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欲晚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这些因整日油水滋养而肥头大脸,身材严重失衡的一众纨绔子弟,说道,“不错。”
姜瑜兄妹却是跑惯了江湖的,见状不对便默默的护在了白欲晚的身前,以防万一。
比起白欲晚的不通世俗人情他们更懂得人世肮脏,这些当官子弟,仗着有钱有势,什么事做不出来?
其中一个打头的男子正是方才扔钱袋的那人,那人向地上的那钱袋努了努嘴。
“小爷看上你了,不如随小爷回府中做个妾,小爷许你全家富贵,如何啊?”
乔家兄妹的生意很好,原本就有许多人围在一处,被这几个纨绔子弟一闹更是有许多人围观。
白欲晚隐隐听得到人群中传来的议论声,似乎这些百姓倒对这些个纨绔子弟很是了解,“哎……真是可怜了,好端端的姑娘又要被糟蹋了!”
另一个人立刻打断了这人的话,“你小声点吧!这可是国公府家的小公子,别乱说话,小心脑袋!”
那几个纨绔见白欲晚不说话便有些不满,他们长这么大谁敢如此怠慢他们,“喂喂喂!快点随小爷回府,怎么脑子一点都不灵光呢?”
姜瑜是典型的倔脾气。他当初与离皖不打不相识,可日子久了,便慢慢的喜欢离皖,既然是他认定的女人便决不会让她受一丝伤害,他一心只认定这个。
心爱之人受此之辱姜瑜如何能忍受?姜瑜素来护短,见这几个纨绔子弟不成性,竟直接出了手将那几个纨绔子弟一拳打得飞远。
姜瑜常年做手上功夫,手上没个轻重。
吓得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齐国公府的公子!
白欲晚原本是准备将这几个纨绔子弟想法子避开的,可没想姜瑜如此鲁莽。
便立马小步向前走至那被打的人身旁,查看伤势。
白欲晚刚准备伸手,却被另外几个人一把推倒在地。
虽只是一霎离皖却已看清那被姜瑜打倒在地的男人分明一点事都没有,那男人分明正准备站起来却不知为何又躺倒在地。
“好啊!堂堂天子脚下,竟敢殴打皇裔!把人给我带回去。”
离皖坐在塌上,心中满是不甘。
那日乔展对国公府家的公子动了手,一番牢狱之灾是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即便姜瑜手下的人得知了消息,可毕竟身份悬殊,官家子弟决不是他们这一帮小混混可以奈何得了的。
而那纨绔竟以此为由,逼迫离皖入府为妾,姜家兄妹是因她才入了狱,她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她甚至都算不得妾,只算得通房。
别说百里红妆入正门了,便是侧门也不会为她这样一个无名无分的平民女子敞开,是一顶破轿从角门入了沈国公府的。
姜小妹定然是不愿意她为姜瑜做出如此牺牲的,可离皖向她保证,她嫁入沈国公府后定能全身而退姜小妹才姑且让步。
但……
离皖衣袖中的手渐渐攥紧,如今的她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国公府中的人可与那些混混不一样,不是她一个毫无内力只凭小聪明的女子便能奈何的。
罢了,若自己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师兄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也算是值了。
这也算是如自己所愿,触到了北旸的麟。
离皖只是通房,只是换了身新衣,头上遮了个粉红色的盖头。这便算是洞房花烛夜了。
离皖在心中暗暗盘算着,那纨绔弟子看起来也不算什么会武的人物,以她如今这身手对上这样一个人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正想着,离皖只听大门猛地被打开。离皖心中一紧,正想说什么,却被人猛地摘掉了头上粉红色的盖头,腾空拽了起来。
离皖慌乱中向那人看去,竟是一个略上了些年岁的嬷嬷。
而离皖慌乱的眼神正好落入了苏嬷嬷的眼中,苏嬷嬷自然是十分满意,不仅满意离皖的懦弱易控更满意离皖这百年难遇的风华绝代。
苏嬷嬷满意离皖的价值,自然说话也好听了许多,“听着,今日府中有贵客,你可要乖乖的侍奉那贵客,贵客高兴了大家都好过,你更是大大有赏!”
离皖收起了即将出手的招式,她如今倒是更好奇这贵客是谁?在她眼中,侍奉不就是伺候那人喝杯茶么?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离皖瞬时玩心大起,万分配合。
苏嬷嬷看离皖这般识相更是不余其力为离皖好一通拾掇,全身上下,从服饰乃至脸上的细钿,无一不妥妥贴贴,精致万分。
苏嬷嬷看着自己精心打扮的离皖也是出神,她这些年也算是看过不少的美人,可这般绝色的……她还真是从未见过。
姑娘漂亮了主子便会开心,主子一开心她也跟着好过,这当初看着不起眼的小丫头竟如此绝色苏嬷嬷顿时喜笑颜开。
“欸呀,姑娘,这可真是人靠金装马靠鞍啊!若是姑娘以后飞黄腾达,可千万别忘了老奴啊!”
离皖冷眼看着苏嬷嬷作秀却还是保持微笑道,“是,嬷嬷。”
离皖却是不太满意镜中的自己,略微皱了皱眉。
这妆未免也太浓了些,弄得她脸上万分不适,她甚至都能闻得到自己身上的俗气的脂粉味道不错。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苏嬷嬷硬是拖出了屋,向主屋走去。
也许是碰上了不懂事的小丫鬟冲撞了苏嬷嬷,苏嬷嬷立刻发起脾气来,离皖被苏嬷嬷尖锐的语气吵的头疼,拉了拉苏嬷嬷的衣袖,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嬷嬷,世子爷不是还等着咱们吗?”
苏嬷嬷听了离皖的话这才作罢,只是方前还凶神恶煞的苏嬷嬷在踏入门槛的那一瞬却又瞬间变得恭敬万分,离皖不由感叹神奇。
离皖忍不住抿着嘴偷笑,却被苏嬷嬷扯在了地上向上位的人行礼。
“老奴见过世子爷,见过储君。”苏嬷嬷大概在国公府里总是负责妓子这一块的,说起话来也带了几分风尘气息,像足了青楼里的老鸨。
就算是苏嬷嬷年轻时大概也有几分姿色,可到底年老色衰,那纨绔世子爷自然懒得与她多言语,“行了行了,人带过来就行了,你退下吧!看着就恶心!”
离皖听着那世子竟对下人如此恶语相向,偷偷分了些余光往旁边,果然见那苏嬷嬷深深埋在两臂之间的脸上满是愤懑。
可那不过是一瞬罢了,苏嬷嬷是人精中的翘楚,身为奴才被主子斥责几句大概也是习惯了的,再抬头便任何恼怒都烟消云散了。
其实他们这样草芥般的人都明白的,她们有什么让贵人尊重的资本呢?不过是在阎王手下讨生活罢了。
“奴才这便退下,还望两位贵人慢慢享用。”离皖似乎听到了衣袂翻动的声音,大概是那纨绔又在逐苏嬷嬷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离皖只觉得身旁没得动静,才偷偷抬起了头。这一抬头却是三人脸色各异了。
纨绔自然是为离皖美貌所震惊,若说此前在路上相遇离皖只是清秀温婉,却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所以才想着要送给别人做人情,却不想稍稍打扮了一番便如此美艳,他到真是不知该是喜是悔了。
“随我进宫。”
在大家都在愣神时,台上男子却似笑非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白欲晚此时更是震惊,进宫!这是谁?竟会有如此大的权利!
震惊过后,齐世子却是喜笑颜开,美人算什么?如何比得上他的光明仕途!
他赶忙举杯想要敬那男子一杯酒,确是太过急躁了些,竟洒出了些在萧衍宸的衣袖上,顿时十分狼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可是对这衍王殿下的洁癖早有耳闻。
萧衍宸却似毫不在意,收起了原本散落桌前的广袖,“你叫什么名字?”
白欲晚一震,这话明明白白是对他说的,叫什么名字?白欲晚随口报出了从前在乔氏兄妹面前自称的名字,“……民女离皖。”
离皖此时才看清了上座之人的样子,她从未见过竟有男子可以将青蓝衣穿的如此俊朗,离皖一直觉得青蓝有些显女气。
却不想这做衣的匠人取色很是精巧,只取了淡淡的青蓝,到让人觉得看着很是舒适,衬得穿衣之人丝毫不见慵懒之色。
而离皖瞧着那坐上之人,眼神之间满是神采,轮廓分明的脸,公子的气度与一旁国公府世子满身横肉相比可当真是赏心悦目了。
那世子分明是无利不往的,离皖给了他仕途,看在萧衍宸的面子上他对离皖的态度也隐约好了不少,“还不快谢过衍王殿下?”
“民女谢衍王殿下大恩。”离皖伏地谢恩,萧衍宸,原来他就是萧衍宸。
齐国公府世子心中满是得意甚至略微有些不屑,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衍王殿下从不拒绝美人。
得意归得意,如此尤物总是得换些好处回来才是,又陪笑到,“那方才我与殿下所言之事……”
呵,萧衍宸轻笑,一把抱起了跪在地上的离皖,突如其来的怀抱吓得离皖惊呼出声。
正准备挣脱,却抬眼看到了萧衍宸满是宠溺的眼神,好像真的对她动情一样,“你想要的,本王自会给你!只要……”
萧衍宸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那世子一眼,“你的父亲允许。”
那世子便又行一大礼,“殿下放心,父亲此时不在京中,不会知晓此事的。”
“哦?”萧衍宸饶有兴味的说道,“那便看你这世子的本事了!”
萧衍宸抱着离皖扬长而去,丝毫不在意满府人的眼光,那世子则在萧衍宸身后不停谢恩,直至把萧衍宸送出了府外,上了挂有储君字牌的马车才不再说话。
萧衍宸却似乎将离皖看做了齐国公府精心培养的细作,将离皖抱上车后并不松开。
只是将头埋在离皖的脖颈处大口呼吸着,离皖只感觉身旁所有的空气都有这个男人的味道,顿时便慌了神,满脸通红。
师父,师父可从未告诉过她如果遇上这般情况该是如何应对。
萧衍宸将自己的脸缓缓靠近离皖的脖子,却意外的感受到了离皖隐隐的颤抖,一丝诧异过后却又轻笑,“原来是第一次……”
离皖从未被男子如此无理过,什么事她都可以忍。萧衍宸如此动作却是将离皖惹得恼羞成怒了。
萧衍宸却是在离皖将要爆发之际却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方才的温情丝毫不复。
萧衍宸似笑非笑的看着离皖,摆弄着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折扇,“说吧,你想进宫还是回府。”
离皖拢着方才被萧衍宸弄得凌乱的衣裳,只是却是越整越乱,离皖实在没有穿过如此样式繁复的衣裳,而脑中的思绪也如衣物一般乱糟糟的。
离皖依稀记得她在北凝宫翻阅三洲人物志时看到过萧衍宸的名字,那上面可不是说的像他现在这个样子,按理说北凝宫线报不应有误啊?
萧衍宸等了许久不曾等到离皖的回复,才发现离皖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自拔,专心对付着手中层层的衣带。
萧衍宸看了许久,发现那本来柔顺的绸带在离皖手中皱成了一团,哑然失笑,这齐国公府衷心的有些着急了吧,送来的人都如此不用心了。
不过说起来那人也算是重视他,府中齐国公送来的女人都能放一个别院了,那样多的美人儿,寻起来也应当不易吧!
这些人,萧衍宸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此殷勤还当真以为自己每日沉湎女色不成?
但眼前这个,资质如此出众,做事却如此糊涂,能成什么事。
那个老头当真没有仔细调教吗?
看着那华丽的马车愈行愈远,国公世子也不再摆出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甩袖进了府内。只留守着齐国公府大门的下人。
那下人与另一位同伴立刻将朱红大门合了上,窃窃道,“这女人还真是运气好,竟能从这正门被贵人带走也算是好结果了!”
另一人也点头附和,“那可不是,这候门虽好,可还真没见过女人能从这门出去的!”
姜家兄妹却并非被抓去了什么牢中,而是被扣进齐国公府,之后便于外界断了联系。
什么都不知道时是最可怕的,这两兄妹也并未与任何朝廷中人打过交道。
在他们意识中,他们只不过是这京中最没地位的人罢了,命如草芥,一旦落入这些为官者手中便是凶多吉少了。
“哥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小宝他不能没有我们!”姜小妹生性急躁,远不如姜瑜沉稳。
一连几日的监禁让姜小妹像炸了毛的刺猬,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
姜瑜心里比起姜小妹只会更加急躁,他不知道在他见不到离皖的几日里,离皖是否会受到什么伤害,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不会着急吗?像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姜小妹却显然看不清形势,“咱们不是还有小二他们吗?咱们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他们应该也会听到什么风声吧!”
姜瑜听了姜小妹如此糊涂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咱们那点本事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我现在只求小二他们别来送死便是了。”
姜小妹失声痛哭,“哥哥,那我们怎么办啊?”姜瑜无言。
这是权力的游戏,与他们无关。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是谁,掌握着他们的命运;
有谁,看得起他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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