
“在府里……倒也安全……”擦地蛇听完坐回位子上分析到。
“安全?我为什么没听小厮来报,你怎么进来的?”柳云溪反问。
“谁让你把狗窝放门口了?!再说,轻功能比我好的也不多见!”擦地蛇比划着,对刚坐下的柳云溪说到。
“我担心柔荑出去乱说,如果传到赵宗礼耳朵里,知道我在府里待淼淼如旧,怕他伤害李老板一家,更怕……”柳云溪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柳云溪有能力保护我,却没信心一直能保护到李老板一家。
“抢走淼淼?”擦地蛇挑着眉毛问道。
“他不过逼我娶柔荑,让我主动放弃淼淼、或者让淼淼伤心,他就有机可乘。他做事……我最怕在我成亲前,他有什么动静。这些日子不过因我护着淼淼、寸步不离,连晚上都……一旦淼淼离开我,那就不好说了。”柳云溪无奈地说。
“让我帮你保护淼淼?我一大老爷们,也不能住你家来啊!”擦地蛇有啥说啥。
“不必住来,白天我准备成亲的事会忙些,必然做些样子给赵宗礼看,但我不会离府,白日里帮我陪陪淼淼,我怕她置气。她性子倔强,若我不能顾她,怕她没有轻重、跑出去也说不准。你陪她,我就放心多了!”柳云溪终于停下脚步,坐下来说。
“还是让我帮你哄娘子!不干不干,又不是我娘子!你就不怕--我哄着哄着就成自己的了?…”擦地蛇一听,直接摆手摇头,脑袋比拨浪鼓还快。
难怪,帮兄弟哄女人,谁会去啊?!
“哎,孟兄,你看你又来,哪次求你你不帮我了?不过要我多求你几次!再说我家娘子不会对你……哈哈哈!”柳云溪深知孟龙的为人,不免打趣说。
“少来,这次可不一样!跟了你柳云溪的女子,怕是王爷皇帝都看不上,再日日给我气受,刚才那架势你也见了,明日不吃了我?我听说,你家娘子抡大棒子打过人!”擦地蛇这次不想帮忙是认真的,说着手也跟着比划。
“我上次赌过一次还觉得挺过瘾,正巧有个朋友开赌坊、想拉我一起开……我还琢磨我也不懂这……唉,就当白借他银子好了,没有自己人打理终究也是亏……”柳云溪翻白眼看天棚,就像上面有星星似的。
“行,我的好哥哥,明儿早带我一份早点。”擦地蛇告辞了!
擦地蛇刚站起来,两人听到些异样响声,从柳云溪房间传来。
柳云溪轻轻走到窗前,看到西厢房灭了等,心里又咯噔一下……
我回到房间,趴在床上左思右想,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下定决心去偷信,说干就干。
莺儿总在眼前晃。
“莺儿,我想沐浴,今天太乏了!”我无精打采对莺儿说。
忽然想到莺儿今日处处替我着想,甚至不惜得罪柔荑,和老爷顶撞。
“莺儿,谢谢!”我把头转到莺儿方向,真诚地说。
莺儿一愣,她还在想午后听到、柳云溪和羽凌轩对话的只言片语,对我却有些心疼。
“小娘子说什么呢!都是莺儿该做的。”莺儿端着盆立在那, “莺儿去烧水了!再撒些花瓣,洗完不用熏香都香香的。”
说完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浴室就是我房间柴房的里间,没有窗户,直接用灶上的热水。想烧足够洗澡的水也要烧一会儿。
我刚要起来找夜行衣,莺儿又回来了。
“娘子,月事可过去了?”莺儿蛮细心的。
“放心,差不多了!”我坐起来和她说到。
说着莺儿就又出去了。
应该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我麻利的找出夜行衣换上、感觉自己又可以上房揭瓦了!
书房还亮着,他必然还在和擦地蛇说话……
下人们不会来他房间,为避嫌,这附近都少有人来。
我猫着腰,沿着门廊顺利到他门口。
悄悄地打开房门溜进去。一切顺利。
柳云溪房间布置简单。他常放一两本书在桌子上,会不会夹在里面?我摸到桌子上却不小心碰翻烛台,桄榔一声。心想坏了,赶快爬到桌子下面。过半天也没听到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小心地爬出来。
这次小心的摸到一本书,一页页翻太慢了,索性站在那抖落起来。
“出来,出来。”我心里默念着。
借月光微弱的光亮,必须瞪大眼睛看才行,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的时候,感觉锁骨处突然酸痛,就动弹不得--不是不会动,而是稍稍一动就痛的不得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么?
然后火折子声、就有人端着蜡烛在我脸旁照,那俊俏的五官在烛光中闪现。
“快快,淼淼!”柳云溪慌着说。
又感觉一阵酸痛,才算解脱,一下子没站稳,向后直接倒在柳云溪怀里,他的手臂一下拦住我,也许他动作习惯了,顺势就环住我腰身,我俩又面对面。
是擦地蛇给我点的穴,见这情形就离开了。走时还嘟囔着:“真给我找个好差事!”
我决定再试一下柳云溪。
烛光中,他眼神里有忧郁,有欣喜……
我将原本放在他肩上手臂,慢慢移动到他颈后,用期待的眼神和他对视,慢慢接近他,闭上眼睛……我感觉到,他温暖的手穿过我的长发……
接下来,他强行把我头按在他的左肩……用手臂紧紧拥着我……
然后,他左肩的衣服就变得温热,我在他怀里抽泣……
过了很久……
外面响起莺儿喊我的声音。
柳云溪喊住莺儿,指指他房间。
之后就直接去书房了。
我沮丧地直接去浴室,莺儿见我的打扮,倒吓了一跳,忙回房给我找套衣服送来。
穿夜行衣,很容易淹没在黑夜里。
柳云溪多么希望我能如穿着夜行衣的人。
浴室很暖,莺儿也撒了好多花瓣……
水很热,很解乏,有种想睡在里面的感觉。
莺儿送来衣服后,我便叫她出去了--不习惯别人参观自己沐浴。
把头靠在木盆上,仰面朝上,那个金坠还在锁骨间,戒指也没有褪去,拿条湿热的粗布放在眼睛上,好舒服……
擦地蛇在书房等着,再见柳云溪时说:“你的眼光总是这么独特!真不该答应你!逛青楼,去赌场,还穿夜行衣……关键是一招半式都不会,还穿夜行衣!”
擦地蛇边说边摇头。
柳云溪不自然地笑笑。擦地蛇注意到柳云溪左肩。
“要不是你得罪的是赵宗礼……明儿见!”说完嗖嗖嗖地消失在暮色中。三毛都没来的及多吠两声。
柳云溪见擦地蛇答应了,总算稍稍松口气。
柳云溪见莺儿出来,就问莺儿我是不是睡下了。
莺儿直说我在沐浴。柳云溪点点头,告诉莺儿不必再去浴室。莺儿不解,只见柳云溪径直朝浴室方向,才偷笑着离开。
我这一天大概太累了,玩着花瓣竟然睡着了。
浴室只点一根蜡烛,加上水汽氤氲,就更显得幽暗缥缈。直到外面脚步声惊醒我。应该是莺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