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的面色倒是颇为平静,但她的母亲却极为激动,刚才的那声惊呼应该也是由她所发,她嘴唇哆嗦了半天后才面向馨月说道:“奴婢当年——唉……”
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月兮却是没再接着说下去,但是嘴唇依旧微动不已,看来是正在传音告诉馨月什么。
其余众人也不便插话,便都静静的等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馨月才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边上这位姑娘应该就是你的女儿了吧?只是……”馨月犹豫片刻后接着道:“你为何始终不愿说出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她的父亲……”月兮神色凄然的看向馨月,“奴婢真的不能说……”
听到这话,慧心怎会不惊,不禁开口问道:“娘,我爹爹到底是谁呢?您总该让我知道的吧?”
“孩子……”月兮又是一口叹气,“你就当你从未有过爹就好了。”
从未有过爹?如果从未有过爹,又怎么会有我?虽然终于救醒了自己的母亲,但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慧心心中多少有些落寞。
“您接下来要去哪里?这都二十多年了,那些事情还没有弄好?”月兮突然问向馨月。
馨月摇摇头:“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至于接下来……你当年受到重创,如今虽然苏醒,但没有数十载是很难恢复修为的,况且如今又刚刚与女儿相认,接下来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
“可是——”
“没有可是。”馨月满目威严,“这是命令。”
“小白,我们走吧。”馨月转向苏白微微一笑。
“走?去哪里?”但这句话苏白并没有问出口,既然二人终于再次相遇,那无论去哪里都是世外桃源,都是天堂,又何必去问。
“到太华门救你的师娘。”二人似乎心意相通,馨月竟然知道苏白心中所问。
但这回答却让苏白大吃一惊,不由得惊呼道:“救我师娘,怎么回事!?”
“路上和你慢慢说。”馨月微微笑着,纤白的小手伸出与苏白拉到一起,然后“噌”的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二人变成的光点远去,剩下的四人心中各是一番想法,但都有些惊疑。
恩绝恩然回首看了月兮一眼,看到对方面色红润,均都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又相互对视一眼,竟齐齐的向月兮躬身一拜,同时开口道:“晚辈拜见上仙……”
月兮淡淡一笑,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我不过是宫主的一名奴婢,你们也无需如此多礼,至多唤我一声前辈就是了。”
说到这里,月兮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却发现慧心对眼前的一幕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抬头看着天际,眼中波光流转,看不出是失落,是不舍,是无奈,还是什么……
苏白与馨月离开之后一路南下,因为事情紧急,几乎是不分昼夜的连着赶了五天路。第五天晚上的时候,刚好是到了一个小城,恰逢天色已晚,为了给接下来的事情做足准备,于是就先留宿在了城中,用以养精蓄锐。
夜幕徐徐降临,月亮冉冉而起,馨月在窗边沐着月光,满面圣洁,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片刻,馨月忽然离开自己的房间,然后走到隔壁,敲响了另一扇房门。
开门的是苏白。苏白微微一惊,但还是欣喜的将馨月让了进去,道:“睡不着?”
“想你了……”馨月嘻嘻一笑。
“我可没想你。”苏白故意将脸孔板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哦”馨月作势要向外走。
但苏白怎会让她如意,两臂向前一伸,便将少女揽在怀中,探出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馨月发梢的气息,柔声道:“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与你重逢的一刻,现在终于让我等到了。以后——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再也不要分开了?馨月心中也有些冲动,差点便要答应了下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片刻后,馨月在苏白怀中缓缓的转过身去,反手也抱住苏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彼此的头发也缠绕到了一起,纯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任凭弯月从一片云朵滑向另一片云朵。
忽然,苏白将自己的头向后挪开数寸,刚好将对方的面庞看的清清楚楚。
在月光的洗礼下,馨月美目闪烁,秀气的鼻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无一不触动着苏白的心弦。
终于,苏白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睛微微眯起,然后将头颅缓缓前伸,于是嘴唇竟慢慢的印到了少女散着芬香的两片薄唇上。
深深的一吻……久久没再分开,二人都各自陶醉其中,这一刻的零距离接触似乎便可以代表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我只爱你一人。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渐渐的,苏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唇边的厮磨没有丝毫的停止迹象,但双手却已经向馨月的衣衫内滑去……
似乎是触及到了某个禁地,馨月突然发出一声嘤咛,呼吸也跟着苏白急促了起来。
软玉满怀,情意缠绵……苏白心中却有些挣扎,突然,苏白将嘴唇离开,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将双手也抽了回来,歉然道:“对不起,馨月。”
“傻瓜……”馨月面色依旧潮红,顿了顿,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难道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不是!”苏白慌忙答道,“我只是希望等到你正式成为我的妻子,然后再……”
接下来的话苏白自然没好意思说下去。
听到这话,馨月突然又变得感伤起来,将头靠在苏白怀中呢喃道:“那你还要继续努力……要一直努力下去,否则……”
“否则什么?”苏白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否则等我回家的那一天,或许就是我们永远分别的时候……”
“回家?”苏白轻轻的说道,“不管你回哪里去,我都一定会去找你的,相信我……馨月。”
“我相信你,但是——”馨月摇头一笑,没有将话接着讲下去。
渐渐的,夜越来越深了,二人却依旧这样紧紧的抱着,最后馨月竟慢慢的睡去了,就这样在苏白怀中睡去了,而苏白便只能如木偶一般呆呆的在那里站的了。
…………
天亮之后,二人又急急的赶了一天路,刚好在日落时分,堪堪赶到太华。
而这时的太华门,早已如同一根紧紧绷起的弦,似乎只要有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让这根弦发出声响。
乾太华正在内堂中来来回回的踱着步,神情看来颇为焦急,苏琴在边上静静的站着,略带哀怨的看着乾太华,时不时的轻叹口气。
忽然,门外走进一名身负长戟的英俊男子,冲着乾太华失望道:“爹,我没有见到太极门的陈师叔,甚至连黄云歇黄师叔都没有看到,只是听他们的弟子说那二位师叔这几日都有要事,一直下山未归……:“要事……?哼!”乾太华冷冷一哼,“放他们的狗屁!平日里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真碰到什么事情,却只是想着自己的安危,他太极门可真够狠的!”
“银辰宗什么时候到?”乾尤问道。
“根据派出去的弟子探查,就在今晚之前了。”
“不过,还不光光是银辰宗一派……”顿了顿后,乾太华接着道。
“怎么说?”
“金璃宗也会来。”乾太华凝声道。
“他们?这是为何?”乾尤追问道。
乾太华摇摇头,“金璃宗具体目的我也摸不准,不过多半和三百多年前的事情有关,三百年前的那三件天外之宝,其中一件本是由金璃宗保管的,这次他们怕是就是冲着那另一件宝物来的。”
“另一件宝物……”乾瑶将眉头深深皱起,“那戒指的事情本就是银辰宗捏造出来的,现在怎么还扯上了另一件宝物!?难不成也是银辰宗挑起来的?”
“皇甫老儿……!”乾太华语声阴冷,心中却是在暗自捉摸着。
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在九十多年后都有一次十方会盟。九十多年的时间看似颇长,但对于他们这等修士来说其实也不过弹指一瞬。银辰宗此次表面上是为着那戒指不假,但真正的目的怕是想要就此铲除太华一门!
最起码,也要让太华门摄于其威慑,等到十方会盟的时候乖乖的站在他们一边。
毕竟,太华门没有渡过心劫的长老坐镇,真正的宗门实力比其他门派差了很多。
如此想罢,乾太华的神情变得更加阴冷起来,眼中闪烁着难以言明的光芒,似乎是暗暗打定了什么主意。
虽然对外宣称是银辰宗诬陷了自己,但乾太华心中自然清楚当初那戒指就是自己拿的,而且早已借助旁人解除了那戒指上的禁制。至于戒指里边的东西,虽然几乎都给了那人,但自己还是留下了一两件的。
“尤儿,你先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爹说。”苏琴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乾尤闻言微一疑惑,但还是乖乖的退了下去。
看到乾尤离去,隔了片刻后,乾太华先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毕竟是两百多年的夫妻了,难道说连你也怀疑我?”
“正因为是三百多年的夫妻,这个世间怕是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了。我们每日都是同榻而眠,虽然你刻意的掩饰了自己的气息,但你气息变化的我怎么会感觉不到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