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光闻言，仰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那是保护她！”
却是这样的表情惹怒了顾律川，他出手，用力提着李晨光的领口，眸底的光含着猩红的羞恼，“让她畏罪潜逃！算哪门子的保护？”
褪去白日的俊朗冷毅，此刻他浑身含着几分憎恶与严肃，言语里全是责备，“陆老爱孙女心切剑走偏锋，那你呢？你是成年人，也没有脑子是吗？”
李晨光闻言，依就固执己见，目光挑衅的看着对方，大吼起来，“那要我像你一样，把她扔进警察局大义灭亲吗？”
“那时的她，人生才刚刚开始，抹上这个污点以后还怎么做人？”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那种包庇的手法对别人有多不公平，可是他见不得陆西顾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的波折。
当初一切的事实真相，陆老那里调查得很清楚。西顾脱不开关系，那可是杀人的罪名，弄不好，会成为她这一生永远的绊脚石。
他不敢细想，明知是错，也要固执的与陆老配合，将她远送他乡。
顾律川心里的火苗蹿得更加的旺，现实让人变得盲目，因为不被理解，所以蹿出这么多滋事闹事的人。
他拽着李晨光的领口，恨不得挥个巴掌抽晕他！
“所以，她那时候未成年并且有陆氏做后盾，所以有恃无恐，任意妄为不顾法度是吗？”顾律川铁青着脸，目光恼怒的瞪着对方，大吼起来，“李晨光，你自己三观扭曲就够了，还拉着她跟你一起犯浑吗？”
“那你说那时候要我怎样？”李晨光根本不认为自己错，目光回瞪着顾律川，扬声反问道：“你知不知道故意杀人是什么罪名？”
顾律川脸色凛成墨色，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那死的人就应该死吗？”
他瞪着李晨光，说话的语气带着重音，“人不怕犯错，她既然做了，就要有胆子承担。屡教不改，谁会愿意去宽恕？”
陆西顾，你连事情的结果都不肯承担，饶是他各方阻挠，你终究是硬生生地将雪球越滚越大，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李晨光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顾律川的意思他大抵是读懂了。
他拧了拧眉，目光微微地闪过些白光，语气冰冷的说道：“说得冠冕堂皇，顾律川你不过是想扔她进局子，来满足你们顾家对她憎恶的惩罚而已。”
李晨光顿了顿，抬眸，目光挑衅的看着顾律川，“怎么？难道你还准备让她承担杀人罪名刑满释放后，佳偶天成吗？”
那眼神，赤裸裸的鄙视，他在赌，赌这个男人面对质问时的哑口无言。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一记干脆利落的应声，“是！”
顾律川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他整个人带着几分颓丧的气息，吐纳间含着半丝苦笑，“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一切就不该是现在这副样子！我能让她洗心革面，陪她从头再来，而不是最后牵扯这一桩又一桩无解的难题！”
李晨光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苍白一片。
他的赌注，倾尽所有，输得一塌糊涂。
原以为，面对质问时顾律川会犹豫，毕竟他的果断残忍不会对西顾有任何的怜悯，可是，现下他却大方的承认了。
没有丝毫的停顿，也不见任何的难堪。
他们都想西顾从头再来，只是A和B的选项，陆西顾这四年，已做了最完美的解释。
如果当初留她在莲城，但凡顾律川抛下着一枝半截的橄榄枝，她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晨光心里爬满恶劣的情绪，抬眼时，目光带着嘲讽，语气凉薄的说道：“你爱得真特么变态！”
“没办法，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既然回不去，我也不会坐视不管，有我在，你就别想伤害她，这些年，她不容易。”
如今，再没有回去从头再来的局势。
顾律川也明白，所以 他除了对四年前的无限懊恼外，已无半丝的残念。
过去过不去，未来总未来。
他微微地垂着眸子，嗓音里透着别样的沙哑，嘲讽道：“怎么说来，是你们最苦最不容易，其他人都逍遥自在其乐无穷。”
他看着李晨光，眼底透着冰凉，冷冷地笑问道：“李晨光，我看你装弱者真是扮上瘾了是吗？”
李晨光仰头，毫不示弱的看着他，“有什么冲着我来吧，李家和容家，不管你还是替大姨清理门户，还是要对西顾赶尽杀绝，都冲着我来吧，怎么开心怎么来。”
顾律川闻言，脸上的笑意更加的苍白了，嗤笑一声，“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李晨光，对于强行插足的第三者，我向来不会给他粉墨登场的机会。你想找自己的存在感么，可是我和她的事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所以，你根本不用过多妄想。”
“......”
李晨光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僵。第三者，并不是什么好的称谓。
但正如陆西顾哭诉的那般，是令人深恶痛绝的角色。
李晨光站在陆家老宅的门外，抬头，清亮的眸子盯着二楼某处暗着光的窗口，眸底的色彩悄然熄灭。
顾律川不想回顾家，索性便去了年少时爱去的古树。
选了个恰当的位置坐下，打火机“唰”地一声蹿起一簇火苗。
香烟的光明明暗暗，在指尖明暗闪烁。
脑袋里全是李晨光扬声道出的话，“四年前，她去美国，是身不由己。是我骗她去散心，然后由陆老安排，将她强行留了下来。她当时收到顾夫人去世的消息想要回来，是被我和陆老阻止的......”
顾律川拧了拧眉，盯着头顶的皎皎明月，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白茫茫的烟色，在黑暗里看不真切，缭绕得如雾气般。
陆西顾，是这样吗？身不由己的离开？
你说怎么办才好？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
陆西顾睡得很沉的，清晨醒来时，发现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被子。
她睡得有些懵，躺在床上，微微地眨了眨眼。
脑袋里一遍遍的闪过顾律川的脸，黑暗里，有清晰的轮廓。
她记得自己去了顾家门口，然后呢......
怎么回到的床上？
陆西顾错了错脸，脑袋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印象。
索性便爬起来，洗漱完，直接开门往楼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她扶着扶梯，垂眸就看见大厅里坐着的人。
昨天，两人才情绪饱满的互相伤害过一次......
陆西顾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疲倦的表情，懒懒的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家？”
李晨光弯着腰，正认真的摆放着手里的早餐，抬头看着她，打趣道：“这么不欢迎？”
陆西顾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向来关于昨晚的不欢而散两人算是翻篇了。
她也不矫情，立刻迈开腿走了下来，冲着桌上的东西扬了扬下巴，懒懒散散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晨光端起旁边的玻璃杯递给她，笑着说道：“中式早餐，现磨黑豆浆。”
陆西顾接过，也不客气，直接喝了一口。
末了，扬了扬眉，表情透着些知足，“哪里买的，料挺足。”
“李家自产，保质保量。”李晨光拍了拍胸口，笑着说道：“喜欢就多喝点，纯绿色食品，绝无任何化学添加。”
陆西顾又喝了一口，半开玩笑，“果真不会榨豆浆的厨师不是好医生。”
李晨光看她面色红润心情渐佳，当下忍不住松了口气的，认命的自嘲起来，“看来我又找到了第二职业。”
陆西顾笑了笑，“煮夫？”
李晨光愁着一张脸，“我倒是想，就是没人要……”
陆西顾自顾自的喝豆浆，完全不搭话。
李晨光心里明白，这是触到大忌了。
只得认命的喝着手里的豆浆，话锋微转，开口问道，“陆氏现在怎样了？”
陆西顾懒懒地“嗯”了一声，淡淡的回了一句，“还好。”
李晨光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聊起闲话，“没人为难你？”
不用想也知道他指的人是谁。
陆西顾眉眼里的神情未变，淡淡的说道：“大家都是共同利益，为难我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晨光笑了笑，“一根绳上的蚂蚱？”
“想什么呢！”陆西顾拿起餐点咬了一口，闷闷的说道：“论起被玩的可能性，也只能我是蚂蚱而已……”
如此平和，丝毫没有暴跳如雷的激动。
李晨光扬了扬眉，“心态这么好？”
“嗯，内心强大。”陆西顾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昨晚就在这里？”
她问得不在意，像是随口的一句问话，却在李晨光的心口猛地一扎。
“嗯！”李晨光不动声色的吃着早餐，懒懒的解释道：“你昨晚忘了关大门，我陪爷爷出来散步正好看到，就过来了。”
陆西顾喝了口豆浆，闲散的吻了一句，“没其他人？”
李晨光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看着她，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还想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