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巷外传来呵止声，众人应声看去，轻挽芫眼里掠过感激，双手捏的紧紧。
顾长歌修身长袍赫然立在巷口，把衣服外衫系在腰间挡住裙身。自然的成了一袭劲袍，将头发高高束了个发髻，插了个木簪。手里捏着一把突兀的折扇，宛然一个翩翩少年的模样。
“哪里来的小白脸！坏了我们哥几个的好事！”
“光天化日，几位在此做这等苟且之事。是把大楚王法不放在眼里了吗！”
长歌镇定自若应对，她看几个猥琐之徒跟着女子后边，心里一时起了扶危拯溺之意。
这些人对浔族不怀好意，自从见过忘我痛苦的样子，就对这种惨无人道的贩卖活动深恶痛绝。一个本该年华尽情绽放的姑娘，要毁在这帮人的私欲里。
她嫌裙子长发碍事，撩了衣袍就这样把自己倒腾成男子。还从街边小摊顺了一把扇子，学着木川旗的样子。
“放了那位姑娘，否则……”长歌把折扇在手掌中灵活转了一圈，“本少爷让你们尝尝我这折扇收拾人的滋味儿。”
“哼！小小年纪口气不小，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儿，你那折扇比起我的拳头，瞧瞧谁更硬些。”
壮汉几个站成三角展示着自己的横肉和粗矿的胸肌，将姑娘围了个结实。满是自信地冲着顾长歌，发出挑衅的哼声。
“公子！救我！”轻挽芫被其中一人钳制住，手掌在手腕上捏出个红印。
长歌眼一眯，折扇“啪”一声合拢，两只脚在原地划了个圈，脚尖有规律地点着地面。
突然，手腕一起，折扇随之被推出，带着剧烈的风势“嘭”一下砸在三个人之首的人脑袋上。
气势汹汹，领头的汉子一声痛呵摔倒在地。
“给我上！”剩下的其中一人骂着娘，见长歌的架势实力不小，松开轻挽芫，架着膀子就要往前冲。
“公子小心啊！”轻挽芫在身后惊呼，这位白衣少年还停在原地。
几乎是瞬间的动作，长歌的身形一闪，脚尖点地，一个鱼跃踩踏着两个人的脑袋，脚踝一磕迅疾的将他们踢倒在地。
轻挽芫捂着嘴，“砰砰”两声，两个人应声倒地，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切，真不经揍，我还以为多厉害呢。”长歌收了动作，抖一抖袍子，捡起地上的折扇。
扇柄裂了道缝，长歌惋惜着新到手的扇子，白白可惜了。
踢了地上的人一脚，确定还留着气，长歌这才转向还处在惊愕状态的轻挽芫。
“姑娘，没事吧。”她替轻挽芫整理因为拉扯散乱的发丝，温柔地帮她别到耳后。
轻挽芫一副小女子姿态，脸红到了耳根，轻声呢喃着谢谢公子。
长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男儿身”，这样亲昵的动作难免引起姑娘的误会。
她抱歉地缩手，指指地上的惨状，扬言道：“姑娘，现在他们都没法再伤害你了。你快回家吧，一个人在外，小心为好。”
轻挽芫好看的脸庞抬头怔怔盯着“他”，眼中泛起波澜。紫色的眸子漾过感激，还带着一点儿喜悦。
“多谢公子。”轻挽芫站直，眼睛直勾勾朝着“他”，把长歌看的发毛。
“姑娘，还有事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长歌当她是害怕不敢挪步，轻轻拍拍她的肩，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颤抖。
轻挽芫低下头，手搓着衣角。转而扬起下颌，面容通红朝着她开口：“公子，你不怕我？”
“怕你作甚。”长歌轻笑，浔族向来是大楚眼中的异类，因为其特殊的眸色与常人不同。老百姓们当作怪物对待，避之不及。
轻挽芫见她轻松的样子，是一点儿也没有畏惧的意思。便也轻轻笑起来，因为精致的面孔，显得格外好看。
“浔族本是京城里的禁忌，要么害怕我们远远避开，要么一心只想抓到黑市倒卖。整日惶恐不安，今日只是在屋内待的烦闷，出来散心罢了。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轻挽芫脸上尽是悔意，好似错的是自己。
“得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家在此谢过。”轻挽芫向长歌俯身拜礼，被长歌只身捞起。
这本就不是浔族的错，想到忘我的惨状，长歌心都揪在了一起。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公平一说。
不过是和别人不同，这妖孽的面孔倒成了使别人肆意践踏的理由。那不该是他们的宿命，那双美艳的眸中不该存有悲伤。
“是他们不对，我在这儿代他们向姑娘赔礼道歉。”
轻挽芫退后一步，紧张地不知所措。
她向来被人轻视，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浔族是最卑贱的种族。他们就是为奴为婢，受人贩卖的命运，何曾受到过这般待遇。
轻挽芫眼圈一红，长歌忙从怀中递给她一方绢帕。
“姑娘……你别害怕，我送你回家吧。”一时怜悯之心涌来，轻挽芫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被长歌抛之脑后。
“奴家轻挽芫，公子唤我芫娘就好。”
轻挽芫介绍着自己，长歌念着这个名字。
真是个灵动如人的好名字，若不是大楚的高官们利欲熏心，浔族一族当是在自己地界上逍遥快活的。
哪至于沦落至此，唯唯诺诺，胆战心惊。
长歌邀着她走，轻挽芫执意要跟在她身后。这个小女子受了惊吓，不愿上前，长歌便答应着领头走着。
“你家在京城吗？”长歌没有回头，听到轻挽芫跟上的脚步安心向前。
身后玲珑的声音说着不是，长歌疑惑了一下，便听到轻挽芫解释的缘由。
“边疆待不下去，族人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我一路漂泊，误打误撞进了京城。然后……”
轻挽芫顿了顿，盯着长歌的后脑勺不再说话。
“然后？”长歌听着身后没了声，才要回头，突然感觉颈上一热。
一阵剧痛透过背脊，长歌倒地晕了过去。
轻挽芫盯着地上的人，身后的几个大汉猛地站起身，在轻挽芫背后站成了一排。
“然后，多谢长歌姑娘救命之恩。”
轻挽芫笑得明艳，手挥舞着招呼壮汉将顾长歌扛起来。
仔细看，每个人后颈上都有一朵妖艳的桃花，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