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药便砸到了地上,惊得叫了一声,慌忙跪到地上。
事情过去有一月了,听说她被太后带到身边伺候,今日又派来送东西,可见苏堎对她的用心。
“起来,回去回话吧。”淡淡道。
裘净妍赶忙从地上起来,揪着裙摆便逃了出去。
无端又见了她,翁岚天的心乱起来,便将笔搁下了。
原本东海以为裘净妍能在翁岚天面前讨个好,不想成了这样,趴在地上收拾着药渣子。
“以后再送什么来你就接下,不必叫她进来了。”交代道。
东海默默应着。
从御书房出来,迎面便遇上了瑶美人。
“等下给皇上尝尝我的手艺,可忙活了一早上。”笑着与跟随的宫女说道。
翁岚天身边开遍红花,各个为他费心,怎样想自己都是多余,将头深深埋下,准备从瑶美人身边悄悄走过。
可瑶美人一抬头便看见了她,停住步子道:“兰妃娘娘。”
她只管往前走,却被人拉住。
“美人,真是兰妃娘娘。”那小宫女抓着她的胳膊,向她主子禀道。
又见她乱走动,上次便没能发落了她,这次又碰上了,走到她面前嚣张笑道:“兰妃娘娘是不知宫规吗,既已到太后身旁伺候,还敢四处乱走。”
“不是,是太后叫我来给皇上送些东西。”低头应道。
听得一声冷笑,“狡辩,被禁足之人随便在宫中走动,真是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我真的没有。”说道。
“美人说你是狡辩就是狡辩,还敢乱说。”瑶美人的宫女用尽力气将她压到低下,膝盖被硌得生疼。
瑶美人扬起巴掌便打在了她脸上,“叫你不安分,叫你不安分。”
打得她脸颊发热,只想着忍过这一时便好,忍过这一时就好,可巴掌却不停落在她的脸上。
周围有宫人见了却也没人敢上前去劝。
牙齿快要咬碎,可她却忍着没有掉下一滴泪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将押着她的宫女推开。
大呼着气喘息,“你够了没有。”冷冷问道,眼睛已经涨红,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
对这瑶美人她从未做过加害之事,为什么她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从前她向自己下药,裘净妍也未对她如何,还白白让宫中的小宫女顶罪。
“够?当然够。”仍然嚣张笑着,“你以为还会有人为你出头吗,我闹这么大动静,皇上在殿中该是听得见吧。”
听言裘净妍咬了咬牙,到如今却是没有人能护着她了。
而翁岚天听着声音到殿门口看着。
看她挨打几次想出去却也没动步子。
“皇上,瑶美人实在太过了,兰妃娘娘却是替太后送补药来的。”东海在旁说道。
而他只是冷冷看着,她不是有自救的本事嘛,就看看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太后叫她来送东西,给了她机会,在自己面前却连句话都不敢说,真是一蹶不起了。
如今汝荟那个最不懂事的人都变了,她却越来越不行,翁岚天也没心思再帮她。
真是宠到每边吗,对裘柔的气才是每边的。
转身进了殿中,裘净妍的眼睛往那边看去,却见着翁岚天转身,深吸了一口气。
瑶美人对她嚣张笑着,那面目让她记得清楚。
一言不发,强忍着眼泪。
“罢了,我给皇上准备的汤羹还热着呢,等下凉了就不好了。”瞟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裘净妍愣着,缓缓回过头去,仍然将眼泪忍在眼眶里,绕过御书房的宫墙,便发疯一般往永安宫跑去。
回到房间将大门关上,伏到床上大哭不止。
为什么会这样,你好的时候有人嫉恨,对人所做没有错事,一旦落魄都是一样的下场。
“我没有,我只是想好好的过。”哀哀说道,双手紧紧抓着那床薄薄的被子,眼泪如大雨滂泼倾洒而下。
算到底,就是她不该因为一时贪心答应入宫,不过是想找个能够活命的地方,难道为了过得好一点贪心是错吗。
“兰妃娘娘,太后叫您过去呢。”佩儿在门口叩门。
她哭了多时了,收敛起哀容从床上起来,吸了吸鼻子应道:“知道了,我等下就去。”
真成了苏堎使唤丫头了,不过没有太后,她在宫中却是没法过了,不知今后还有多少人来恶心她。
抹干眼泪,打开房门却见佩儿还在门口。
“娘娘。”叫道,看她满脸泪痕,“娘娘没事吧。”
不需要人可怜,应道:“我没事,你去做你的事,我也不用人伺候的。”都到这步田地了,哪还有资格作威作福。
“我去回了太后,从前你是做什么就回去做吧。”又要哭出来捂住嘴巴强忍了回去。
“从前奴婢就是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应道。
裘净妍强笑着,“那今后我与你一起尽心侍奉太后。”没有其他可以做了,没有皇上的庇护她就只能依仗太后。
只怕躲在永安宫也是无济于事,现今宫里人想要她死还不如踩死一只蚂蚁简单。
方才被打翁岚天不闻不问,只怕她死了也一样不会过问。
……
瑶美人进了御书房,而翁岚天当看不见不予理会。
不是闹气吗,真有骨气就巴巴等着他回头啊,怎耐不住先来见面了呢。
“臣妾给皇上请安。”眼睛小心的瞟着他。
装作咳了一声,瑶美人起身奔到他身边去,“皇上身子还不大好,怎还咳嗽呢。”软语问道。
翁岚天一笑,抬起脸来看看她,“怎么,不气了?”
低下眼睛,娇娇的道:“臣妾脸皮薄,开不起玩笑,皇上替臣妾给手指消毒却不知好歹。”
“你啊。”一手挽过她的腰,瑶美人就势贴着他的身子,“臣妾给皇上又做了些好吃的,皇上累了吧,吃些再做事。”
摆摆手将宫女召到面前,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碗青红交错的汤羹。
“你这是什么,这么奇怪朕可不敢吃啊。”瞧着那东西笑道。
瑶美人端起来舀起一勺先放进自己嘴里,回道:“这是红枣泥加上绿豆泥,爽滑可口香甜不腻。”咬着嘴唇。
又舀了一勺送到翁岚天嘴里,“皇上喜不喜欢。”问道。
她东西做得好,也会讨人喜欢,可方才在殿外,从未见过她这样跋扈,还是在御书房边上,就不怕翁岚天连她一起发落了。
“你胆子好大,在朕的眼皮底下打人。”吃着她的东西,却说起了别的。
瑶美人低下眼睛,早猜透了翁岚天心思。若是他还护着裘净妍,刚才就该出去,可却不闻不问,足见他对那人是完全弃置了。
还听说裘净妍与他打了个照面,之后全芳怡宫的宫人都被责打,眼见着裘净妍是在起势可能,所以才敢如此对她。
“臣妾不止一次见到兰妃随意出宫了,不守宫规便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臣妾岂能容她。”垂着眼睛道。
开脱的好,打人为了痛快自己,却非要算在翁岚天身上。
翁岚天呵呵一笑,“上有皇后,你倒是管闲事啊。”嘲弄道,她这样的性子,将来若是位份高了,还不将皇后都压下,颇有几分卫骄蔷的气势。
听这话瑶美人抬起脸来,看向他眼中满是委屈,“皇上嫌弃臣妾多事吗,那臣妾即刻便向兰妃娘娘请罪去。”
当初裘净妍被卫骄蔷打了也说过这话,只是她是裘柔的妹妹,绝不会让她在面子上过不去。
而现在嘛,既然那裘净妍与裘家并无关系,受委屈就受去吧。
笑笑没说话,将手从瑶美人身上松开,“你回吧,朕忙着。”
“那皇上晚上来不来?”媚眼一勾。
翁岚天一笑,这些天正与琪美人好着呢,西域藩王还未走,不能怠慢了她女儿,再说琪美人实在可爱,他更想见。
“你且回去吧,朕今晚定在锦云宫了。”面不改色笑道。
瑶美人面露不满,可也不敢发作,在他身边行礼,“是,臣妾告退。”而一转身脸便冷了下来。
出了殿门,东海躬身,“瑶美人您慢走。”
“我自然会稳稳的走,不牢公公挂心。”向他发泄道。
即便是给翁岚天当差也少受难听的,可这位主子却时常对他冷言冷语的,东海自知卑微也不敢多言只得听着了。
夜半日暮,乳娘将西宜抱了来,正好也清闲下来,便与西宜玩起来。
抱在怀里止不住想起裘净妍来,把自己弄到这副狼狈相,怎不见她的本事了呢。
本以为聪慧的女子如今看来也只是个常人,会一身奇异医术又如何,却救不得自己的困境啊。
“西宜啊,你的母妃太不堪一击,事情到身上就完了。”双手掐在她的腋下,一脸忧愁道。
西宜呆呆的看着他,不吵也不闹。
“公主不常哭了呢。”乳母随着道。
离开母亲一段日子便会忘了,所有事情都要慢慢适应,翁岚天的眼神静住。
他的养母苏堎待他很好,也事事为他考虑,上次在永安宫大吵一架,翁岚天对她的看法也有改观。
马上就是她的寿辰了,宫里是该好好热闹热闹。
“你带公主下去吧。”将西宜交到她手中。
才静了会儿东海进门来禀,“皇上,藩王已经准备车队要回西域了。”
“怎不打个招呼呢?”问道。
“刚叫人来说的,藩王已到宫外要走了。”应道。
帮了这么大忙竟不声不响的就要走,忙说道:“你去告诉琪美人,朕带她去给藩王送行。”
忙着便赶到了宫门外,见罗多正要上车。
“父王。”琪雅紧着叫了声。
罗多停下看着翁岚天带她的小女儿来了,“皇上多礼了,也不必来送。”走到他面前道。
“父王,你要走怎不与女儿说一声呢。”眼含着泪可怜巴巴的叫着。
罗多与翁岚天说话,她却敢不管不顾的插嘴,真是不懂事,对翁岚天笑道:“我这女儿任性,今后可要多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