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地蛇已经和三毛混熟。柳云溪说过,要想哄住我得先哄住三毛。擦地蛇为朋友真豁出去了。
柔荑的脚似乎也没事了,见柳云溪到书房,赶紧拿着那盒琼膏送来。
其实她大可直接给我,通过柳云溪不过为让柳云溪知道她的贤惠。
柳云溪刚被我吓的不轻,那些话,我也只有面对他才能说出来。
他刚喝些水压惊,冷不防柔荑出现在门口,酥酥地叫了声“云溪…”竟把他吓一跳。
擦地蛇带三毛找柳云溪领命,展示一上午和三毛相处成果。
柳云溪则示意擦地蛇先不必去找我。
李柔荑将琼膏交到柳云溪手中,柳云溪倒先谢谢她。
想起柳云溪逃跑的样子,我依旧止不住笑。我确认我们之间,有无形的障碍--柳云溪明了,我不明了,而且是他刻意隐瞒我的。
午饭时,柳云溪坐首,柔荑依然左首,我右首,擦地蛇面对柳云溪。
刚刚的恶作剧,就算报昨晚的仇了。吃饭时也比前一天高兴许多。
我先谢过柔荑的琼膏。
凤儿和莺儿,柳起都在伺候着。
“今天母亲送信来,商量成亲要不要……”李柔荑似有心事,吃不下一般,身体向柳云溪方向倾。
“要不要什么?”柳云溪没抬头,“需要的话你就看着办!”
李柔荑故意看我下,为难似的,再转向柳云溪方向。
我到没在意,难得开心这半天。
擦地蛇见状,匆匆吃完就离开去前院了。
“母亲问--府上,可有通房丫头……如果没有,就陪嫁一个好的来……”李柔荑看着正吃饭的柳云溪,慢条斯理地说。
柳云溪刚好喝一口汤,一听这话惊的呛到了。
虽然柳云溪料定李夫人没什么好话,没想会来这招儿。
我忙起身给柳云溪拍背,李柔荑虽然也起身,却缓慢许多。见我起来她就又坐下了,用手帕颜掩面轻咳。
“云溪,没事吧?”见他稍平静我也将坐下。
“姐姐、不该做这些婢子的活儿……”李柔荑小声说到,似是照顾我面子。
我的心思都在柳云溪身上,并没在意。
“谁做不一样?!”我无意地说到,坐回位子。
柳云溪倒是听的真切。
“不、不劳费、心了……”柳云溪还咳着对李柔荑说。
我却完全没听懂,压根也不知通房丫头是什么意思。
只边吃边等着听他俩说话。
而他俩都不再动筷。
莺儿听出其中意思了,眉毛已经跳起来,就要张口时--
“莺儿,去拿绿豆糕来。”柳云溪对我身后的莺儿说。
莺儿知道柳云溪故意支她走,白了空地一眼,跑着出去了。
“可是……母亲说,我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如果那时候老爷想……”李柔荑不好意思似的略低头。
我正和一块带筋的腊肉较劲。
“不必了,和李夫人说不必挂心……咳!咳!”柳云溪说着又咳两声。
我抬头看他,他似乎不太舒服,纤长的手掩住口,皱着眉头。
“想必,府上就是有通房丫头,那我就回母亲不必了……”李柔荑依旧轻声漫语。
她见我没任何反应却有些意外。
柳云溪本来有些气,见我瞧他心疼的表情,对视中便笑起来。
李柔荑见此也陪笑,正好,将错就错地领会柳云溪意思。
“姐姐之前在家乡,有几个婢子伺候?我看姐姐好省事,莺儿在不在都可以似的。”李柔荑关心地问我。
“呵呵,那倒是。我比较习惯自己做事,嗯--还有照顾别人……我带过……”我也放下筷子,准备喝汤,还没说完柔荑就打岔过去了。
“那以后--还多劳烦姐姐照顾老爷!”李柔荑继续柔声说到,看看我,再看看柳云溪。
柳云溪冷眼看着,一言不发,手里拿过只筷子,摆弄起来。
我没发觉、端起汤说:“那自是……”
我只以为是客套话,哪知是套话。
喝几口汤,想起柳云溪刚呛到的事,抬头又问他:“云溪,你没事了吧?!”
柳云溪若有所思般:“没事!”双眼停留在手中摆弄的筷子上。
这会儿莺儿取绿豆糕回来。没察觉到餐桌气氛的变化方向。
忽然我又想起来他们讨论的那个丫头。
“什么是通房丫头?”我直接问道。
柳云溪嘴角闪出一个莫名的微笑。
“姐姐连这都不知道?”柔荑笑着说,那神态,仿佛她面对的,是千年以前的出土文物。。
我被问愣了,看柳云溪面无表情,只看着手中捏着玩的筷子。
我尴尬的笑着摇摇头。
“通房丫头啊,就是哪家公子成亲前、陪公子睡觉的婢子,成亲以后也可以……”凤儿张嘴就说,直到见柔荑回头瞪她、喊她闭嘴时,方觉自己不该说这些。
凤儿立刻给自己掌嘴:“凤儿胡说八道,凤儿该死…”边打边哭,稀里哗啦。
柳云溪依旧玩着筷子……
柔荑厉声道:“不知深浅的东西,等我回母亲,把你陪送了做通房!”
“小主人,凤儿知错了,再不敢胡说了,千万别……凤儿不要做通房……”凤儿听柔荑说叫她做通房,立刻扑通跪下,梨花带雨。
我回想起红楼梦里提过的,袭人,平儿,立刻明白过来。
她们主仆费这么大周折,给我科普呢。
此时,特别想念无影灯,手术刀,麻醉针!不,没有麻醉针,那是麻醉科的事!
柳云溪看愣神的我却笑笑。
“姐姐千万别多心,凤儿不是故意的!”李柔荑给我陪笑。凤儿还低头跪着。
柳云溪挥手示意,让莺儿柳起都下去。
他见莺儿要按耐不住了。也想看我的反应。
“妹妹,那还真得给云溪寻一个!等等,两个吧?表哥?!妹妹既然懂得,就着人办吧。要不,还真怕咱俩约定实现不了!”我也慢条斯理,看看柳云溪再看看柔荑,还用手指比个二。
柳云溪抿嘴憋着笑……
李柔荑却也不示弱。
“听闻前几日,姐姐身上不舒服,云溪也放姐姐出来,这就是云溪的不对了!”李柔荑看看我再看看柳云溪,嗔怪到,真把自己当成这家女主人了。
“没关系,习惯就好!”我看着李柔荑,恳切地说。
“既然淼淼这么说,那就按她意思办吧!要不就凤儿吧,我看挺好的!今晚儿就过来吧!”柳云溪起身笑着说到。
凤儿一动不敢动,吓的只哆嗦,她倒不怕被送去,就怕柔荑撕了她。
李柔荑立刻愣了,片刻勉强陪笑,对凤儿说,“还不谢谢老爷!”
柳云溪经过我身边时小声说:“你终于可以歇歇了!哈哈哈哈哈…”
快走到门口时,转过头对柔荑说:“莺儿刚取的绿豆糕你吃些……我怕你上火,别误了成亲才是”
这几句他说的倒是温柔体贴至极。
我真习惯了。
李柔荑却还没习惯。柳云溪好不容易对她好些,却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来说。
下午我就按照自己说过的,在书房学习写字。
……
杭禄回到府上向老爷禀报。
我救的那老人精神已经大好,在一个宽敞的书房中,面前金丝楠的书案摆着宣纸正立在那写字,见杭禄回来也未停笔。
杭禄先行礼。
“王爷,小的看过了,确是那小哥儿郎中,已经离开柳府了!”
“哼…你可看真切?再没见什么人?”这老人抬眼看他,说着又低头继续写,虽然说话时还有些气息游离,可气势却不是常人可及。
“在下愚钝,还请王爷明示!”杭禄鞠躬抱拳抬头向前一步。
这王爷置笔,踱步到窗前摆放大刀的长案旁,那杭禄就在身后跟着,看着暗笑的王爷。
“昨日救我一命的郎中,其实是个女子!”王爷抚摸这把陪自己征战沙场的宝刀,含笑说到。
“啊!小的眼拙,没看出来。”杭禄忙附身请罪,眼珠子咕噜一转:“王爷宝刀未老啊!”
王爷此时转身背手,满含笑意:“那府上的女子你可曾留意?”
“哦,只听说有名待嫁娘子住在府上……叫柔荑。”杭禄想起他听到的。
“柔荑?手如柔荑?哈哈哈哈哈!”王爷眯眼笑到。
“可是,小的听说,那小娘子就要嫁给柳云溪了,今日刚置好的喜服……”杭禄在王爷身后,把自己听到的都说出来。
“哦?昨日那些人也在议论,这柳云溪即将成亲。你把那锦盒给柳云溪时,他可曾打开看过?”王爷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不曾打开!”杭禄如实回答。
“哈哈哈哈哈,那柳云溪我也曾有所闻,不知他见了会作何感想?!”王爷忽然背着手仰头大笑起来,“你真以为里面是腰带?!哈哈,我放的,可是女子的配饰!”
“去给我查清楚这柔荑的来历!”王爷捋着胡子说。
“是!”杭禄领命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