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都不曾停歇,外面是冰天雪地,温度骤降,异常的天气预示着冬季会更加漫长,在人的心里都结上冰霜。
苏瑾若是被凉风给冻醒的,昨夜太过激动,竟忘了关窗户,她使劲地打了个喷嚏,晃了晃脑袋,晕沉沉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洗漱好之后,苏瑾若就预订了一家餐厅,想着如果等会儿安生给她打电话,那么她就可以很随意地说出餐厅的名字,那样不会很尴尬,也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早上。
路一旬也从黄逍的房间里醒过来,路过一家早餐店,想着苏瑾若应该还没有起床,这样可以免了她做饭,就带了两份回去。
苏瑾若坐在床边,每两分钟查看一次手机,却始终没有任何来电显示或者短信提示音。
“苏瑾若,吃早餐了,你最喜欢的叉烧包,各种口味的都有。”
路一旬推开苏瑾若家的门,却发现苏瑾若并不在客厅,他正打算去敲苏瑾若卧室的门,发现门是虚掩的,走进去就看到苏瑾若抱着手机的傻样。
路一旬心里涌过一丝苦涩,哽着声音说:“苏瑾若,吃早点了。”
“你自己吃吧,我一会儿和安生出去吃。”
“你们一起出去吃午餐不行吗,安生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头应该是疼死了,起不来吧,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路一旬怎么能告诉苏瑾若呢,他路过安生家时,安生正好拿着一大包行李走了,这种话,他怎么敢说出来让苏瑾若伤心呢?
“啊!对!我居然都忘了,安生喝了那么多酒,头肯定疼死了,我去给他煮一碗醒酒汤送过去。”
苏瑾若开心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地朝着厨房而去,让路一旬心里咯噔一跳。
“他家里有保姆,你做了送过去很浪费的,你要不要先吃点,晚点我陪你去找他。”
“保姆做的肯定没有我亲自来的珍贵,上次安芋也说了,安生特别想让我给他做饭吃,想和我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所以我还是做了送过去,和他一起吃,不然我去他家做也行。”
苏瑾若又脱下了围裙,欢欢喜喜地从厨房里跑出来,看着路一旬手中的双人份早餐,抱歉一笑:“我今天可能都不会在家里吃饭啦,你要是吃不了就放在你家的冰箱里,中午你自己出去觅食,我先走了。”
苏瑾若蹬上自己的帆布鞋就匆匆下楼,却又被路一旬拽住。
“我骑自行车送你吧。”
“这么冷的天,路一旬你没发烧吧!而且这里离安生的家里又不远,走路才十分钟。”
“没事,我陪你过去。”
路一旬把手中的早餐往桌子上一丢,就和苏瑾若一起下了楼,心里却又在想着一万个借口如何半路带苏瑾若走。
“路一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苏瑾若勉强一笑,她怎么会没有看出来路一旬的反常呢,只是啊,她不到黄河心不死,她等不到安生的电话,却想见见他,问他昨晚是什么意思。
“到了,你自己进去看就知道了。”
路一旬想,终究还是瞒不住,那不如早些让她知道,免得抱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苏瑾若没有再说话,走上前按了门铃,不多时,常住在这里的保姆就把门打开了。
“我是安芋的同学,请问一下,安芋在家吗?我有点事找她。”
“小姐和少爷一大早就去机场了,估计要在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瑾若,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他们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美国吧,不过小姐交代我说,如果有一个叫苏瑾若的女生来找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苏瑾若接过信,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道了声谢就匆匆离开。
而安生呢,一早就苏醒了过来,就在苏瑾若赶来的几个小时之前,他收到了父亲的电话,而司机早已在楼下等候。
有人喝酒后胡言乱语发酒疯,事后便什么也记不起,很可惜,安生就是那种人,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告白了,吻了苏瑾若,一觉醒来,就当是自己宿醉了一夜。
“哥,你去美国,不和若若交代一下吗?”
安芋看着闷声把行李放进车厢的安生,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缓缓升起。
“她已经有路一旬了,就算整个寒假都看不到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何况,我必须要去接季渺。”
“哥,你是不是忘了昨晚的事。”
“昨晚?我只知道我喝醉了,还发生了什么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安生抓了抓脑袋,表示实在是想不起喝醉以后的任何事情。
“我定位了你的手机呀,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我进去拿点东西,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安芋匆匆跑进家里,抓起一张纸就开始写,写完之后就塞进了保姆手里,并嘱咐她:“如果有一个叫苏瑾若的女生来找我,就把这封信转交给她。”
安芋又匆匆跑上车,而她的手里却什么也没拿。
“你不是要拿东西吗?”
安生看了一眼反常的安芋,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她带了什么东西。
“我没找到,可能是已经装进去了,先走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车子开始发动,带起了一路飞雪,安芋频频向后看,只希望一切安好。
苏瑾若拿着安芋转交给她的信,就站在大雪里,一字一句地看着,直到雪融化掉,模糊了字迹。
若若:
此刻我应该在飞机上,早上被临时通知要离开,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飞机上也不能用手机,时间匆忙,长话短说。
我和我哥要去美国了,我知道这很残忍,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哥有个青梅,她叫季渺,尽管我哥不喜欢她,可是很多事都由不得我们自己。
到时候回来和你解释,等我回来,还有,相信我哥。
苏瑾若一字一句地看完,心里却如临冰窖,安生走了,可是他竟然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走了,每次跳出来解释的都是安芋,而她在他心里究竟又算什么!是不是就连他的告白,也是安芋要求的,可怜她罢了。
苏瑾若双手一松,那张纸就被风吹走,和漫天的大雪融为一体,再也没有踪影。
此刻的美国大陆,安生和苏瑾若刚刚下飞机,一辆黑色汽车就在两人身边停下,副驾驶上的人是季渺无疑。
季渺缓缓降下车窗,看着记忆里的少年还是曾经的样子,展颜一笑:“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安生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不由得一阵恍惚。
记忆里的她,还是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现在却是一头烫过的卷发,时尚大气,个子没有现在这样高,脸上的婴儿肥也没有了,看起来更美了,可是安生却更喜欢曾经可爱单纯的她。
“走吧,去我家,这个寒假我给你们当免费导游。”
季渺刻意忽略掉安生打量她的眼神,笑着打哈哈。
“许婕,林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生也毫不避讳,既然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那么他也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咯,从小到大我连做梦都想做你的新娘,虽然你一直把我当妹妹,我不在的时候,自然要找人看着你了。”
“你威胁他们?许婕让你折腾到退学,家里的生意也岌岌可危,我认识的季渺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她善良单纯,而不是处处算计,处心积虑!”
“好了,安生,我不想一见面就和你撕破脸吵起来,没错,我是不一样了,可这都是拜你所赐,是你一直介意我的身份疏远我,我才想方设法地靠近你,可是你喜欢上了苏瑾若!你明知道她是苏墨的女儿,你们没可能的!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那么派人监视你,是我的事,你也不要管,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同情心泛滥管什么许婕了,我可什么都没做,是她父亲自己弄虚作假被抓住,至于林乔,我想你比我还清楚她的来头。”
安生很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冷冷甩了一句:“我会找叔叔解除婚约的。”
“我想你很清楚这样做的下场,你和我解除婚约,那么你和苏瑾若也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
安生皱紧了眉头,忍不住打量着变化巨大的季渺,说:“什么时候你学会了威胁人,还如此擅长。”
“拜你所赐。”
而此刻,苏瑾若所在的城市,大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瑾若在雪地里站了半小时后,加上没吃早饭的原因,终于双腿一软倒在了雪地里。
路一旬火急火燎地抱起苏瑾若就往医院赶,用额头抵着苏瑾若的额头,才发现她已经发了高烧。
苏瑾若看着北国连绵的大雪,眼里仿佛也结了冰似的,声音那么微弱:“路一旬,你说,今年的冬天为什么如此漫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