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服侍奇怪,裘柔也是心中猜想,看着那人的装扮,倒像是来自波斯,而波斯与大燕从无往来,裘瑾的身份又特殊,与外国人士往来只怕惹人非议,只是他不让问,便也住口了。
“岳父近来身子可好?”翁仪温声问了句。
原本裘瑾就不是很喜欢这女婿,可他与自家女儿婚事已成,到底是一家人了,应道:“都到了这个年纪,身子也就是这样了。”
翁仪轻笑道:“还要岳父多多保重。”又小心劝道,“朝中事,岳父也不必十分放在心上,自己的身子是最重要的,阿柔近些日子可是为父亲担心不已。”
点头道:“为父会保重,这辈子经受的大风大浪多了,遇到刀枪无眼也没伤到分毫,几句冷言冷语还是受得住的。”面上表现的不为所动,可他深知旁人的一举一动都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若非是皇上默许,那些小臣怎敢在他面前放肆,而对翁岚天的心意,也不如从前了,若是翁岚天有心要夺他权位,莫非他还能干坐着心甘情愿领受吗。
就快要开战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塞北要与波斯起战事,大燕众人都不知,可裘瑾却不会不知,而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波斯一方也是明白的很,若没有大燕相助,小小塞北怎有这胆子。
这不才听说大燕朝中对当朝宰相裘瑾有排挤之心,就见缝插针找上门来了。
晨起,冬日里的阳光更为耀眼。
裘净妍环着翁岚天的身子醒来,见他还安稳的睡着,痴痴的吻了下他的额头,极少对翁岚天亲吻,可这喜欢一日深过一日,并非是能骗过自己的。
翁岚天动了动身子,而后便醒来了,睁开眼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皱了下眉头,“头疼。”咕哝着说了声。
她又将唇贴近了翁岚天的额头,“臣妾给皇上按一按。”坐起身子要他枕在腿上,两手柔柔的在他的太阳穴上按压。
“好些了没。”轻声问道。
才一醒来便腻在了一起,恩爱所说的大概就是这般。
“宿醉后便免不了头疼。”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
劝道:“那皇上便少饮几杯就是了,自知会难受,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朕平日里哪有空当开怀畅饮,不多饮几杯总觉白费了。”应道,“今日,朕想着要吩咐户部着办尊亲王的事。”睁开眼睛看着她,“朕想不到那些朝臣会是什么眼光。”
他是担心,裘净妍温温的一笑,“皇上交代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翁岚天坐起来,将裘净妍揽在怀中,喃喃道:“朕总觉得,只有将你抱在怀中的时候才最安心,“怡。”贴近她的脸颊磨蹭着。
相对无言,他什么都不必说,裘净妍都明白,从没有这样自信过全心懂得他。
“皇上只管去做就是,这事既然太后已知道了,旁的人都不算是难题。”在他耳边说道。
“朕还要再编一个瞎话,一个无名无分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子,这来由解释不清不说,可怕极了会有人加害于她,可将她藏匿于市井之间朕又于心不忍,她有了老四的孩子,就该给她应有的名位才是。”低声道,将脸贴在她的肩上。
裘净妍的胳膊环在他的背上,轻声道:“不然,要臣妾去照顾,直到四王妃生产。”这是苏堎硬要她去完成的阴谋,她不得不做。
今早上翁岚天提了这话,她也正想着何时与他开口才合适。
听言翁岚天将身子与她移开,茫然问道:“你说?去照顾四王妃生产?”
点点头,面上丝毫没有不妥,她也不知苏堎会用什么办法来处死那无辜的女子,而今她只能照做。
“嗯,臣妾又通医术,在王妃身边照顾总不会出事,女子临盆之时是最危险的时候,臣妾也想为皇上尽力。”浅笑着,嘴唇像是红樱桃,没有唇脂覆在上面,才醒来仍是温温润润的。
她全身尽是清净的,没有任何刻意的装扮,干净简单的就如刚剥开的莲藕,翁岚天见着她的样子便没起过戒心。
若是她去照顾,从心里却是放心的,只是贵妃前去照顾,有些不合适,只怕会损了她如今身份。
“王府不比宫里,朕还想叫你好好享几天清闲,朕只怕委屈了你。”温声道。
他宽松的寝衣裸露着胸口,他的胳膊在皮肤包裹之下仍然若隐若现。
“臣妾不会委屈,只想为皇上解些烦恼,这宫里的下人在臣妾眼前的都信不过,四王妃又受皇上重视,只怕不少人盯着,孤身一人的女子,臣妾怕她会受欺负。”
眼睛一眨一眨的,只等着翁岚天答应,他若是打定主意不想让她去照顾,那第一句便是不行,还说得出周旋的话来,那便是有这个心思了。
“那就,你去。”淡然笑着看向她道。
裘净妍随着点了点头,“那皇上要替臣妾好好照看西宜和乔姐姐。”应道。
“好。”拉长着调子应着,掐了掐她的小脸,“朕去上朝,过些时候你便往尊亲王府去吧。”说了声便叫宫人进来伺候更衣了。
随着他起来,为他穿着衣裳,仔细抻平衣服上的褶皱。
“好了。”温婉笑着。
翁岚天卧着她温热的手笑道:“今早上去皇后那还有一道礼要过,教习姑姑可教你了?”体贴问道,还记着她初入宫时因为不熟悉礼节被欺负的事情。
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竟然还叫他挂心,那次也是事出有因,若是是她先出言挑拨,也不会闹的这样大动静。
“教过了,臣妾都记得。”应道。
“好,那朕便走了。”笑道,转身便往外面走了。
却暗暗的为自己担心,今后也不知事情会是什么走向,若是真的按照苏堎的交代伤了那人,翁岚天会不会再度和她反目。
已经与他闹翻了一次,因了那弥天大谎,翁岚天将所有的事都压下了,真是险象环生。
若是他真的一怒之下将有牵连的众人都一并处置了,这后果想都不敢想。
不清楚他的脾性时,想着他若知道会撕开脸,撕开脸可怕,可被他弃置,置之不理更是难熬。
看尽了这宫里人的脸色,没有丈夫的宠爱,她便什么都不是,可眼前若是不照着苏堎的吩咐做,这条命也就没了。
只盼着这档子事能有转机,若是这次也有个乔念慈能帮上一把,一切水到渠成,不必她自己做手脚,岂不是干净到底。
可想来也没有这好事了,还在犹豫该不该与翁岚天说,至少与他说了,这危困不必自己一个人担着。
翁岚天的朝服已穿戴好了,正往外面走,却听她叫了声。
“皇上。”她嗫喏着,见着翁岚天转身又将话咽了下去,罢了好不容易苏堎与他的关系好了些,将这话说出来又免不了闹了。
真说了出来,这条命也是不要了,依着苏堎的脾气,断断是不能让自己活了。
“没事。”尴尬的一笑,便见着翁岚天走了。
独坐在床上,拉起袖子看手腕之上的红线又长了一段,这解药吃下不过两日,原本那红线不再向上生长了,现在又在继续。
正出神想着,便见乔念慈来了,她起得好早,翁岚天都是踩着月光去上朝的,这时候天还蒙蒙亮便起来了。
乔念慈身上带着寒气,往她身边一靠近便直哆嗦。
将身上的棉披风解了去,抻起被子盖在了她身上,“我身上的寒气都扑着你了,快暖一暖。”
裘净妍拉拉她,又将她拉到了床上,与她一同盖着,“姐姐也不多睡会儿,才这时候便起来了。”
“你不也是一样。”应道。
“那是皇上起得早,我便得跟着早起一会儿,不如再和姐姐睡个回笼觉?”笑道,拉着她一同躺下了,等会儿还要去次椒房宫,她本身是不愿去的。
……
塞北在这时节更是冰天雪地,塔颜与卫征在高地之上临下望将士操练,塞北人生的更为健壮,原本卫征便算是中原人当中体型高大的了,可与塞北人相比还显弱一些。
风紧天寒,两人都穿着厚厚皮袄,呼出的气在青天白日也见的清楚。
与波斯开战在即,塔颜也急着往大燕去,卫征也是一样,他两人都有牵挂还在那皇宫当中。
想想卫骄蔷在大燕皇宫多受苦楚,塔颜的心便隐隐作痛,恨不能即刻飞奔到那里将她救出,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子,为何要在大燕皇帝这般的男子身边受苦,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能与之抗衡,不然只为她一人,撕破了脸也无畏。
没人知道他与卫骄蔷之间的事情,即便是那人的大哥也不知。
卫征到现在心中还有疑惑,怎这塞北首领要他的时候拿捏的这样准,再晚个一天便已经上了断头台了。
眼看着兵将操练不错,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转过头去问了句,“在下一直有个未解的疑惑,还请族长为我解答。”
塔颜淡淡的一笑,深吸一口气,“将军问便是。”
“我一直不敢问,到底是因何,族长定要我来塞北操练兵将,大燕不乏能者,而那时我深陷囚牢,这条命朝不保夕,莫非是我命不该绝?”疑惑道,只眼看向他。
“呵呵。”双手在身前相握,看了他一眼道,“兴许就是巧呢,这也证明你与我的缘分。”
听言卫征摇摇头,“不是,天下间就没有这么巧的事。”
“实在是没答案的问题。”应道,呼出一口气,“将军若是非要问出个理由,那便是天注定。”转身走下高地,卫征跟随在侧,一边说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可欠着我的情,好好的把我这里的事做好就是了。”转过头去对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