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芳怡宫,裘净妍与乔念慈在一处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便一起做起了刺绣,只不过裘净妍不会这些,便只打打下手,全为她穿针引线了。
不过半个时辰,乔念慈便绣出了一只大雁翅膀,赞道:“姐姐好手艺啊,看着真是漂亮。”手指在上抚着,可是喜欢。
“你不是来自江南,不会刺绣吗?”随口问了句。
江南之地,刺绣很是普遍,可她却不会可算是稀奇了,听这问话眼神便沉了下去,一个谎言要用多个谎言来圆,轻笑了下回道:“就是不会嘛。”
“那要不要学学啊,就不给西宜多做几件衣裳,小孩子长得很快的。”温声说道。
摇摇头,“不学,我手笨,有姐姐给西宜做就够了。”
“那还要我给做一辈子啊,这又不是我的孩子。”玩笑道。
她说话就是厉害,这嘴巴也忒毒了,当着人面把你我分个清楚,真是一点面子不留。
“哪里不是姐姐的孩子,姐姐与我嫁的是一个丈夫,我的孩子不就是姐姐的孩子。”辩道。
这话却赢了乔念慈了,没了脾气笑笑也就过去了,“你啊,就这张嘴巴厉害,好啦,我说不过你。”捏着绣花针刺上那绸缎,展开绣图问道:“绣好了给公主制个什么呢?”
“就做个外衫吧,姐姐选的料子绣的图样都好看,西宜穿在身上在众人之间显得与众不同。”应道。
说话间一个小宫女进来,至殿中一欠身,向乔念慈道:“主子,奴婢刚熬了桂花羹,请兰妃娘娘与主子尝尝。”
乔念慈一见她脸色便冷了下来,而裘净妍也未见过这人,只听她应道:“那便端上来,辛苦了。”
那小宫女将桂花羹端了上来候在一旁,又急着将她遣走了,“你下去忙着吧,我与兰妃娘娘也自在些。”
略有迟疑,躬身退了出去。
等这人走了,裘净妍好奇问了句,“我却没见过这丫头,看着好机灵尽心呢,可姐姐好像不喜欢她?”伸手要去盛那桂花羹被乔念慈拦下。
也不知她是怎么了,见她悄悄的,看了眼门口,而后将头上的银簪子取下,舀出一勺来用银簪子探了探,却见着簪子发出乌青色来,“这是……”吃惊叫了声。
却不是黑色,是乌青色,看来是慢毒。
宫里人竟敢做这事,见此便恼了,叫道:“来人!”
乔念慈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别做声。”
而守卫的太监已经进门了,见她是明白其中缘故,便将火气压下了,将那人遣了下去,“没事了,你下去吧。”
宫里也没旁人了,悄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乔念慈顿了顿,小声道:“我在乾清宫住着的时候,内务府给我派了几个丫头,本随你来了芳怡宫,这几人也就该散了,可昨日午后她们又找了上来。”
“内务府的人哪来的够胆加害你我,定是身后有人指使。”眼神沉住道。
随着点了点头,“你说是谁?”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裘净妍与她对视,深吸一口气,想想便知是谁了,在宫中还有谁人敢如此无法无天,默默道:“皇后。”
“我猜着也是她。”咬了咬牙,“除了她还能有谁。”
竟然将钉子都钉到两人身上了,那还不直接赶出去,“那我即刻便将姐姐身边的那几人赶了出去,也省的她们在眼前碍事,整日花着心思加害,只怕哪日提防不住在睡梦中就……”顿住没有说下去。
“不行。”应道,“你今日赶了这几人,明日又换着法子来几人,可没完了。”劝道。
说的也是,可就任由这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了,“那还就由着她们了?这碗羹怎喝的了。”胳膊搭在小桌上气恼着。
见她生气便劝道:“不急,妍儿,耐下性子来。”劝道。
比起乔念慈来她却是着急了,一时气昏了头,在宫里见的恶事多了,从前忍了,现今受了这许多的苦,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缓和了下道:“姐姐说的是,那姐姐是如何思量的?”
她沉住语气道:“这人现今是动不得,我即便是叫她们害了我再去追究,也未尝能查到那人的头上。”看向她道:“不要忘了,太后还在,谁都伤不到她。”
缘故就在这里,只要太后护着一日,即便是她犯了宫规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处置不了她。
汝荟对裘净妍心有歹意,上次在永安宫的一番话可是叫她记在心里了,迟早也会找到她的身上,怎能等着她耍些阴谋诡计将自己置于死地,早早的也要防备起来。
“是我太心急了,可那就要让姐姐先小心着了。”与她的手握住,今日是下毒,明日还不知什么办法。
“他们送的东西我一口都不曾动过,先这么拖着吧,毒性不强,我总不至于一时就毙命。”轻巧笑着,她也真是忍得住,人家都害到了身上来,竟然还能这般轻巧。
“那这羹我偷偷倒了。”应道。
说话间芳儿进入殿中,见她两人正在说话,禀道:“娘娘,到时辰了,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应道:“知道了,你先去准备一下。”
见芳儿走了将那桂花羹舀出两碗来倒进放于角落的矮松花盆里,这才安心,小声道:“该请个可靠的人看看这毒。”而后便与芳儿去了永安宫。
……
此时苏堎正在梳妆台前梳妆,撩开门帘裘净妍在门口静静瞧了眼,而后悄声走了进去,至她身后欠身行礼,“见过太后。”
从铜镜之中看她,嘴角微微勾起,道:“起来。”
裘净妍起身走到她身旁,拿起梳子为她梳发,就与从前侍候她一样,温声说道:“太后的头发乌黑柔顺,真是好看。”
“还不都是你的功劳。”稳稳应道。
“臣妾为太后准备了些薄礼,以此来为太后补养身体。”依然恭敬谦和,可立在她身旁,恨不能将梳子插进她的头颅当中,这女人心狠至极,丽妃因为她的加害就要丧命,乔念慈被她所伤体无完肤,一切的一切她都是罪魁祸首。
可这人就在面前,裘净妍不能对她做任何,还要受她牵制,受她威胁甘心忍受。
静了会儿,她的头发已经被梳理的顺直,她抬抬手,裘净妍扶她站起,到床榻坐下,“你们都先下去。”将众人遣退。
“哀家交代的事可往心里去了?”没了旁人,她的语气骤然变得十分威压。
裘净妍低下眼睛跪到地上,就如卑贱的仆人一般,轻声应道:“臣妾不敢忘记太后的嘱咐。”
沉了口气,“没忘就好。”斜眼看向她道:“你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是如何与皇上和好如初。”
她并未做过什么,一切都是乔念慈的好意。
“不过这也是你的运气,有人替你促成了这件事,该说是你自己结下的善缘。”
裘净妍垂头听着,顺和的应了句:“臣妾知道。”
“哀家要你做这件事,可不是要你坐享其成,已回到了皇上身边,接下来可要记得怎么做,你若是不听命于哀家,可要知道,你一定活不过去。”寒声道。
她的声音冰冷如寒冰,穿透了裘净妍的心脉。受此威迫,她已恨极了苏堎,却又无法对付她。
“臣妾知道,臣妾已听说了,四王妃已经被接进了尊亲王府,只是皇上还没有向朝堂公示。”低声应道。
点了点头,“那么等到皇上向朝堂公示之后,你一定要入尊亲王府,哀家会助你一臂之力。”交代道。
还不知翁岚天会何时将这事挑明,可她身上的毒却是等不得了,今日前来便是来求解药暂作缓解,语带恳求道:“太后,还不知皇上要对此事作何打算,臣妾身上的毒恐怕等不到,还请太后赐给臣妾解药。”这才抬起脸来,心中动荡不安,自那以后每每面对她都是难捱。
只见她轻蔑一笑,“好,既然要等,哀家也不会叫你受苦。”转头在枕畔拿起一方锦盒,两指捏起一粒丸药,却又将丸药掰开。
裘净妍伸手去接,苏堎的手又向后退了一些,见此她更是害怕,害怕苏堎会不给她那救命的解药。
“可要记得,这半粒丸药只能缓和三日,过了这时候若皇上还无动作,再来向哀家讨要。”着重说道。
点点头,将那丸药接下吞进喉咙。
这时殿外宫人通传,“皇后娘娘到。”
她前脚才来,汝荟紧随着便到了,真是巧呢。
“起来。”苏堎瞟了她一眼。
裘净妍赶忙起身到一旁候着,便见汝荟进门了。
她笑的好看,见裘净妍在殿中面上并无表现,至殿中欠身一拜,“见过太后。”
“这大晚上还来见哀家。”温声说道。
汝荟起身,走到她身侧,“臣妾就是想着来陪陪母后。”
既然她来了,裘净妍说走了,“皇后娘娘与太后好坐,臣妾便先告退。”躬身便走了出去。
而这时汝荟前来,便是为了裘净妍来看苏堎,她经此一劫,倒是攀上了太后这根枝,而又见着苏堎对她特别,更是看不过眼去。
后宫之中,唯有她是苏堎的侄女,而太后一向偏袒着这位皇后,见了她对旁人好,汝荟自然是不愿了,能得皇后之位,她深知是因为苏堎的缘故,断断不能失了她赖以生存的屏障。
“怎臣妾一来兰妃便走了呢。”假意说道。
还看不透她的心思,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侄女更像是一只白眼狼,没接她的话,暗带嘲讽道:“怎么,不忙着在你的后宫当中争权夺势了?”
听言嗤笑一声,“姑母,你笑话侄女啊,侄女能有今日还不是姑母一手提点悉心教导。”坐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