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雅很好,您未免走的太急了,也要朕为藩王摆宴践行再走不迟啊。”所说他来时翁岚天心中不快,可他到底对大燕义重。
“皇上客气,老夫将女儿交给你也放心。”看看琪雅心中更是不舍,虽不舍也只能如此。
“皇上请回吧,本王该走启程了,不然天黑之后无处落脚。”笑道,转身便上了马车。
琪雅叫着却也没再回头,脸上簌簌落泪。
翁岚天拉住她的手,她抬头看了这男人一眼,心中仍不确定他是否算是个好丈夫。
“父王走了。”流着泪轻声说道。
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朕会好好待你的。”应道。
夕阳落幕,忽然间天上又飘起了薄雪,翁岚天心头空荡荡的,这是苏堎为他请来的援兵,而这人却是丝毫无所图。
牵着琪雅回了宫中,与她说道:“过几天是太后寿辰,热闹一些好,太后又喜欢你,你就将宫里当自己的家。”
“嗯。”点点头,“皇后娘娘与太后对臣妾都好。”乖巧应着。
几日后,宫中张灯结彩,宫人们都忙活准备,真是要热闹几天了。
今日苏堎起得早,裘净妍也早早去侍候了。
铜镜之前,立在苏堎身后,为她装扮着头饰。
“哀家是老了,怎么装扮都显老态。”抚着她的脸,而脸上却是挂满笑容,宫中为她的寿辰的操办,她心中是高兴的。
“太后的年岁是有四十多了吧,可臣妾看着却还不到三十岁的容颜,太后真的不显老。”随着说道。
她温婉安静,平日里也少说话,苏堎对她也无戒心,便与她说起话来。
“唉,看看我这满头的白发,如今也是做祖母的人了。”笑着,“今日哀家做寿,外面可是热闹了,晚上准你出去走走。”
除了永安宫她哪里都不能去,能得片刻自由求之不得,“太后,臣妾想见见西宜,不是说宫中办宴也是为了宫中新添两位皇嗣吗。”
苏堎从铜镜中看她的神色,“这事哀家帮不上忙,若是今日孩子抱到哀家宫中,你远远的看上一眼就是了。”
“是。”只得应了,母亲见孩子却要远远望着,多心酸。
为她换上一件大红的衣裳,平日里都穿些黑紫颜色,果然她上身很是漂亮。
她展开双臂,长长的袖子垂下,雍容华贵。
“太后请移步正殿吧,各宫的娘娘们都来请安了。”江德全在一旁提醒道。
苏堎眉开眼笑,“好,哀家这就去。”
裘净妍扶着她走进殿中。
妃嫔站开两路,见着裘净妍在太后身旁,不由得都多看了几眼,看她在太后身边竟是这情景,今后也不敢再随便轻视。
苏堎坐于主位之上,裘净妍与平常宫人一般候在边上。
看着那些如花容颜在殿中下拜,“臣妾等见过太后,愿太后长乐无极,长寿无疆。”
静了些许时候,苏堎才缓缓开口,“都起来。”特意叫道:“琪美人呢,上前让哀家看看。”
众人都知琪美人的关系,唯独她被叫上前去,众人都失了颜色。
能被太后多看一眼便在宫中多了一重荣光,只可惜现今只有琪美人在她眼中。
琪雅上前恭敬一拜,“见过太后。”因守宫规不敢太过靠近。
“过来到哀家身边。”苏堎摆摆手叫她这才上前。
“换上宫装更是漂亮了,哀家怎么看怎么喜欢。”拉着她的手笑道。
汝荟怎看的过苏堎对旁人看重,忙将大皇子抱了来。
“太后快看看大皇子,今日太后寿辰,孙儿可想为太后请安祝贺呢。”笑意盈盈将孩子抱了过去。
琪雅退下,苏堎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看着,“长得真是漂亮。”
卫骄蔷也在其中,可她生下的孩子却不能靠近一步,低下头去黯然神伤。
裘净妍从众人之间找到了她,而今装扮也素净了,已不在妃位自然不能过多装饰,怎料想她竟然也有今日。
“皇上到——”宫外通传声起。
众人让到一边,翁岚天从外走近,一身华服气度依然。
至殿中对苏堎跪下一拜,“儿臣给母后贺寿。”抬着头,身子挺直,笑容满满。
瞧他这样苏堎也高兴,“皇上起来。”
起身道:“儿臣带了公主来给太后贺寿。”眼光一转见到裘净妍在一旁,回身叫乳娘进来。
抱着西宜到苏堎面前,可她一到近侧,眼睛便留在了裘净妍身上,张着嘴巴嗫喏着。
一见这孩子裘净妍便忍不住落泪,双手交合放于腰间,紧紧的抓着衣裳。
苏堎将西宜接过,而这孩子的脸仍朝着裘净妍看。
翁岚天见了脸上的笑容一分一分淡去,而殿中众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已到了时辰,儿臣请来僧众祈福,请太后移步礼佛堂吧。”见此情景便说道。
苏堎点点头,众人便都散去了,只他几人还在殿中。
翁岚天将西宜接过,眼睛看着裘净妍她仍然是垂着头。
“将公主抱回去吧,人多太乱了。”冷冷说道,又将孩子交到乳母手中。
翁岚天扶着苏堎站起,“儿臣与母后同去。”微笑道。
几日不见他似是变了,可算是漫天云雾散,笑着点了点头,眼角瞥了眼裘净妍,她愣愣的站在那,也没顾便与翁岚天走了。
她哀哀的垂泪,心中竟有些怨恨,翁岚天他心太狠了,对她不闻不问,孩子也不让见。
汝荟对宫人吩咐道:“都去礼佛堂照应着。”
将殿中众人遣退,慢步走到裘净妍面前。
见着牡丹图样出现在眼前,缓缓抬起头来,轻声叫道:“皇后娘娘。”一欠身。
她怕见翁岚天,怕见昔日的众人,至少除她丈夫之外的人还敢抬起头来。
“你也见皇上对你的态度了。”声音虽不大,可这语气却让人倍感压迫。
未答话。
“本宫知皇上从前待你不薄,任宫中任何人见了都会红眼,只是如今不同,皇上厌弃你到此,你总能觉出来吧。”斜眼看她。
“臣妾自知讨皇上嫌恶。”应道,从前不能冲撞,而现在是不敢冲撞。
紧接着便听着说道:“既然知道惹皇上嫌恶,那便少在皇上面前出现,与你也是好事。”语气冰冷下来。
“本宫瞧着太后待你不错,不过皇上仁孝,终究会到永安宫走动,若是时时见着你,想必你心中也不会舒服。”
只能听着,紧咬着后牙。
“本宫劝你还是回芳怡宫住着吧,不要以为依傍上太后今后还会有出头之日。”冷眼看向她。
裘净妍抬头,见她装饰在发上的金饰闪闪发光,一时怔住。
从前就知身份地位便是人活着的本钱,不想在皇宫中却到了此等程度,竟然连她找个出路都不让。
不能,她还有孩子。
“臣妾。”轻轻开启嘴唇,“臣妾乃废弃之身,唯有尽心侍奉太后才能赎尽所犯之罪。”
听言汝荟浅浅一笑,“是吗。”垂下眼睛,手抚着头上的金饰,“既然你不愿,那本宫自有办法将你送出宫去。”
裘净妍看着她,不知她会用何等手段相逼,“我与皇后娘娘素来无怨。”淡定道。
“无怨?”一声冷笑,因她的事多次被翁岚天训斥,这也叫无怨,她得翁岚天宠爱便是有怨。
“本宫这是好心提醒你啊。”脸上浮现笑意,“你既来自江南山水间,不如就回去吧,过你的安心日子不是很好?”
她并非来自江南山水间,这世间除了皇宫,其他都与她从无瓜葛。
说话间江德全进入殿中,也在外听着多时了,这位皇后真是过分了,裘净妍好好在永安宫住着,怎说要她出宫的话。
“兰妃娘娘怎还不过去,太后找你呢。”为她解围道。
裘净妍一躬身便赶紧走了,这几日所见都叫她难受,再多一重也没什么,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忍回去,奔着礼佛堂去了。
汝荟没能发作出来脸上透着不高兴,对江德全冷语道:“本宫与人说话你见不到吗。”
“不敢。”躬身应着,“只是太后叫兰妃娘娘过去。”对她一直毕恭毕敬。
汝荟翻着眼睛,一甩袖子便往礼佛堂去了。
礼佛堂还在准备,苏堎几人在院中等着,奔着他们过去到苏堎身边。
“上哪去了。”问道。
“臣妾去打点打点。”笑着应道。
而裘净妍在苏堎另一旁搀扶着,似乎与其他妃嫔并无不同,而且离苏堎更近些。
翁岚天见了也无法将裘净妍拉开,苏堎要她陪伴左右旁人怎敢说其他。
静安师太从佛堂当中走出,到苏堎面前拜道:“贫尼已准备妥当,请太后皇上进佛堂吧。”
裘净妍随着走入却被汝荟拉开,“皇家跪拜你不能进,在外等着。”
妃嫔等都随着进去了,可偏偏她不行,在外等候的都是宫人,她只能默声退回宫人中间。
呆呆的出神,独自站立着。
乔念慈与一众姑子在殿中,人群之中,见到翁岚天在众位嫔妃之前上香叩拜,转眼往外面看,见到裘净妍在外站立。
便从众人之后悄悄走了出去,也没人发觉,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众人中间拉了出去。
到僻静的墙角处,温温笑着打量着她。
“姐姐。”轻声叫道。
“你不痛快吧。”问道。
一语中的,落魄至此除了自艾之外便是不痛快,几天来这些人如何对她都让难过的无法言语。
“我活得这样,当然不会痛快了。”叹气道。
乔念慈淡淡的,打量着她的脸,消瘦也无笑容,这副尊荣,即便想再得宠爱也是难了。
“那就不做点什么,就如此了?”问道。
她没答话,接着道:“我在礼佛堂有一年时候了,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轻抿着嘴唇。
“什么?”不在意的随口问了句。
乔念慈转过头去看了看在殿外的众人,而后伏在裘净妍耳畔道:“皇上与太后并非是亲生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