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堎对她却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见着她日渐的狠毒了,恐怕哪日也要在宫中捅破一片天呢,“别说这些话来糊弄哀家,能有今日都是你的造化,不过哀家也想知道,你的荣耀到底能支持多久。”
“侄女已是坐稳的皇后,莫非还能丢了不成。”低下眼睛。
冷笑一声,“呵,那你是在怕什么呢?”看着自己器重了裘净妍,就开始担心她的权位,苏堎早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沉下语气道:“罢了,你且安心就是,哀家对兰妃却是不同,但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既然话说到此处,汝荟也就问了句,“侄女是好奇,母后为何会对兰妃如此。”
“哀家看着她高于一般女子许多,皇上喜欢她,哀家也愿意成全她。”直接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啊,你的皇后之位坐的稳当,她再如何也不会妨碍到你。”
汝荟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自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莫非在苏堎心中,只要给她一个皇后之位就够了吗,难道她对翁岚天不是真情,她就没有资格陪伴翁岚天左右,做他真正的皇后。
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虚名,也并非只有这虚无的权位,见苏堎的态度,她的心又冷了一重,随即将心中的惶恐掩盖,换做浅浅的微笑,“母后真是好眼光。”
见她顺和低眉,没有过多所求,苏堎的心中舒畅不少,转而微笑道:“哀家的眼光当然不会差,有时也是情非得已,总归得不到上上人选相助,也要选个最合适的人,而这次是哀家的运气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汝荟的不满,她心知肚明,这姑母并非十分得意她,得这皇后之位也只是施舍一般。哪个人没有傲气,又怎能甘心被人看扁。
只是到今日,她也是再不会露出恳求之色了,收敛了这么久,也再也忍不住居于人下,看人脸色的日子。
莫非是她不够好,就该心甘情愿的看着旁人与她平起平坐在她之上。
可她不知裘净妍却也受尽了苏堎的利用,与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为可怜。
汝荟心中打定了主意,也暗暗的将裘净妍视作了敌人,而面上依然保持着温和,她知道苏堎不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起身欠身行礼,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侄女来看一眼便回去了,还请太后好好休息,告退。”
转身便走了出去,而双脚踩在低下却已经飘忽起来,搭着灵儿的胳膊走离了永安宫。
江德全端着安神汤进入殿中,到苏堎身旁候着。
仰头将那汤药一饮而尽,将药碗交由他的手中,轻笑道:“慧茹似是老成不少,不知是懂事了还是城府深了,竟在哀家面前也隐藏了起来。”
“奴才方才见着皇后出去时神色如常,想来与太后相处不错。”小心说道。
苏堎冷哼一声,问道:“你说我向她表明我对兰妃器重之意,她心中可能痛快的了吗?”
江德全看看她没有做声。
出了永安宫大门,汝荟的脸才敢阴下去,灵儿见她不高兴随着道:“太后真是给兰妃脸面,娘娘才是太后的亲侄女,何必对一个外姓人如此。”
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她有宰相做靠山,姑母与宰相的交情深,自然会看重。”
“可从前兰妃娘娘并不得太后喜欢啊,怎这一遭下来,反倒太后对她全无成见了?”疑惑道。
黑漆漆的皇宫,宫人打着灯笼为她照着路,地上尽是哀哀白雪,白雪之上已是坑坑洼洼,被无数人踩过,路上倒是不滑。
咯吱咯吱的发声,此时也少有人了,声音格外清晰。
她心中不痛快,也是奇怪为何苏堎突然对裘净妍另眼相看,不过想着翁岚天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就不难想到苏堎为何会对她的态度突然改观了,“听说她有妙法让太后白发变黑发,该是很会讨人欢心。”
“兰妃向来装作柔弱顺和才和皇上心意。”随着应道。
……
又是一日午后,天上的云厚重缥缈,早起裘净妍便逗弄着西宜坐在窗口看景,正玩着听到传来一声,“你也不怕西宜冻着,怎对着窗口呢。”
回头见是乔念慈,笑道:“姐姐来了。”
她将身上的锦缎披风交到随身的宫人手里,吩咐道:“你下去吧。”将那人遣走了。
无论如何这几个人也要少叫她们近身,瞧着那人出去了才笑意盈盈的坐到了裘净妍身边,随手将窗子关上了,“你不怕冷孩子还怕冷呢。”
“小孩子这时候正应该提高免疫力,多吹吹风没坏处。”应道。
又从嘴巴里溜出个新词来,乔念慈也是好奇,问道:“你方才说免疫力是?”
她这才发觉,尴尬道:“外科之上的字眼,就是人抵抗疾病的能力。”
听言道:“你与陈太医交往颇深,看来对外科之术也有了解?”
眼神低下,这就是由她所传,摆弄着西宜,“呃,闲来无事翻过几页书,陈太医的书不是已经被大书商在民间出刊了吗,似乎许多人都感兴趣,我也觉得有趣所以拿了几本来看。”
“你的心思都用在这些上面了,那个做娘亲的不将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有那功夫都给孩子做了几身衣裳了。”笑道。
想起明日的热闹道:“明日西宜满百天,宫中又要热闹一天了。”
“还是先恭贺公主了,只是热闹与否都是与我无关的,我不想去人堆里扎着,现如今也不能去。”脸上并无失落。
裘净妍知道,她本身不适合这些,也不在意这些,明日众人都为皇子公主庆贺,那自己对陪着她就是。
说了几句芳儿进殿来禀:“陈太医到了。”
裘净妍对乔念慈道:“正好今日我约了陈太医来,倒想看看究竟是多狠毒的心肠。”沉下眼神。
乔念慈点了点头,芳儿便迎了陈草木进来了。
见她两人在一处坐着,上前行礼道:“见过兰妃娘娘,乔主子。”
陈草木在自己面前行礼是家常便饭,可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两人相处会随意些,可她并没有将乔念慈看做旁人,便道:“只有乔姐姐和我,你不要多礼。”便将他叫了起来。
在裘净妍心中,乔念慈与丽妃,或是陈草木都是同等的,都是她真心相待的朋友。
听言陈草木便站了起来,与乔念慈之间也有过一次交情,所以两人并不陌生,“陈太医还好?”温声问道。
“乔主子挂心了。”应道。
打了招呼,裘净妍便将那矮松拿了出来,放到小桌上,“你替我看看这矮松当中是有什么?”
陈草木狐疑的对那矮松检查起来,从中却是察觉到了毒素,原本上次便隐约的诊出裘净妍身上有毒,如今又在矮松当中发现了毒,便将之前的放下了。
“怎么?”问道。
“这矮松当中有大量金银草,食而无味丢而无味,待时候久了人便会麻痹昏睡,因此水米不进,导致人死。”应道,又问:“娘娘宫中的矮松当中怎会有这个?”
裘净妍与乔念慈的脸色都暗了下来,久久裘净妍回道:“不碍的。”
这话便先搁置,问起了旁的,“太学那边如何了,你的那些学生们学的如何?”
也没再想其他,应道:“进展不错,只是常有人问微臣的那位华佗师弟。”
听言她也笑了起来,终究是又多了一重身份,可乔念慈却看不明白他两人在笑什么,问了句,“你们两个是打什么哑谜呢。”
两人都没说话,这时跟随在乔念慈身旁的小宫女进殿中来,“皇后娘娘刚差灵儿姑娘送来几匹料子,还请娘娘回去接下。”
暗着做的事害人性命的事情,而面上仍然端庄大方,乔念慈是直脾气,也懒得理会,便道:“就叫放着吧,你去给我传个话,替我谢了皇后娘娘。”
那小宫女才转身要走,被裘净妍拦下,“等等。”
劝道:“姐姐还是去吧,既是皇后送来的,可不要落人口实。”
想想也罢了,点点头便随着去了。
殿中只有他两人,陈草木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娘娘这矮松当中的毒,是否就是娘娘体内的毒?”
他怎知自己中毒,心里七上八下的,弱声道:“你怎知我体内有毒?”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是对谁都不能说的事情,忙补了句,“我是说我身子感觉很好,你怎说我中了毒呢?”
见她的反应陈草木也没有问询,如实道:“前几日娘娘突然呕血,微臣前去诊脉,见娘娘的脉象似是有中毒之状,但又不十分确定。”
“可我身子很好啊。”佯装道,“别担心我,已回了芳怡宫居住,皇上对我更胜从前,哪还有不好。”
听她所说也就作罢,可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怀疑,只怪她的表情太能哄骗人,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妥。
“娘娘没事微臣便放心了。”轻笑应道。
殿中静静的,本好好的说着话,裘净妍又觉得心口发闷,连忙捂住了胸口喘息着。
陈草木见她不适忙问道:“娘娘怎么了?”向她靠近又见她手腕之上的那根红线,抓住她的手腕看,慌忙将手抽了回来,“没事没事。”将他推出了一步。
可陈草木见的真真切切,她说她身上没有毒,可分明见了她身子不适,“怡,你不要唬我,你的身子?”语带质问。
只是突发,片刻便好了,缓和了下来,温温的笑着,“没事啊,真的没事。”
她不愿说,再多问也是无用,只能将这话作罢了。
“我想知道,丽妃姐姐如何?”关切道。
见着她脸色青白,可又不与自己说明缘由,竟然关心旁人的死活,无精打采的回道:“微臣为丽妃娘娘换了药,这几日精神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