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五皇子都警惕着云裳海有可能会进行的各种报复,可奇怪地是,云裳海自从那次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什么动作都不再有。
三皇子府的下人们依旧骂骂咧咧地朝着东宫吐口水,采办依旧被殴打,东宫的奴才们也怨气冲天,对三皇子府的奴才们横眉怒目。这些事儿目前还瞒着太子没让他知道,但是看这势头儿,闹到太子跟前去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同于皇府中的各种恩怨,杨府上下倒是忙起了杨月蓉的婚事。
之前杨千爱设计杨千予失败,错害了杨月蓉,使得杨月蓉与京城祝家的纨绔祝之琪做下苟且之事,杨府不得已只能将月蓉许给祝家,以图遮掩丑事。现在当初定下的日子到了,祝家是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广告亲朋。
杨诚国只觉得脸上没光,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当初做下这等丑事的杨月蓉,哪里还会给她操办,是以杨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让祝家抬了顶轿子来,将杨月蓉塞进去,只要出了这杨家大门,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去!
可虽说这门亲事来的不风光,但毕竟祝杨两家是京城的两大豪门之二,这样的联姻还是有很多王公贵族到场,来给祝王爷恭贺。
“东宫太子爷到——”
“三王爷殿下到——”
两声传唱,引起了整个祝王府院子里宾客的注意,毕竟现在太子与三皇子关系破裂的传闻已经坐实,而且两家的下人丝毫不掩饰的敌意也让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这太子跟三皇子因为个女人而大打出手的八卦也在街头巷尾风传,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太子和小厮大步走进祝王府,祝王爷挺着个大肚子,前来跟太子相互行了礼。
“太子大驾,阖府上下真是蓬荜生辉啊!”
“祝王爷,恭喜恭喜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祝王爷便让奴才将太子爷安顿在座位上,自己又去迎三王爷。这座位的安排,他也是特地讲究过的,考虑到现在这两位爷不和,特地将三位皇子的座位都分开。
祝王爷的儿子虽然是个草包,但是祝王爷在诸多皇亲中能够一直到现在,屹立不倒,自然不是白痴。
三皇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太子的方向,随后露出亲和的笑容来,拉住祝王爷的手说道:“祝叔,我今日来,特地准备了一件厚礼,来人呐,给本王抬上来!”
“是什么呀?”祝王爷爱财,一听是厚礼,马上就乐开了。
“是一匹西域进的宝马,那通身如血,没一根杂色,四蹄健壮,能日行千里。”三皇子叫人抬上那笼子来,解开幕布,祝王爷一看,那可不得了,这马果真是一眼就能辨识出的稀有货色,千里良驹!
祝王爷是爱不释手,这千金易求,好马难得,更何况是这稀世良驹?
这下祝王爷的笑声可是传遍了整个祝王府,太子瞥了几眼过去,见是匹好马,心里也有些痒,问身边的小厮道:“这样的宝马,若是叫你去寻,可有机会寻到?”
“寻是寻不到的,我的爷。”小厮说道:“殿下,这样的好东西,得是靠进贡才有。”
“那怎么三弟,就得了这样的好东西,是谁给他进的贡?”
“太子爷,您还不知道呐?”小厮低声在太子耳边说:“自从三王爷殿下跟那杨家嫡女定了亲事,这朝中都风传,说杨家要站队了,说三皇子有意于您这位置,很多不开眼的都去给三皇子献礼物,这马算什么呀!”
“有这等事!”太子勃然大怒。
“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气的是那三皇子的态度!”小厮接着说道:“他们三皇子府里面的奴才,各个都已经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不把咱们太子爷的奴才当人看,每天都来骂,说的话很是难听!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只有忍着受着,大不了骂几句回去!也不敢那这些事来叨扰太子爷,可是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吧,抢了太子您喜欢的姑娘不说,现在都欺负到家门口啦!”
“真有此事?”太子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八成,怒火熊熊燃烧着,盯着齐景灏的眼神仿佛是盯着杀父仇人一般。
“太子若是不信,随便问问咱们府上的奴才丫鬟,一问便知啊!”
太子将酒杯捏的咯吱咯吱作响,这样的气,他当太子十年来都未曾受过了,这三皇子齐景灏,当真是他的好兄弟啊!这样的仇,他再也忍不下去!甭管闹起来会出什么事,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出这一口气去!
太子对着小厮耳语几句,小厮立刻笑逐颜开,奉命退了下去。
“五王爷连同五王妃到——”
杨千予挽着齐景杭的胳膊,跟祝王爷说了几句,便在一个桌子旁边入了座,同座的还有天澄郡主和纳兰家的纳兰祥。
“嫂嫂,好久不见了。”纳兰祥向着杨千予进了杯酒。
可惜月嫦不在,否则倒是可以撮合一下纳兰祥与杨月嫦。杨千予心道可惜,举杯应道:“多日不见,纳兰公子风采依旧。”
“嫂嫂可得跟我多喝几杯,五哥不能喝酒,这可当真是小弟心中的一大憾事,若非如此,我可定要跟五殿下一醉方休!”纳兰祥笑着,又向着杨千予敬酒。
之前杨千予替齐景杭喝酒,差一点儿便出了事,齐景杭至今心有余悸,听了这话,抢下杨千予的酒杯道:“不用她替我喝,我自己来!”
“五哥!你行吗?”纳兰祥是真心替齐景杭担心。
齐景杭二话不说,昂起头一饮而尽,随后将那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干了。
“好!”纳兰祥喝彩道:“这样的五哥,血性!小弟佩服!”
只有杨千予看见了,齐景杭的身子微微颤了两下,她知道是齐景杭在努力忍着咳嗽,不然自己咳出声音来。杨千予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苦涩。
齐景杭这般好,可为何偏偏上天要如此待他,先是给了他治国安邦之大才,后又让他堕入短命多疾之地狱。
或许这便是命运,珠宝一般美好的人,总要遭到上苍的妒忌。
齐景杭似乎看出了杨千予内心所想,安抚地在桌下握住了杨千予的手。
祝之琪有模有样地到各个桌旁敬酒,京城中谁人不知他是个什么货色,但出于礼貌,人们还是违着心夸奖了祝之琪一番,只将他比作那些什么潘安宋玉,祝之琪美的已经飘飘然了。
他来到五皇子这一桌,先是色迷迷地盯了一眼杨千予。当初他可是眼馋这五皇子妃很久,可惜最后吃到手,却变成了杨月蓉。仿佛是天鹅肉变成了普通的水鸭肉,这可让祝之琪遗憾了好一阵子。
可让他欣慰的是,杨月蓉虽说比不得杨千予,但这浪劲儿可着实让祝之琪食髓知味。
“祝少爷,若是你再盯着舍内,本王说不得也要不识时务,在这大喜的地方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了。到时候就算是祝王爷亲自求情,本王也不会手下留情!”五皇子捏着空杯子,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让祝之琪打了个寒颤。
乖乖,这五皇子怎么这般吓人,这样的威慑之感,祝之琪还是第一次感到。
他祝某人在这京城之中,有老王爷宠着,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太子爷,他也敢称一声兄弟。
可是这五皇子邪了门了,倒是叫他不敢去惹。
“无事,无事,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祝之琪支吾着,拔腿开溜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惨叫从后厅传来!
“怎么啦?怎么啦?叫什么呀?”祝王爷连忙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一看可把祝王爷吓坏了!
只见方才三皇子送来的那匹马,已经被人开膛破肚,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那笼子里的宝马良驹,早已经面目全非,凄惨无比!
“这......这!本王的宝马啊!这是谁干的!这是谁干的?”祝王爷挥舞着手,心痛到无以复加!
祝王妃千妙玉也从后院里面出来,看了这般景象,差点儿没恶心吐了,捂着胸口吩咐小厮道:“这是哪个该千刀的!这是诚心要跟我们祝家过不去啊!王爷,王爷您别动气,咱们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件事!一定要查!”
“查!本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祝王爷嘶吼道。
“出了什么事儿?”杨千予一个女子,不好跟着挤到男人堆儿去,只好跟天澄郡主在座位上坐着。
齐景杭和纳兰祥回来,便将发生了什么告知给她二人。
“三哥送的马,被人杀了?”天澄郡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
“可不是,那场面忒血腥,我都看不下去。”纳兰祥点点头说道:“不过既然这马是三皇子送的,一般也没有人敢跟三皇子和祝王爷这两个人过不去,除非......”
“除非是不怕三皇子,也不怕祝王爷的。”齐景杭接道。
杨千予看了齐景杭一眼,得到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心里对这件事有了数。
敢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情,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另有依仗。结合起之前三皇子跟太子的纠纷,这事儿多半是太子在报复三皇子。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莫缠,能想到这一点的,在场都是人精,也不在少数。当下议论了几声,也就安静了下来。
纳兰祥倒是想看热闹,但是他毕竟是纳兰家的,纳兰家是皇后的本家,自然要向着太子。他不能看着事态变大,到时候大家不好下台,只好出头说道:“祝王爷,要查这件事,不如暂且推后。今天是祝小兄弟的好日子,咱们别耽搁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