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幢回忆
——记原宁波青年中学高中部
与流逝的岁月有关
与朦胧的青春有关
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
让我们迷失方向
追究出身
学习有点无关痛痒
敲敲蒸饭的瓦罐
围住桌子
分吃一钵菜芋艿
然而一个季节的秋天
如此珍贵
清澈闪光的河水
穿过金黄的稻田
白帆悠悠
十八岁的年龄
快乐地下水游泳
足迹遍布山野
就因为青春
人性的良善不曾泯灭
街很古老
山乡水乡纤细多情
毕竟是校园
我们歌吟普希金的《皇村回忆》
今天
一串同学的名字
是一串青春岁月
让你亲切地怀念一生
2004.2.25
飞翔
两个重叠的U
完美的象征
几条轻盈的弧
一对优美的翅膀
天是蓝的
左边是大洋
右边是一块陆地
海岸线是一条心灵之弦
只在蔚蓝的空气里咝咝往前
我乘机飞翔
从洛杉矶到旧金山
只身旅行
一阵彻底的孤独
在语言和交流的封闭里
反而感到无限的空间
心在机外飞翔
2004.6.6
一幅旧画
扫“四旧”时
主人因压力而弃
我拿回来
装框挂在家中
北欧的风景
涨水的河流
蓊葱的树林
白色的小桥
红色尖顶的房子
河边修船的船夫
画的深处白云如谜
帆影点点
在那个年代
我家里灌满了寒风
沛然的梅雨
里外湿透
我挂上画
父母与姐弟
不知用怎样的眼光看
异域的风景
三十年后老屋拆迁
我换了镜框
把它挂在新家扶梯的转角
上下都与它面对
画呀漫长的岁月
我坚持原来的风景
2007.5.21
雪榕树北美大地
——游加州优胜美地
渺寥的山野苍穹
寒冷中
瞬间纯洁
雪和榕树
在北美大地
携各自的心事
自信地交错
占据一个完整
信仰坚定
宗教般的庄重
想象如烛火
照亮黑暗的深处
凸现生命的轨迹
榕树自由地裸着
雪飘呀飘的
留下满天色彩
柔化落基山脉的刚毅
完成了一次巨大的收获
在远离故乡的地方
走进了年轻时朦胧的梦想
2002.10.10
海鸥在故乡的上空飞翔
我在故乡这一念头
其实是有了遥远的挂念
江面上飞过海鸥
心情随之
动和静近和远
都跟着你的身影
远离尘嚣
我是故乡世世代代的子民
飞翔海鸥
冲向天空
翅膀透着阳光
身子掠过水面
挚友在大洋彼岸
我们曾一起比划
故乡水面上飞翔的海鸥之美
如今不知他们在怎样地辛劳
思绪如风回荡在故乡的上空
诞生于海水中的精灵
把巢筑在温暖的陆地
然后自由自在地来去
海鸥啊你的飞翔
我莫名的遐想
2002.6.27
荠菜
早春，莲英从她的花场田埂采来大捧野荠菜，送与我和国黄老师，那一股田野纯真的气息，重新唤起我对美好感情的珍惜与回忆。
寒意料峭
春已在你的细茎
在松软的角落
开细小的白花
风吹过
你摇曳
在城里人们只热衷轰轰烈烈
谁还会怀念朴素的梦
一个又一个春天逝去
美也迷失方向
在晚年的岁月
你留守风雨中
从田野里
找回逝去的青春
2015.3.5
蚕豆
——为莲英送我的鲜豆而作
必须熬过冬天
幼小的苗
在寒冷中瑟缩
苍穹漏下风
张开的嫩叶
微微颤抖
黑色的花
阳光
童年的梦
转换真快
从冬到春
转眼半个世纪
一盆鲜豆
在我的餐桌上亮着
田野的露珠
为什么送我
用不着叙说
鲜美在口中传递更多的回味
是呵曾经年轻
如今粗粝已爬满老脸
真不易蚕豆还惦记着朴素的旧话
2013.5.11
田野春色
——为高中同班同学而歌
这儿空阔可并非一望无垠
一块田又一块田
是全部的风景
一垄花苗一垄麦子
一块空置的松软土地
就选择这儿风吹来和煦
阳光底下温暖
长久麻木的心灵
今天苏醒
脚步轻快来来回回
迈出无限的喜悦
吓着了鸡鸭，“咯咯”“嘎嘎”地叫
田园田园
朴素如操劳的女主人素面
也是我们的诗意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老脸魔幻般地
重回妙龄少女俊男的脸庞
此刻唯有美和快乐
此刻除了善良
我们别无其他的心情
无声无息
我们流失了太久的岁月
惆怅感慨
如挥不走的阴影
可今天田野春色
为我们洗礼沐浴后
生命的脚步重新轻快
留下的行踪
愿美丽无比
2016.5.2
茶室
心中还有怀念
隔三差五
去小小茶室
从透明的花格门窗外
阅尽春夏秋冬
景色更替唤醒一些感情
茶又香又醇
山林的芬芳
缓缓入喉
国黄老师住在对面
就在茶室
我们重新安顿昔日亲切的教室
几十年和蔼笑容依旧
我们重新捡回
一些善良与美好的东西
那一晚秋风
拂过师妹闪光的脸
老师笑容灿烂
人生的主题已经答完
耄耋之年
月光下丹桂飘香
2014.10.12
布卢明顿（组诗七首）
布卢明顿是美国印第安纳州南部的一个小镇，印第安纳大学就在这小镇上。作者的一个大陆的高中同学，“文革”后求学、移民在那里。2013年作者曾去探望。
请进，神明也在这儿。——泰勒斯
道路
远处的山径
细细地蜿蜒而去
流畅优美
记得在育王古刹
在山丘与农田之间
你赞赏过这舒展
那时我们年轻
不会从山径
联想到人生长长旅程
如今老了用一生的时间
行程在这条美丽的道上
从亚洲东方一隅到北美的布卢明顿
空间
触摸到了地球的球体
从亚洲起飞
飞越太平洋
在新大陆上空挥洒勾画
画着圆圆的弧
心情飞得更远
五英亩松软的土地
碧绿的草坪蔚蓝的橡树林
缤纷的花白色的木房子
树木扶疏
有自由的风吹来吹去
在这样的空间里你平静地进进出出
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是我的行程
路远得有点不近情理
巨大的空间换取什么
自由地交谈
无论白昼和黑夜
没有了曾经的焦虑
露台
紧紧贴着大地
木条一行行铺设
是不是很累
构筑起的露台太美
延展在花卉草坪橡树林间
托起一块轻盈的空间
和敞亮的房子
冬天的阳光
夏夜的轻风
露餐星空沉思躅步
这一切都是家
露台围着家
像一首费特（费特：十九世纪俄罗斯纯艺术派代表性诗人，诗极美。）的诗
草坪橡树林
一生的憧憬
就在身边
一片草坪一座橡树林
一块可憩息的净土
洒下来的阳光
一遍遍温暖橡树
雾霭轻轻
草坪做绿色的梦
从黄昏一直到黎明
我想该是你的选择
把家安在草坪中间
橡树林旁
壁炉
透亮似黄金
以舞蹈的姿态跳动
炉膛中木柴的火焰
映得我脸庞通红
火焰啊你太美
我神思恍惚
古典是一种高贵
温暖是上帝的恩惠
就快要下雪了
更多地陪伴在你旁边
读一首古老的诗
厨房餐厅
丝丝地烹饪
闻着香
日子如流
洁白的桌布
门窗外橡树葳蕤
阿波罗的光辉
散落在屋宇的空间
此刻
窗外橡树林中的小松鼠
在枝丫间在草坪上觅食嬉戏
还谈论一些严肃的话题
一杯晶莹的威士忌
调进往昔今天和智慧
干杯狄俄尼索斯（狄俄尼索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
鸡尾酒无限奔放
一条狗
生活在这儿
知道是家
深情的眼神
柔情蜜意
欢快的生命
有欢快的空间
主人回来抚摸你的头
一起挤进家门
2016.5.26于宁波西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