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觉得杨千予就是心虚了才搬出皇上来,皇上怎么啦,就算是皇上来了,还不是照样得叫她一声母后!从前德妃在这后宫之中得靠着人家的脸色过活,事事小心讨好皇上,可如今,她可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她是这大乐的皇太后啊!
杨千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与德妃面对面相峙,杨千予身形高挑,德妃竟还比她矮上几分,这一身的气势不自觉地便散了。
“贵妃!你想以下犯上吗?你这是想做什么?”
面对德妃的喝问,杨千予只是轻轻一笑,竟伸手去摘德妃头顶上的步摇。
“以下犯上,又如何?”
杨千予的容色艳的逼人,周围的那些下人都不敢去与她对视,只觉得那目光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杨千予当真是觉得德妃可笑,在她看来,德妃完全是在自找麻烦。真当她杨千予是泥捏的?这么容易被她揉扁搓圆?德妃想要立威,拿她杨千予开刀,算是刀口撞在石头上了!
杨千予别的不说,只这前一世的的记忆里,可就掌握着德妃很多的把柄,杨千予凑近德妃,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后,您还真以为现在您在这后宫里只手遮天了?当年皇上的生母是怎么死的,要不要我说出来啊?”
天空卷起大片大片的乌云,西北的天空之上,凝结成了一片雾霭沉沉的天幕。北风萧瑟地吹过来,冻的人脸颊刺骨的疼,冬天来临,这西北的环境便越发的难过。到了如今,竟然又下起雪来。齐景杭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走着,鹅毛大雪落在身上,根本不见化。他穿着一身玄青色的劲装,腰间系着一条犀角带,黑色的大氅被西北风吹得歪歪扭扭的。
“殿下!咱们这是去哪里啊?”白飞扬问道。
方才有封书信,不知什么人用羽箭射了来,钉在齐景杭的案头上。齐景杭展开信后,便披衣起身,走入这漫天的风雪之中。
“去赴约!”齐景杭说道。
赴约?赴什么人的约?白飞扬满脑子的疑问,忙跟上齐景杭的脚步,这么大的风雪,若是不跟紧了,怕是会迷失在这白茫茫的风雪里,这雪花又大又密,眯着眼睛后,前面大步赶路的齐景杭就是一道迷迷糊糊的黑影儿。
齐景杭与白飞扬终于到了,这里是胶东边界的一家客栈,他走入门去,里面的客人都将目光投过来。
“呦,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跑过来问道。
“找人。”齐景杭说:“我找猫老板。”
店小二点点头,便领着两人到了二楼去。这楼梯颤颤巍巍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人踏上去,总觉着似乎随时都可能跌落。
齐景杭走入店小二引领的门内,那是一间上房,虽然如此,但在这偏远的地界儿,上房也依旧非常简陋,那些木制的桌椅透出一股子霉味儿,白飞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什么猫老板是什么人,但向里边望去,却能见到数十只品种各异的猫咪盘踞在那屋子的地板上和床榻上,仿佛这屋子天生就是为这些猫准备的。
“这儿用不着你了,去吧。”齐景杭对店小二道,给了他几个铜板,店小二陪着笑下去了。齐景杭同白飞扬走入房中,坐在那把椅子上。
“有贵客登门,猫老板还不准备出来么?”齐景杭掸了掸桌上的灰,开口说道。
从屋子的床底下传出应答声,竟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回道:“不得不谨慎啊,毕竟某在这地界儿,可是一个通缉之身!”
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袍的男子从床底下钻出来,面貌还很是英俊,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儿。
白飞扬心里直打鼓,问齐景杭道:“殿下,这人是什么人呐?看着好生奇怪。”
“你可还记得当初白国派到京城去的那位使臣么?”齐景杭颌首道:“便是他了。”
白飞扬肃然起敬,胆敢只身前往去给云裳海当使臣的,可不简单!敢当着大乐皇帝的面儿说出那般话,更是不简单!这个猫老板,恐怕远没有他表面上展现出来的这么人畜无害啊!
“小人见过大乐五皇子殿下。”猫老板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分毫没有因着齐景杭的境遇而生出不敬或者敷衍之意。
白飞扬道:“你此番来胶东,所为何事?又是云裳海派你来的?”
“白将军何必那么紧张?”猫老板看到白飞扬的手按在剑柄上,连忙说道:“不要这般,大家有话好好商量嘛!这一次虽说下官也是奉着白王的命令做事,但下官乃是一介文臣,又事先打了招呼,特地把你们约到此处,两位不妨听一听下官要说什么,再处置下官也不迟啊!”
齐景杭伸手制止白飞扬,说道:“白将军,不必紧张,先听一听他要说些什么。”
“殿下乃是明白人!”猫老板称赞道:“想必殿下对下官此次前来的用意,也已经猜得一二了吧?”
“本王确实有些猜测,不过,一切还得猫老板来证实。”齐景杭道:“想必这一次,云裳海派你来找我,是想要合作?”
猫老板道:“正是如此,五殿下当真是聪明绝顶!”
齐景杭道:“你也不用先恭维我,说说看,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五殿下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遮掩了!”猫老板在桌边坐下,说道:“不瞒殿下,此次下官奉命前来,确实是白王想与殿下商讨合作之计。据白王所知,殿下现如今的状况可谈不上好,整个大乐国,也许也只有这战乱的西北,可以称得上是殿下的容身之所,只要出了西北,恐怕殿下立时就会被抓住,送到天牢里去,恐怕送到天牢都是好的,只怕上边那位,都等不及您去天牢,就会让手下将您就地格杀,或是秘密处死吧?”
齐景杭听猫老板这样分析一通,也没有露出什么害怕或是惊慌的神色,而是镇静自若仿佛这般境遇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云裳海倒是把我打听得透彻,怎么,白王想要帮帮本王么?”
猫老板摇摇手指:“非也,非也,应该说是殿下帮助白王才是!殿下,只要你愿意撤军,白王就愿意派兵帮助殿下,夺回属于殿下的王位!殿下,现在正是你返回京师的最好时候!西北的这些战事耽搁素来日久,殿下若是将时间跟精力浪费在这些旷日持久的战事上,恐怕就会耽搁大业啊!况且这战事消耗双方的力量太多,白王的损耗虽大,但也远没有殿下的损耗大!殿下,这西北的兵力,殿下还得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才是,只有这些兵力都用在对抗京城的那一位上!才是殿下最好的选择啊!”
猫老板口若悬河阐明利害,当真是天上的星星也要被说动了!按照猫老板的说法,这齐景杭与云裳海握手言和那是大大的两相得益,若是再这样互相互相争斗,就会平白叫齐景灏得益。猫老板接着说道:“白王与殿下,那是有一定的渊源的,毕竟您二位当年也曾经是有过合作的,相信殿下定然也不愿意您二位自相残杀,成全了那位齐景灏。怎么样,殿下,只要您愿意,白王立刻就会变成您可靠的盟友!”
齐景杭笑了笑,说道:“猫老板的口才了得,说的很令人心动。”
猫老板也笑了:“殿下谬赞,下官只不过是阐述事实。”
“可惜。”齐景杭话锋一转:“说到自相残杀,似乎本王与齐景灏之间,才算得上是自相残杀。云裳海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先是与我结盟,等到我借助他的力量铲除了齐景灏,他的下一步,恐怕就是告诉我大乐国的大臣们,五皇子为了皇位私通敌国了吧?”
猫老板的笑容一滞,尴尬地说道:“殿下这么想,可就太没意思了,怎么能把我们白王想得这般不堪呢?”
齐景杭接着说道:“恐怕,本王若是当真与云裳海结盟,受益的并非是本王,而是他云裳海,本王与齐景灏相争,损伤兵力,动摇国本,等到本王得了皇位,又授人以柄,失了民心,他云裳海大可以得意洋洋地养精蓄锐,以图后事。百利而无一害,云裳海还是同以前一样的精明,当初本王拒绝同他合作,他难道没告诉你本王是什么样的人么?”
猫老板道:“陛下说过了,您是一个心里装着万千黎民的好人。”
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下官来之前,陛下便说很有可能会劝说失败,但是下官还是要来,殿下,白王是一个有着雄才伟略的人,这当世之雄,非您二人莫属。下官是当真不愿见你们刀兵相见啊!”
齐景杭起身说道:“云裳海这般的急切,想要同我合作,难不成是白国出了什么意外么?”
猫老板没料到齐景杭的政治嗅觉如此敏锐,又是一噎。
白国,确实是出了意外,不是别的,正是在于暴民生乱。
云裳海抵抗大乐,接二连三的用兵,又正值萧索季节,到了寒冬,这朔方的百姓早已不堪战乱饥寒之苦。云裳海战术通神,但遇到白飞扬也只能是打个平分秋色,但这民怨,他着实是无力相抗。
是以云裳海只能想方设法拖延战事,以求喘息之机。
猫老板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殿下,若是殿下当真不肯合作,下官就要如实禀报给白王了,到时候,恐怕陛下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跟京城的皇位上的那个人一起,先将殿下铲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