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随着白昼与黑夜的交接处徐徐归来,皇宫里为皇帝祝寿的悦气仍是不减,晚香院的舞女们为皇帝献过舞后纷纷回到了寝房,用过晚膳后,便坐着马车出宫了。
众舞女在颠簸的路途中难免会发些牢骚,但唯独有佟影的那个车厢里却极其安静。
“姑娘,你的脸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何还戴着面纱?”
突来的一声询问打破了车厢里的一片寂静,佟影抬眉看了看问者,淡定地回道:“脸上的疤是为了应付皇妃,其实我的脸上有大片的胎记,今日献舞时涂了好几层珍珠玉粉才没有被人发觉。”
车厢的众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没有想到这世间真的有人胎记长在脸上,但更令她们惊讶的就是眼前的小女子竟敢欺瞒皇妃,一旦被发现,可能连她们也都会被牵扯进去。
见她们诧异的样子,佟影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她自然知道这些姑娘们在想什么,但此时她顾不及其他的,只想好好地休息一小阵。
夜里的树叶随着风而沙沙作响,皎洁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洒入了车厢,映得闭目养神的人儿微微蹙起了眉头,似在厌烦着月光照到了脸庞。
车厢内,安静的众人也在飒飒作响的叶声中合上了早已疲惫的双眼。
车厢外,车夫打着瞌睡地挥着马鞭,拉着偌大车厢的马儿不知疲倦地朝终点奔行者,一切仿佛进入了和谐的夜梦中。
突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十几个拿着火把与棒槌的壮汉从远方直奔马车列队,各个面带凶悍,似要报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马车列队走到人群前突然急刹车,车夫本以为壮汉群会因马车的到来而躲开,但却是马车列队被逼得急停下来
车厢内刚刚休息的众舞女听到动静后,纷纷从窗口探了出来,想一探究竟。
只见十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将马车列队围住,举起火把扬言道:“将名为佟影的女子交出来,若是不从,我们将烧了这全部马车!”
未经此场面的众舞女瞬间慌了神,乱做了一团,连之前还微风凛凛的车夫见到此景也是急忙下车,大气也不敢出。
车厢里闭目的少女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忽然睁开了双眼,看着车厢内坐着的众舞女,似在质问是谁举发了她。
众舞女见状,纷纷快速地摇着头,都在极力证明自己没有举发佟影。
“都安静点!赶紧把佟影交出来!”
领头壮汉见这骚乱的场面,瞬时烦躁了起来,些许愤怒地向马车列队吼道。
刚刚还混乱嘈杂的马车列队,听到壮汉的怒呵后立即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发出一声异响。
良久,领头壮汉见没有人出来,更没有人揭发,登时气的右脚一跺,高声喝令道:“开始烧!”
十几个壮汉一听命令,都兴奋的举着手中的火把一步步逼近马车列队。
“大爷,佟影几个月前已经逃跑了,现在我们这里真的是没有名为佟影的人了,我们也不能无中生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吧,求大爷们放条生路。”领头车夫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下来,恭敬地对领头壮汉祈求道。
在气头上的领头壮汉一听没有佟影,根本不考虑车夫与其他舞女的性命安危,拿着火把就直接大步朝第一个马车走去,其势似要立马烧了这马车。
第二个车厢内的姑娘见壮汉离第一辆马车越来越近,焦急的立即高声哭求道:“求求你了,不要烧了那辆马车,我知道佟影在哪!”
众人瞬间静了下来,都在等着舞女的揭发。车厢里的少女听闻此话,厉目瞬间看向了趴在车窗的舞女,那舞女感觉到了异样,想回头一探,不料却正好撞上了那双似要杀了她的厉目。
舞女轻微地一打哆嗦,颤颤巍巍地说道:“听……听说佟影常戴面纱,而这……这里刚好有一位舞女的面纱也几乎不离脸。”她躲开少女的目光,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道,“不知道她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领头壮汉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往第二个马车走去。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如同凝结般地寂静,没有一个舞女敢再多一言,教过佟影舞蹈的舞女担忧地望着冷静的少女。
车厢的门帘“唰”地一下被领头壮汉毫不怜惜地扯掉了,坐的整整齐齐的舞女瞬间全部暴露在领头壮汉的视野内。
见到领头壮汉凶悍的样子,众舞女难免被吓得有些畏缩,都不敢起身与壮汉说话。壮汉环顾着狭小的车厢,似在搜寻着什么,突然,他将目光停在了戴着紫色面纱的舞女身上。
“你,过来。”
壮汉指了指面纱舞女,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但那面纱舞女却不理会他的喊令,依然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壮汉见她不听自己的命令,就更确信了她就是名为佟影的女子。他举起火把,作势要往车厢里扔,并厉声呵斥道:“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我立即将这马车烧成灰烬!”
面纱舞女睥睨了他一眼,傲声说道:“我若硬是不呢?”
壮汉一听,立即恼羞成怒,举起火把就往车厢扔去。说时迟那时快,面纱舞女抬脚就将那火把踢了出去,而其他舞女则惊得连动也不敢动。
“给我抓住她!”
领头壮汉一声令下,其他十几名壮汉纷纷扔掉火把,张牙舞爪地朝第二个马车厢走来,誓要一举拿下面纱舞女。
面纱舞女见状,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谁知,窗口外的壮汉却早已等候多时,面纱舞女这一跳,硬是将自己送入了虎口。
领头壮汉走到少女面前,一把将她脸上的面纱揪了下来,当一张布满紫红色胎记的脸呈在众人面前时,大家瞬间都愣住了。
少女趁此踢开架着她的壮汉,转身就准备逃走,不料却被回过神儿的领头壮汉,一把抓了回来。
“好啊,还想逃走,看明日你还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