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叶凝曦和闵知行之间，维持着难得一见的和平。
星期二早上，闵知行坐在办公桌前，照例开始办公。叶凝曦则捧着一本厚厚的法学书籍，坐在门口那张办公桌边看书。
批复了几封文件之后，闵知行活动了一下手腕。看见叶凝曦专注的侧颜，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
“怎么，想考法律类的证书？”闵知行问。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冰冷，却没有了往常的敌意。
叶凝曦从书本间抬起头，含蓄地笑笑：“没有，只是感兴趣而已。”
她原来的志愿，就是做一个出色的律师。出于叶正中的愿望，她报考了金融。
可惜……最后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还没来得及为叶氏做什么，她就匆匆忙忙地嫁人了。
叶凝曦的眼睛里，有落寞一闪而过。闵知行看不惯她落寞的样子，指了指门口：“帮我倒杯咖啡去。”
“知道啦。”叶凝曦笑着问他，“要不要奶油球呀？”
在咖啡里放奶油球，是闵知行最近养成的习惯。一夜之间，他好像发现了奶油球的好处，喝咖啡的时候，也不再只要单纯的黑咖啡了。
闵知行瞪她：“你问得太多了。合格的秘书会把我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拿过来。”
叶凝曦转过身，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知道啦，我会都带回来的。”她笑着说。
两分钟过后，门口有敲门声响起。
叶凝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规矩了？这几天，她几乎不敲门了。
闵知行抬起黑眸，看向门口的女子：“进来。叶——”
看清门口女子的瞬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她和叶凝曦的相貌很相似，可他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叶凝曦。
不，更确切的说法是……他一眼就能看出，叶凝曦不是苏意暖。
苏意暖温婉一笑，顺手带上了门。她款款走到闵知行面前，放下了一个文件袋。
“这是冠亚集团和贵司的合作文件。”她柔柔地看着他，眼波含情，“好久不见了，知行。”
闵知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苏意暖脸上，有失望一闪而过。
他怎么会这么冷淡？这不合理啊！
叶凝曦和她长得这么像，闵知行明明应该还对她余情未了才对。
“知行？”她试探着问，“我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闵知行简洁地回答。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交叠在桌面底下。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上前抱住苏意暖。天知道，光是维持冷淡的表情，就几乎用光了他的耐力。
时光似乎格外厚待苏意暖。她还是二十一岁时的样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上去清纯无辜。要是他当初没有误会她……他们应该早就结婚了吧？闵知行不禁有些出神。
苏意暖没有忽视他眼里的狂热，微微勾唇，笑得动人。
他果然还沉浸在和她的往事里。只看眼神，就能知道他有多渴望她了。
那么……接下来，她要不要满足他的渴望呢？
她抬起左腿，刚要坐上办公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发出吱呀一声。
闵知行全身一震，理智回到了脑子里。
苏意暖傻了眼，呆呆地看着门口，还维持着左腿抬高的可笑姿势。
叶凝曦端着咖啡进来，看见苏意暖，脸色一黑。
她来干什么？还做出了这个姿势……是要抢回闵知行么？
好吧，抢回闵知行倒没什么，可那五亿怎么办？
算了。反正闵知行说过，他和她之间早就结束了。她还是别想太多的好，省得又激怒了他。
叶凝曦打定了主意，把咖啡放到闵知行面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你是来替冠亚送文件的，现在文件已经送到了。”闵知行沉声说，“你可以走了。”
如果叶凝曦来迟一步……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意暖对他的逐客令充耳不闻。她看了看他的办公桌，星眸一亮：“你喝咖啡的时候，居然也开始放奶油球了……变化好大呢。”
“……”
叶凝曦转过头，对着雪白的墙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意暖不就是想说闵知行过去只喝黑咖啡吗，犯得着绕上这么大一圈么？
真是教科书般的绿茶精啊！
闵知行意味深长地一笑：“是的。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就像很多别的事情一样。而且……”他撕开奶油球的包装，把它倒进咖啡里搅拌，“一旦变化，就再也变不回去了。”
就像他们的关系。
就算是为了和闵老爷的交易，他也不能再和苏意暖在一起了。
苏意暖眼眸微垂，拨了拨头发，晦涩的目光落在叶凝曦身上。
“年轻真好啊。”她感慨，“我还记得叶小姐第一次去礼仪课的时候有多狼狈。现在，她又那么鲜活、快乐了。”
叶凝曦嘴角一抽。
苏意暖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当初也是眼瞎了，才会把这样的人认成朋友。自从嫁进闵家，她就没无忧无虑过，哪来的鲜活、快乐？
“她……”闵知行斜睨了叶凝曦一眼，冷哼，“没心没肺。”
叶凝曦气结。
她要是把每件不顺心的事都记在心里，早就得去自杀了！
苏意暖优雅地扬起笑靥：“没心没肺是好事。过了这个年纪，想要没心没肺，就很难了。”她柔柔地笑，“像我，我就很难从初恋里走出来。”
一听就知道，她和闵知行是彼此的初恋。
叶凝曦被她酸得翻了个白眼，聪明地没说话。
“够了。”闵知行放下杯子，厉眸扫向苏意暖，“苏意暖，我不想说这些。你走吧，就当自己没来过这里。”
苏意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她点了点头，眉尖微蹙，神态忧愁：“好，我这就走。”
走到叶凝曦面前时，苏意暖对她柔柔地一笑，“你要记得喔，知行只穿白色的。不要买错了。”
靠！这女人太恶心了！
叶凝曦忍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平视着苏意暖，灿烂一笑：“苏小姐，人都是会变的。你怎么就知道知行现在爱穿什么，难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吗？说不定他爱穿灰色的呢？”她看着苏意暖变得惨白的脸，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没那么无聊，不喜欢把丈夫的式样公之于众。”
苏意暖委屈地啜泣起来，快步跑了出去。
叶凝曦愤愤地坐回了椅子上。她还没说什么，这女人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大？
等到苏意暖走远，闵知行淡淡地说：“你太过分了。”
叶凝曦瞪大了眼睛：“等等，我怎么过分了？！”
她只是说苏意暖无聊而已，苏意暖却在她面前炫耀。到底是谁更过分啊？！
其实闵知行看得出苏意暖有重修旧好的意思，也知道她在叶凝曦面前做得有些过火。但是，这些都在苏意暖的啜泣之下，变得无足轻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