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孩手在半空顿了两下,又唉地一声放下了,“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限你五分钟穿衣服滚蛋、五天之内把我忘了,要是敢在脑子里乱yy,小心我托梦吓你!”
“哦。”水手也没纠缠,穿上衣服就离开了。
对,这才够爷们儿!说走哇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咱是高新技术型人才,干嘛想不开非要娶她一个!放弃一棵歪脖树,拥抱一片大森林——
方艾话音还未落场景就自动切换了,周围一切散成光点又迅速聚合,强行移步换景,镜头又回到了刚才的钟点房里,这还不算,方艾发觉自己的魂被附在了那个女孩身上,用不着飘过去,直接光速上身。
目视着水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女孩轻叹了口气,抱着腿坐在床头,发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拾起地板上拧成一团的小衣服,一件一件径自穿好,扒了扒凌乱的头发,开始微微扶额。
女孩敲着头试图回忆这莫名其妙的初夜,想了一会儿又烦躁地缩回被窝,她并不排斥一见钟情的说法,那水手看自己的眼神纯良又宠溺,可一番云雨过后却又莫名开始讨厌起那种目光,或者也说不上讨厌,只觉得太柔了,没有安全感,早晚会被自己伤害到。
这段魂语直接把女孩当时的心路历程拷贝给了方艾,这回不等方艾开腔,光点聚散便又是一招移步换景——方艾的魂又附回到了水手身上。
方艾心说好你个挖石头的,自个儿写遗书不老老实实用第一人称,居然中间还穿插着用第三人称——不,是第三人的第一人称!人家刚叫你别yy结果你出门就开yy,yy点黄色也就罢了,还TMyy得这么自恋?谁告诉你人家望着门口黯然神伤了?谁告诉你人家是第一次了?谁告诉你人家对你一见钟情了?听说你眼神纯良又宠溺?来快找面镜子让我瞅瞅,看与那城北徐公孰美?!
正在吐槽间,方艾忽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好像刚挨了一棍子。
这一棍直接把方艾从四重大梦里打醒,似有一股掌力将方艾的魂儿震飞,先飞出水手的身体,再飞出魂语构建的幻境,又飞出黑暗中悬浮的卧室,最后穿过海崖冰冷的墙壁、附回到自己身上。
“起来快起来!出去站队!”狱卒提着方艾的耳朵咆哮道。
方艾连答也没来得及答一声就被拎出了囚室,直到脚被连上了索道才完全清醒过来,腹部挨了一棍子,至今仍隐隐作痛。
法利亚碰了碰方艾的胳膊,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方艾轻松地笑笑:“没什么,睡过头了。”
法利亚盯着方艾的眼睛:“又做噩梦了没有?”
“没,喝完医生给的药,一晚上睡得死死的。”方艾撒了个谎,毕竟实话说了法利亚也是束手无策,与其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跟着操心,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扛。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长吁一口气,欣慰地点点头。
方艾一干人等又按照惯例被带去洗漱、吃饭,坐上餐桌,方艾环视了一圈发现少个人,于是用手碰了碰法利亚的身侧:“老大呢?”
“老大他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今天后半夜才回来,等我醒的时候又走了。”
“他也不做工,整天都忙什么?”
“谁知道呢!咱们又不是老大,不该管的事就别管,剩点心吧。”法利亚环视四周确认无人侧耳,便压低声音凑近了说,“你不知道,海崖昨日变了天,狱长更易,新的已经到了。”
方艾心里先是一惊,又旋即镇静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老大昨晚回来告诉我的,千真万确!”法利亚眼里荡漾着喜悦,像过年了似的。
方艾却嘁了一声:“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还大赦海崖不成?”
法利亚笑了:“哈哈那倒不能,但至少今天不用做工了,没准一会儿还能吃点好的。”
“哦。”方艾心说这到底是监狱还是福利院,整这一出是盼着囚犯给新来的狱长歌功颂德?
“耐心等着吧,上次狱长换届的时候海崖放假一天,三餐有酒有肉!”法利亚说话时很小心,生怕给人提前偷听到。
“哦。”方艾嘴上答应一声,心里却毫无波澜。
见方艾迟钝的反应,法利亚立刻不乐意了:“嘿我说你这孩子,有肉吃怎么还闷闷不乐的!真是不知好赖!”
“是啊,我就是不知好赖,肉吃不吃都无所谓。”方艾耸耸肩,这次没说反话,是真的无所谓。
法利亚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完了!食欲不振,你这是害了病了,你这是害了病了啊!整天愁,也不知愁个什么劲儿!”
“是是是。”方艾心说您老人家是在这儿待久了,半截身子入了土,人家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多余的事也不用想,但我不一样啊,我得想方设法了解海崖,然后找机会出去,不然一直被关到方舟结束那可就太惨了,白干几年苦力不说,P值也上不去。
来海崖已经两个多月,之前所料想的各种转机如今都像石头沉进了海,别说水花了,一点涟漪也不见有,倒是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了海崖的生活模式,这种“适应”让人很不适应,就像耕牛适应了拖着耕具犁地、驴子适应了蒙着眼睛拉磨,坐视自己被海崖剥削,精神偶尔还会反抗一下,身体却已经完全适应了。
来之前莱安曾说要写信让他的家人赎他出去,还说如果能出去的话也把自己和贝拉一起带上,当时说得煞有介事,可到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上次见他也是一副狼狈相,从使唤别人的贵公子到被人使唤的苦大力,莱安的落差要比自己大得多。
还有那个臭屁老大,第一天做工时口口声声说找机会就能出去,当时说得云淡风轻,结果后来连提都不提这茬了,现在还又整天不见人影,没准儿是向新来的狱长献殷勤去了。
“今天,海崖新狱长上任,为表示庆贺,食堂给你们做了肉汤、烙饼,还有你们最馋的朗姆酒!”
听了这话,食堂里的囚犯立刻一片沸腾:
“好!”
“哈哈新狱长上任,这可是海崖几年也难得一遇的大日子啊!”
“对啊那岂不是也不用上工了!”
“哈哈可不是嘛!一会儿可得饱饱口福!”
“喝饱了再回去睡一觉!简直美滋滋!”
……
方艾心说得,海崖的人心果然好收买,放一天小假再请喝一顿酒就乐得屁颠屁颠的,好像两个乞丐的故事,你每天出门给乞丐A一碗饭,刚开始还能得两句谢谢,后来就越发习惯了,结果忽然有天你不给了,他却骂你不仁义;反之你每天出门给乞丐B一棒子,刚开始他对你心生龃龉,后来也就越发习惯了,结果忽然有天你棒子落家了没打他,他反倒觉得你是个厚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