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便愣住了,“姐姐说什么?”
“礼佛堂的静安师太,从前是太后身边的宫人,我常在她左右自然知道。”既然不是亲生母亲,而翁岚天却还能这样孝敬,倒是让乔念慈刮目相看,只是更自怜于自己的卑微。
“你与我到禅房说话,今日事情多,不会有人注意的。”便拉着她进了禅房。
都这时节了,她床上还放着单被,但屋子里收拾的干净,还与从前一样,裘净妍看着只觉得她过的清苦。
却也没说什么在木桌旁坐下。
乔念慈为她倒了杯水,随着她坐下。
忙问道:“姐姐说?”
见她点点头,“我听闻当初是太后叫静安师太到先王皇后的身边伺候,然后在王皇后的生产之日叫稳婆做了手脚,孩子生下来王皇后便死了。”
“当真吗,那孩子?”想来那孩子不就是翁岚天。
看乔念慈的神情,裘净妍恍然间想起,在那荒僻的凤仪宫偶然与翁岚天碰见,他哭得那样伤心,莫非隐情就是为了这个。
“那太后不就是皇上的……”将另一半的话留在了肚子里。
乔念慈又点了点头,“我从前以为皇上与太后一心,现在看来并非是如此,他待太后恭敬,只怕并没有母子之情。”
“我陪伴他几年时间,却也看不透他的心思。”眼睛低下,“他当初对我这样绝情,到如今我却恨不起他来了。”
裘净妍暗自想着,“太后真是狠毒啊。”脱口而出。
“她的确狠毒,从前我以为皇上弃我不顾,恨极了他二人,不过皇上对她并无情。”
可又能如何,翁岚天已将自己废弃,“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裘净妍叹了声。
这话才出口,裘净妍却听着门口有动静,向乔念慈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门口有人。
而后悄悄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打开。
慧岸被惊了一跳,神色慌张起来。
“慧岸师太。”紧盯着她道。
两个已被废弃的妃嫔,慧岸惊吓之后便换了一张脸,“若非是贫尼恰巧路过,还听不得这一番话。”
乔念慈走上前去,冷冷看着她。
“昔日皇妃,今日修行于礼佛堂,安逸你已受皇家封号,竟还关心尘事。”责备道。
“贫尼定会将此事告知太后,兰妃娘娘竟是这般对太后大不敬。”转身而去。
乔念慈上前欲要拉她被裘净妍挡住。
“她听了这些话,会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的。”忧虑道。
眼看着慧岸走近礼佛堂之中,裘净妍现在也是怕极了,本就到了这地步,依傍着苏堎还能过的好些。
这要是被苏堎知道了,那就只剩死路一条,恐怕还要牵连着乔念慈一起。
“姐姐别急,我去想办法。”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拉着乔妃的手,却不停使唤的颤抖,“先不要在这里住了,不如先到丽妃姐姐那里避一避。”
“好。”信任的看着她,“那你打算这么办。”问道。
这人不能留着,只要再有一点风吹草动到自己身上便是万劫不复,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自己一个弱女子,难不成要拿着刀杀了慧岸吗。
定了定神,还有谁能够帮忙呢。
礼佛堂祭拜治理已经成了,裘净妍从禅房出去,见翁岚天扶着苏堎与众人走了。
今日还有大宴,想来慧岸没有机会到苏堎耳边去说话。
紧着赶了过去,随众人离了礼佛堂。
至御花园路口处,苏堎便要与众人分路回永安宫了,她才开过刀,宴会吵闹自是不会去的。
“好了,哀家便回了,你们热闹去吧。”微笑说着。
翁岚天一拜,“恭送母后。”汝荟与众位嫔妃随着行礼。
裘净妍随着苏堎回去,在她身边默默走着。
“方才皇后找你的麻烦了。”听着问了句。
“皇后娘娘只说要臣妾回芳怡宫去住。”回道。
听言苏堎便不高兴了,“皇后真是长进了,竟管起哀家身边的人来。”
裘净妍只听着没说话,老实说道:“若是太后嫌臣妾在身边不好,那臣妾回去就是。”
“宰相对哀家说了,哀家自然会护着你,不去理她,近来她是日子舒坦了,处处想整治旁人。”
听她如此说裘净妍放下了心来,苏堎还是偏向她的,不过却听出了对汝荟的不满。
她心狠手辣实在叫人害怕,谁能想见这样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竟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随哀家回宫,与皇上之间就慢慢来,安心住着吧。”嘱咐道。
裘净妍扶住她的身子,跟随身旁。
闹了一个上午,苏堎也累了。
裘净妍扶着她到软榻上坐着,跪到地上为她捏拿着腿,而心中却在想怎样处置了慧岸。
这事若是被苏堎听见,绝对要出事。
忽而想起陈草木前些日送来许多安神静气的补药与香料来。
慧岸必定会来找苏堎,可毕竟是太后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若要让她见不到,可有的是办法。
比如说,太后在休息。
也只有个苏堎下药了,要她多睡些时候。
“臣妾给太后沏杯药茶喝吧。”抬起头来看她温温笑着。
“陈太医是告诉不少调养的办法来,哀家正好试试。”懒洋洋的靠着软枕,眼皮轻轻搭着。
裘净妍起身到一旁的小匣子翻找着,打开几包药,照着陈草木给的方子搭配。
她也读了几天医书,知道曼陀罗能够让人昏睡,陈草木给配的方子当中有少量的曼陀罗。
正好就借着现在,偷偷将曼陀罗的剂量加大了一倍,足够她睡得香甜。
将药配好泡上热水,笑意盈盈的走到苏堎身边。
“太后,臣妾弄好了,有些烫小心。”递到她的手中。
苏堎一直懒懒的,仔细吹了吹便送进了口中,“这东西怎甜滋滋的,不是药嘛。”
“是啊,陈太医说太后怕苦,便让臣妾在药茶中多加蜜饯。”依然笑着应道,可心中却慌乱不已。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可担心要她睡死过去。
不过片刻苏堎便显出困倦来,连连打着哈欠,用手挡着嘴巴,那昏昏欲睡的模样可是美极了。
“太后是不是累了,臣妾扶您到床上睡会儿吧。”轻声问着,扶住苏堎的身子。
她的步子渐渐沉重,马上就要睡了过去。
裘净妍扶着她的身子稳稳安放在床上。
看她睡得是沉了,在耳边轻声叫着,“太后。”却没有反应了。
药效还真是大,担心怕会出事,愣在床边看着她,又忙将被子抻开盖在她身上。
“兰妃娘娘。”
突然身后有人叫她把她吓着了,猛地一回身见是江德全。
“江公公。”抚着胸口叫道。
“娘娘慌张什么。”奇怪问道。
定了定神道:“太后喝了陈太医送的药茶便说乏了,我才扶太后上床躺下。”
江德全随着看去,见苏堎睡得很好,脸颊微红很是香甜,“太后许久没睡得这样好了。”
“是吗。”隐藏着心事回道,“不如江公公叫陈太医来看看吧,太后的身子才好,可别吃错了东西。”
有陈草木在身边守着她也能放心些。
“那也好,不过想来陈太医的医术不会有问题的。”应道,“那奴才就听娘娘的去请来。”
这时候宴会已开始了,想来想去能帮忙的人也只有翁仪,只是即便现在去找也见不到人。
只得在寝殿之中与陈草木照看苏堎。
陈草木是一脸不愿啊,与她坐在一旁埋怨,“娘娘这是做什么,太后的身子已无碍了,非要微臣来此白坐着。”
裘净妍垂着头默默听着,做坏事的感觉真是奇妙。
只是她要是不做,恐怕脑袋要搬家了。
“娘娘可知微臣在太学当中有许多事呢。”絮絮不停。
“好啦。”忙将他打断,“我方才为太后泡了你给的药茶,喝了就睡过去了,我是看着睡得太沉了所以叫你过来看看。”
“我那药茶却是有安眠的功效,但不至于一喝下就睡过去,那到底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啊。”听言便急了。
起身到苏堎身边为她把脉。
裘净妍仍低着眼睛,只是怕出事而已,多睡睡也无大碍的,以防万一而已。
把了把脉,陈草木的神情便沉了下去,走到裘净妍边上问道:“你都加了什么。”
抬起头来看着他,眨眨眼睛平静道:“没有啊,就是照着你给的方子。”
“少唬我了,太后入睡深沉,我那方子只用了一点可使人入睡的曼陀罗,你分明……”
裘净妍的手抵上了他的嘴巴,“多用一些不会有事的吧。”偷偷看看两边,将声音压低。
将手放下,陈草木沉了沉气,“那倒不会,不过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估计要一觉睡到大天亮。”
“你给太后下药做什么。”压低声音问道。
正说话听着江德全在外禀道:“礼佛堂的慧岸师太求见太后。”
裘净妍起身出去,回道:“太后还在睡呢,那药茶的功效估计太强,睡得可好呢。”
既然她在睡着,江德全便不会扰了。
到殿外对慧岸道:“师太请回吧,太后正在睡着。”
本是来告状的却见不到人,可也不愿就白白走了,“那贫尼便在殿外等候。”
裘净妍在门口偷偷看了眼,还真是执著,只不过今日她是见不到了。
回了殿中,与陈草木坐着。
“大概是我配错了药,不过你来看过我也就放心了。”与他说道,反正不能对人说她是故意下药,即便是陈草木也不行。
谁信她的,静静看着她,“你有事瞒我?”
摇摇头没说话,“你就当帮我掩盖罪行了,就在这里替我守着,若是见太后渴了给喂口水喝就是。”
好吧,也不多问直接应了,“那好。”
“我出去有些事。”尴尬笑道,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