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五的速度倒是很快,两日后,便来告诉秦诺,那方子上都是滋阴补血的药,并无其他。
秦诺沉吟了片刻,写了封书信交给老十五。
“你再出宫的时候,去寻苏瑶,把这个交给她。”
老十五将书信接过,依然是什么都不问,跟秦诺说了些宫外的见闻,就起身告辞。
次日,鸣柳带着一个小丫头来至宫中。
这两年多来,秦铎虽也偶尔会进宫,但已不似从前那般每月都会来,主要是茶庄里忙,秦铎一年倒有大半时间不在京城。
鸣柳偶尔会来宫里跟秦诺说说话,苏瑶却是一次都没来过,只是写封书信,让鸣柳带给秦诺。秦诺知道,苏瑶这是在避嫌,尽管她和凌夜轩并未真正到过一处,但毕竟曾是凌夜轩的嫔妃,即便哥哥绝对不会在意,但她自己,却会觉得别扭。
这一次,鸣柳并未带苏瑶的书信,跟秦诺闲聊了几句,便说到正事。
“嫂子说,若是娘娘愿意,还要娘娘想办法让皇上允许,由我带大夫进宫来给娘娘瞧瞧。那展大夫便是当初给她瞧病的神医,听说医术了得……”
“我也很久没见她了,还是我想办法出宫一次的好。”秦诺思忖片刻,笑眯眯地说。
这几年,她除了每年元宵节和二月二能有机会出去,再就是秦铎和秦枫成亲以及苏瑶产子的时候出过宫,连唐墨成亲和鸣柳坐月子,她都没得空去瞧瞧。且不管是元宵也好,二月二也好,都是跟凌夜轩在一处,二月二更是有一干王公伯侯及其家属跟着,走个形式而已,虽不能说不自在,但肯定不自由。
她在这四角宫墙里即便活得再精彩再滋润,也挡不住她想出去的心。
鸣柳告辞后,秦诺便命人准备了两样点心,带着青萝,亲自去寻凌夜轩。
凌夜轩正在御书房看奏折,见秦诺不经人通传就走了进来,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惊喜。
“今儿我的皇后怎么这么清闲,竟然有工夫亲自来了。”凌夜轩说着话,示意杨公公和青萝都退下。
“这话说的,好像我从来都不知道关心你一样。让人听见,传到祖母和母后耳中,会怪我不懂为后之道。”秦诺瞪了凌夜轩一眼。
这话说的,好像只在意在皇祖母和母后那里的印象,根本就不是真关心他。凌夜轩早就习惯了秦诺说话行事的方式,习惯了她在他跟前总是爱故意显得不在乎她,先前还会跟她叽咕几句,现在已懒得跟她置气。
“说吧!这回这么主动,可是有求于我?”凌夜轩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一块点心来吃。
想吃到他的皇后亲自做的东西是不太可能了,能吃到凤仪宫里小厨房打着特意以给他的名义做的点心,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他从来不知道,他一个堂堂的九五之尊,底线会变得这么低。
“别把人想的那么现实,就是没事,关心夫君也是应该的啊!”秦诺笑得越发狗腿,在凌夜轩面前,她早就不用做出那些雍容啊大方啊一系列的假象,反正就是做出那副模样来,他也不会信。“不过这一次,我是真的有事请你帮忙。你先说,你答不答应?”
凌夜轩故意皱眉。一听这话,这女人就是又有非分之想了!
秦诺见凌夜轩蹙眉不语,坐到凌夜轩身边,手已经悄悄伸了出去。她现在脾气越来越好了,不会一不小心就出手伤人,怎么也会在心中数个十个八个的数,如果凌夜轩再没动静,她才会掐。
要知道,两年前的她,可是一不顺心就会掐人的,还是咬牙切齿地掐。凌夜轩眼看着这个在人前一副贤良淑德模样的女人在他面前就跟母老虎差不多,恨得牙痒痒的,却又非常犯贱地觉得知足。母老虎总比之前那个在他面前动辄冷笑,总是一副麻木不仁状的情形好。
“我答应!”眼瞧着秦诺的手在自己手臂上轻轻敲打,嘴角的笑越发诡异,凌夜轩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还是先答应了,再看看她想出什么幺蛾子。
“皇上可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哦!”秦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我要出宫一趟,去看看苏瑶。”
“秦铎这段日子不在京城,你去瞧瞧她也好。”凌夜轩沉吟道。“多带几个人,别想女扮男装出去惹事儿。我让老十五跟你去,若是派了别人,你又觉得是我看着你。”
秦诺对凌夜轩的安排十分满意,这家伙是越来越上道了。当然这些事最好别让太皇太后和太后知道,否则她们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觉得她“恃宠而骄”。
其实什么宠不宠骄不骄,在她心里,凌夜轩迁就她让着她,就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一点上,她的情商从来都不高,也不想高。在原来的空间,她就特别讨厌某些所谓的知识女性解读恋人或夫妻相处之道什么的,如果在爱人面前都不能随性随意的生活,还要装温柔装优雅,那人得虚伪到什么程度。
当然,本身就是温柔优雅性子的除外,可惜她不是那个性格。
尽管凌夜轩让她多带几个人,秦诺还是只带了老十五和青萝两个。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碧桃行事沉稳,万一宫里有什么变故,或是太皇太后、太后问起来,碧桃基本都能应付。
知道她要来,鸣柳早早便去了苏瑶那里等着。
因秦铎和唐墨都不在京城,鸣柳和苏瑶经常联络,无事就带着奶娘抱着孩子往一块儿凑。
秦诺拦住了想见礼的二人,笑着开口。
“在宫里被那些礼节拘束着也是够了,如今出了宫,咱们在一处说说话多好,可千万在意那些虚礼。”说着话,秦诺拉住苏瑶的手。“你的架子也不能说是不大,都是等我来看你,从来都不肯进宫。算了,谁让你是我嫂子呢!我这小姑子,也只能受着罢。”
“这话说的可真是刁钻。”苏瑶也不跟秦诺再客气,她本就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这两年多跟着秦铎,更是不拘小节,除了不肯进宫这一点,别的事都看得很淡。“我不埋怨你不常出宫来看我们也就算了,倒反过来怪我。”
“行行行,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就别怪过来怪过去的了。你可比我上次见你又丰腴了些,看来我哥哥养的你很好。”秦诺笑着打趣。
苏瑶笑笑,对秦诺的话不以为意。北宸虽说不是以胖为美,但也没变态到非要瘦成一道闪电才算美人儿。何况苏瑶不胖不瘦,气色正好,心底自信着呢!
鸣柳却没苏瑶那么放得开,虽早先就知道秦诺是个随和的人,本身又八卦,说起话来有些口无遮拦,可如今嫁给唐墨,不仅没被感染的油腔滑调,反倒沉静了些。
这倒有些出乎秦诺的意料,她想着鸣柳和唐墨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时候,还以为鸣柳嫁给唐墨,会变得更加泼辣,没想到反而沉稳了。
不过沉稳归沉稳,那八卦的心,却还是藏不住的。
“娘娘,我听说皇上对这次大选并不看重,一切都交给太后娘娘做主,那些有心想要借此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小姐,可都有点儿失望呢!”
“你也会专门捡好听的说了!”秦诺给了鸣柳一个白眼儿,脸上笑意盈盈。“你就直接说,许多人说我是个妒妇,不准皇上纳妃,不就得了!”
“也不完全是这样,还是有很多闺中少女,其实挺羡慕娘娘的,能让皇上情有独钟,可不容易呢!”鸣柳立刻接口,语气中不乏调侃之意。
“要说羡慕,最让人羡慕的应该是你们两个吧!”秦诺笑。“我哥哥和唐墨可是轻易不动心,一动心就一辈子的人。”
“那倒是!”鸣柳正喝着茶,听了秦诺的话,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呛得轻咳了几声,连忙用手帕遮挡住嘴。“我是说他们的确挺专情的,不过可没人羡慕我们,娘娘母仪天下,岂是我们这些人人能比的?”
“就是因多少人都盯着,才不如我们自在。”苏瑶轻叹了一声。“皇上虽有情有意,可若是娘娘不能诞下皇家子嗣,怕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皇上纳妃。”
“说的也是。”鸣柳自然知道秦诺寻她和苏瑶所为何事,双眉微微锁起。“太皇太后虽也没有子嗣,但将孝圣慈皇后留下的先皇、穆亲王和长公主视如己出,又因她是孝圣慈皇后的亲妹妹,才得以扶正。娘娘当务之急,还得赶紧想办法怀上皇上的子嗣,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若不然,就是为了皇上,也得允许旁人给皇家开枝散叶。”
秦诺知道鸣柳所说的孝圣慈皇后,便是太皇太后口中的宛晨皇后。鸣柳不提,她倒忘记了,先皇也并非太皇太后的亲子。
“这事也急不得,我不也是给展大夫瞧过了,才有的麟儿吗?”苏瑶见秦诺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连忙劝慰。
“这话说的是,这事急不得,还需慢慢来。”鸣柳也忙道。
秦诺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苏瑶和鸣柳的话。苏瑶见展大夫还没到,估计还要等会子,便命奶娘将她和鸣柳的孩子抱来,几个人逗了一会儿孩子,便有小丫头来报,说是展神医到了。
为怕展大夫心里有顾忌,苏瑶并未将秦诺的真实身份告知展大夫。将孩子交于乳母,便带着秦诺和鸣柳到外面会客,几个人寒暄了几句,苏瑶只说秦诺是自己远房的亲戚,因成亲几年了不见有孕,请展神医帮忙好生瞧瞧。
展大夫亦不多问,闭目凝神,给秦诺把脉。
眼看着展大夫的眉头越锁越紧,秦诺的心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