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张高贵美丽的面庞上,充满了冷漠的神情。那双如水的眸子,散发着凄冷的寒光。那寒光,犹如两把利刃,似乎可以穿得透人的胸膛,直刺心脏。
“娘?”夏春花一看那张绝美的脸庞,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胸脯,“你想吓死人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把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大白天的见鬼了呢。”
如果这世上有这么漂亮的鬼的话,估计许多男人都巴不得天天撞鬼呢。夏夫人很漂亮,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可是细细看去,五官居然比夏春花的还要精致。她那通身的高贵气派,那端庄温婉的神韵,是夏春花永远望尘莫及的。和夏夫人相比,夏春花的美就过于俗艳了,是那么的粗粒,经不起细细推敲。而夏夫人却犹如一本泛黄的古籍,让人可以细细品味,回味无穷。
夏夫人并没有说话,目光冰冷,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腰带,静静地看着夏春花的脸。
一看那腰带,夏春花的脸色陡然一变,那张娇俏的脸庞,犹如新出锅的馒头,立刻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怎么会在这里?”她顿时吓的惊慌失措,心中忐忑不安地想,“南郭雄那个粗心的家伙,怎么把腰带落在了这里?幸亏是被我娘拾到了,万一落到了大王手中,那我可就惨了!”
她心中一边胡乱地想着,一面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娘,你拿着大王的腰带干什么?”夏春花仍然坐在床上,并没有下来。
她生怕站起来,双腿会站不稳,会哆嗦。所以,她只是坐着,而且腿上盖着厚厚的被衾,并没有人看得出,她的双腿在剧烈颤抖着。
夏夫人听了,嘴角泛起了一缕冰冷的笑容。
“这是大王的腰带?”她轻轻地举起了腰带,冷笑道,“这腰带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料子做的罢了,上面并没有绣龙。按照规矩,大王所有的衣物饰品,都得是上等的贡品制成,而且必须得绣有龙的图案。显然,这腰带并不是大王的,大王绝对不会用如此劣质的东西。看这腰带的颜色和款式,那人的身份应该非常卑微。”
对于这中的这些规矩,夏夫人并不陌生。她出生在丞相府,从小便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当初她娘是准备让她进宫当贵妃的,又岂会不知道这些?可是她的父亲却并不这么想,总觉得一入宫门深似海,倒不如嫁个有上进心的寒门士子更妥当。哪个君王不是三宫六院的?而嫁给寒门士子,那人必定将他的宝贝女儿当成菩萨供着,永远宠着。
所以,夏夫人这才嫁给了夏太师,一个除了一身才华再就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夏春花听了,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笑道:“这是我给大王绣的。闲来无事,学着做点东西打发时间,所以便没有用什么好料子,免得浪费东西。您也知道,我天生手笨,东西做了一半,龙还没学会绣呢,便扔在那里了:不过大王不嫌弃,在天生手笨,东西做了一半,龙还没学会绣呢,便扔在那里了。不过大王不嫌弃,在非正式场合时,偶尔也用上那么一两次。”
她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的跟真的似的。
夏春花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的手:“唉,那段时间,两只手扎的跟蜂窝似的,真是烦人!娘,我都不知道您的性子怎么那么好,居然闲来无事时就绣花,而且绣的那么漂亮!”
夏春花从小就不喜欢动针线,女孩应该会的东西,她是一样也没有学。她不但没有学绣花,甚至连书也没有读多少。她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穿衣打扮,再就是欺负夏探春了。不像夏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时候夏夫人都在怀疑,这个夏春花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呢?她怎么对读书识字一点都不感兴趣呢?看来看去,越看越像一个没有教养的乡下野丫头。
“你做的?”夏夫人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讥讽,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手中的这条腰带。
这腰带虽然并不是什么好料子所制,可是做工倒也精致。如此精致的腰带,并不是笨手笨脚的夏春花能够做出来的。
“是啊!”夏春花看着夏夫人那怀疑的目光,知道这一切瞒不过她的眼睛,便笑道,“其实呢,有大半是我让宫女们帮忙绣的,我绣着绣着就烦了,脖子都酸了呢。”
即使是这话,夏夫人也不相信。打死她也不相信,这腰带有一小半是夏春花绣的。如果说她果真在这腰带上绣过什么的话,大概只是拿针捅了一个针眼罢了。
“那好!”夏夫人也没那耐心和夏春花废话,她缓缓站了起来,冷笑道,“那我就去找大王,看看这条腰带可否是他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向门口走去。
夏春花见状,急的连忙冲下床,伸开双臂,挡在了夏夫人前面,一张俏脸涨的红红的,犹如新出锅的蜻蟹。
“娘,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如果我有事的话,咱全家都得完!如果不是我的家,大王早就将夏家诛九族是?你还不知足,非得置我于死地不成?我若死了,夏家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她的情绪非常激动,胸脯着着那不均匀的呼吸而起伏着,犹如连绵起伏的波涛。
夏夫人看着情绪如此激动的夏春花,脸一沉,挥起手来,重重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按照国法,夏夫人此时只不过是庶人,而夏春花却是贵妃,打了贵妃,是要被砍头的。可是夏夫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她还是打了夏春花,而且这一巴掌打的极重,那张娇俏的小脸,立刻肿了起来。
“你……你打我……”夏春花的嘴角流下了一缕殷红的鲜血,她的手紧紧捂着那火辣辣的脸庞,惊愕地瞪大了眸子,愤愤地说,“你……你好大胆子!”
在国法面前,并没有什么父子母女一说。国法大于家法,夏夫人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
“你才好大的胆子!”夏夫人恨恨地骂道,“这条腰带到底是谁的?幸亏是被我拾到了,万一被大王发现了,你还要不要活了?”
她只是说腰带是自己拾到的,并没有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夏夫人就觉得恶心。她那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身子,居然被那么一个无耻肮脏的小人给玷污了,这让她寝食难安!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混蛋,将他千刀万剐,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夏春花听了,气焰顿时不再嚣张,连忙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夏夫人的双腿,苦苦哀求道:“娘,求求你了,千万不要说出去!是女儿一时糊涂,才做下的错事。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大王知道,否则的话,我就死定了啊!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忍心眼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苦苦哀求道。
其实夏夫人的头发比夏春花的还要黑亮柔软许多,哪里算什么白发人呢。
幸好一大早,夏夫人便将所有打扫的宫女大监全都赶了出去,否则的话,夏春花的哭声这么大,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看着哭的花枝乱颤的夏春花,夏夫人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若真想害你,还会问你这么久,直接交给大王不就得了?”她一边叹着气,一边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有事?不过这件事情必须得做个了断,那个男人必须得死,只有他死了,你才会安全。否则的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终究会有败露的一天的。”
自从钟欣怡离开王宫后,夏如燕的日子就越发觉得难熬了。虽然夏夫人也进宫居住,不过她和那个高贵的近乎于完美的女人,实在是无话可谈。况且,水月宫又有夏春花在,她实在不想再去摸那老虎屁股!
“真是无聊!”她披了一件大红羽缎的鹤氅,三千烦恼丝随意梳了个流云髻,斜插一枝累金凤,打扮的光彩照人。
夏如燕和夏春花不一样,不管田云青是否到永宁宫,她总喜欢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为悦己者容,可是在她的心里,并没有一个能让她心动的男人,她之所以精心打扮,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罢了。
御花园,白雪皑皑,天地一片苍茫,百花早已经枯萎,树叶也早已经凋零,唯有那梅花,依旧在冰天雪地中怒放着。
“真漂亮!”夏如燕看着那娇艳欲滴的红梅,不禁心里一阵欣喜,连忙轻移玉步,踏过那朱红板桥,走了过去。
可是,刚走到假山旁,却见地上有个红艳艳的东西静静地躺在皑皑白雪之中。
“那是什么?”夏如燕有些好奇,连忙弯腰拾起。
只见那是一个大红的绣春囊,上面绣着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紧紧相拥在一起。一见这春意儿,夏如燕吓的双手一抖,好像手里拿着的是块烧的通红的炭一样,连忙扔在了地上,一张娇俏的小脸,涨成了猪肝的颜色。
虽然夏如燕年纪尚小,也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可是她早已经为人妇,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上面绣的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夏如燕羞的脸红心跳,双手捂着红红的脸,心中忐忑不安地想,“难道,是那几个新进宫的女人的?那几个女人个个风流妩媚,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偏偏这时,田云青拥着新进宫的王美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