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锤子面前的蛋黄果看上去卖掉了不少,但拿着蛋黄果回来退的人也不少,三三两两的,看起来倒是挺热闹。
“你这果子又涩又难吃还好意思拿出来卖?还三文钱一斤?你怎么不去抢啊?”
“是啊,这不就是普通的粘舌头吗?跟之前那个小姑娘卖的李氏果啊,不是同一种东西!”
“”
你一言,她一语,将宋锤子辩解的话淹没成嘈杂的背景音。
末了,宋锤子面前的蛋黄果复归成原样,他身上的钱也全部被扒光,脸上还挨了两道耳刮子,红彤彤的,看起来怪可怜。
正当他欲哭无泪之时,李福宝两人出现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道:“锤子大哥,你怎么也来卖蛋黄果了?这果子虽然多,但是不好卖,下次你要还想卖的话,跟着我们好了!”
宋锤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仿佛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话虽这么说,但李福宝两人可不打算接过宋锤子的烂摊子继续卖那些没熟的蛋黄果。
吩咐了宋锤子先回去驴车处等他们后,两人跑去买了要种的植物种子。
三亩地都已经翻好,虽然此时不是种粮食的时间,但种些蔬菜却是没问题的。
回去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木料铺子,里面有成块成块的木材,也有成型的床架子,看得李福宝眼馋。
床啊,她需要睡床啊!
宋如树跟她的想法差不多,只是却忍住了,建议道:“咱们还是让宋锤子做一个炕吧,床冬天不经事。”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响起。
“今天你们跟我胡日九有缘,可选择一件十两银子以下的物件免费带回去。”
两人转过头,见说话的是刚才在集市上拦住宋如树的高个子男人,警惕心顿起。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刚才那番话,明显就是为了引诱他们留下。
胡日九见两人不说话也不动作,笑了笑,走进木料铺子中,对着小二交待了几句,径直走上楼。
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嘴巴又甜,也不多说,只弯弯躬身,伸手介绍自家的东西。
“这是上等的黄杨木,县长的公子亲自带过来让我们加工成木雕,预备着作县长寿辰贺礼的。”
“那是红木做的床,经久不腐,放在家里啊,祖祖辈辈都是可以传下去的。”
“您放心选吧,我们掌柜的都说了,十两银子以下的都白送给您,难得我们掌柜的心情好,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您说是不?”
宋如树似乎从胡日九这个姓氏里品出了点什么,沉默了一会后点点头,示意李福宝去选一件喜欢的。
“我上去道谢,你挑好了就在这等着。”
李福宝没那么敏感,挥了挥手,一头扎进木料的世界中了。
胡日九站在楼上客房的窗边,在听到身后宋如树故意发出的脚步声后也不回头,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如树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道:“我叫宋如树,虚岁十三。家父宋智然,家母胡月儿,均已逝。”
“什么?你说什么?后面那句,你再说一遍!”
胡日九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到宋如树面前,双手捏住他的肩膀,眼中迸发出如有实质的怒意。
宋如树忍住痛意,一字一句重复道:“家父宋智然,家母胡月儿,均已逝。”
胡日九突然松开抓住宋如树肩膀的手,一屁股倒坐在地上,眼中一片灰败,嘴里喃喃道:“晚了,晚了,还是晚了,吾妹逝已!”
“是谁?是谁干的?是宋智然那个臭小子干的是不是!”
陷入回忆中的胡日九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道。
宋如树轻轻叹了口气,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线,露出上面吊着的玉佩。
“是风寒,我娘的身体太弱了。”
胡日九压根听不进解释,嘴里还在诅咒道:“宋家人都该死!竟敢拐走月儿!如果不是他们,月儿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就”
“血债血偿,宋家人十年前的好运气可不会再有了,这回我胡日九回来,就是要让他们不好过的!”
宋如树听得心惊胆战,对于这个似乎是他舅舅的人有些畏惧。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了他这个联系的纽带,胡家跟宋家的关系至少应该缓和点的,结果现在看来,竟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本意是想化解两家人的矛盾,没想到却成了激化矛盾的推手。
胡日九好不容易恢复冷静,抬头看着与胡月儿长相相似的宋如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你现在住在鹿儿屯?宋家?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宋家人害了你娘亲你知道吗?”
见胡日九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宋如树只好赶紧解释道:“我是住在鹿儿屯,因为刚搬过来,想等稳定了再去找舅、舅舅你们的,说起来,舅舅你们后来迁走了吗?”
胡日九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冷哼一声,“宋家人运气好,被人保住了,我们胡家人合该被赶走,我看你也是向着宋家人的。”
宋如树苦笑一声,摊开手,无奈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伤着了我都痛,舅舅这次回来,是准备长住吗?”
胡日九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在原地不耐烦地转了几圈后,指着楼下的李福宝问道:“那是谁?宋家人?不行,你得赶紧跟我回去,老头子思女成疾,看到你后一定会很高兴,不,不对,如果被他知道了月儿的消息,还不气死,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胡日九完全丧失了他那富家公子的气质,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宋如树忍不住建议道:“舅舅,您先当不知道这回事吧,等您想清楚了我再跟您回去见外公,还有,那是我的干姐姐李福宝,不是宋家人,您放心吧。”
听到李福宝不是宋家人,胡日九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但依旧难看,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宋如树的话。
“罢了罢了,你既然这么想回鹿儿屯,就先回去吧,等我想清楚了,再去寻你。”
胡日九挥了挥手,颓丧地坐在板凳上,以茶代酒,一杯一杯灌进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