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错。”坚定道,他肯厚待当初劲敌的妻儿,便是好。
翁岚天将她的头压下与自己的头顶着,“妍儿真好。”欣慰道。
过去种种裘净妍都没有怪过他,因为即便是一个人爱你,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什么,况且自己深爱着他,却也没有为他做些什么。
不如从今日起,为他做些决定,为他少些麻烦。
身上这毒,所受之苦,都是拜苏堎所赐,她狠心逼迫,便更不能要她如愿。
“皇上,臣妾知道了,皇上并非是太后亲生……对吗。”抬起眼睛看向他说道。
听言翁岚天便将身子移开,背过脸去,这流言从他记事开始便有,为这话他为维护苏堎也下令仗杀过宫人,其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少有人再说起。
“我记得在凤仪宫曾偶遇皇上,那是先王皇后的寝宫是不是。”轻声说道,“我知道的,皇上很为难。”从背后环住他的身子与他亲近。
继续道:“妍儿在太后身边多时,自知太后不是善类,可妍儿没有办法,为了在这宫中少受些苦只能依靠太后。”
“狠毒之人的恩情怎好领受。”许久才冷冷说出这一句。
裘净妍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在加快,用力的拥住他的身子,“妍儿不知皇上的心意,是否要秉承报恩之理,永远顺从着。”试探问道。
可以不理会吗,翁岚天不止一次的自问,可答案便是不能。
即便那人心狠手辣,可她毕竟是为了他,大概也是为了她自己吧。
“朕又能如何,中原礼仪最重孝礼,朕不能做这不忠不孝之人。”他的身子挺直,声音冰冷如寒冰。
“皇上为何要接乔姐姐回宫,就不怕惹太后不高兴。”追问道。
他两人都知乔念慈因苏堎所受冤屈,翁岚天还放不下乔念慈的原因便是亏欠,至于情爱,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皇上百般宽纵乔姐姐,一半顾及昔年情分,一半是因皇上心中愧对,可皇上要永远这样为弥补待人吗。”问道。
这话说的另有翁机,翁岚天偏过头去,心中疑虑又起,“你是什么意思。”
话说的过早,便会惹来人的疑心,裘净妍指导是她逾越了,将身子移开,没再多言。
而翁岚天又觉是自己疑心太重,好容易将话说明,就要与她和好,不想因这小小的插曲毁坏,回过头去说道:“朕不是不信你,可说到底太后对朕有大恩。”
轻笑道:“宰相也是,对吗?”
翁岚天无言以对,他的一再宽容却叫旁人受尽了苦难,乔妃是,丽妃也是,险些就要到裘净妍的头上。
“宰相并非我亲生父亲,可六王待我却是真的情深意重。”慢慢道,不论翁岚天怎样想,她都是言无不尽,除了她现今困境,是不想让翁岚天为难。
点点头,“六王不错,只是他那王妃对朕一直心存芥蒂。”沉下脸说道。
“姐姐也只是一介女流,皇上不要怪罪。”温声道。
他冷哼一声,“朕自然是没有怪罪,若是真的怪罪,她还能好端端的在王府?”
少见他露出气恼样子,在这事却是真叫他上心了。
“其实朕。”低下眸子,“朕也没有多气宰相与六王,你入宫却是比那二小姐让朕满意许多。”说起这个翁岚天还高兴一些,拉住她的手,“能得你一人,即便是受些欺瞒也值了。”
他的笑容中已经将那孤女的江南弱女忘得一干二净,可裘净妍仍记得,她死的是何等凄惨,尸身腐烂重病不治。
将心中的凄凉隐藏,面前露出微笑。
翁岚天已经很好了,可再好,仍然让人心生恐惧。
天渐渐亮了起来,东海从殿外进来,见两人正说话,想着宫中是又要变天了,两位废妃怕是要重回宫中。
躬身禀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上朝了。”
“好。”答应道,与裘净妍说道:“朕去上朝,午后过来看你,你就不要出去走动了,正好念慈也在这里,你两人也有伴。”
点头应着。
“还有啊,等下陈太医来给你请脉,你身子太弱了,都是朕对你照顾不周,好好养着。”将手覆在她脸上,爱抚说道。
提到请脉裘净妍心头一紧,可怕会被人发觉,可见翁岚天说话,也未说什么,便将这事放下了。
翁岚天站起,东海叫了宫人进门替他更衣。
一样珠帘在他脸前摆动,许久不曾见了,却仍然熟悉,就如她初次见到翁岚天早起更衣早朝一样。
眼看着他走出殿门。
随着眼神便低了下来,现在太后所交代的事情就算完成了吧,世事难料,她还未来得及全心准备,便误打误撞的做成了这事。
翁岚天是真的待她好,而这些日子她也看清了,苏堎始终不及翁岚天,丈夫才是后宫女人的终身依靠,只是有如此狠毒的婆婆,这儿媳也不好做。
她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与她耍些心计,总算不上是狼心狗肺,那人才算得上是真的狼子野心。
对她不算是不忠。
翁岚天走后,才过了一会儿工夫便下起了雪,宫人在殿中加了一个火炉,她卧在床上暖和着。
平日里皇上不在乾清宫的时候这里是没有宫人的,殿内也只有她一人。
口有些渴,想要去倒杯水,正要下床却见了秀秀进门,“娘娘。”见她要下床走动忙奔了过去。
“你怎过来了。”笑道。
怎觉得这小丫头神出鬼没的呢。
“娘娘快躺下,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就是。”忙道。
只好依她躺下了,听她说着,“是皇上叫奴婢来伺候的,说不放心别人。”
“嗯。”应道,听言却觉得翁岚天的用心呢,“在御前伺候辛苦吧。”
她笑笑,替裘净妍掖了掖被子,“其实也没有吧,皇上就是叫奴婢准备早膳,平日闲了带着阿黄随皇上转转。”
“那阿黄还好吗?”笑问。
她点头,“阿黄好啊,只不过前些日子又怀孕了,奴婢还是担心,就怕像上次一样。”
“那我来帮阿黄接生就是了。”应道。
听言一笑,“娘娘饿吗,奴婢去厨房给娘娘准备早膳。”
点了点头,又听着她说,“看皇上对娘娘如此,看来娘娘要摆脱现今困境了。”一躬身退了出去。
叹了声,解眼前困境,眼神沉了下去,是又要回到这龙潭虎穴当中了吧。
而再度为妃又与从前不同了,从前是受制于裘柔,现今是受制于太后,终究不能摆脱为人棋子的命运。
只是这次,不会再千方百计的避敌了,不在人之上,注定要在人之下。
翁岚天既是她认定的丈夫,她必定全心对待。
天色大亮,乔念慈这一晚也没有睡好,还是说终于等到了天亮吧,睁开眼便是混沌一片,从床上坐起,才起来便唉声叹气起来。
“娘子醒了,擦把脸吧。”
也不知这小宫女是何时来的,乔念慈才看着她,抬起眼睛打量着她,“不是说了我有事会叫,不必来伺候吗。”问道。
这些宫人她到底有顾及,谁知是什么人派来。
而那小宫女依然恭敬,笑道:“东海公公打发奴婢等前来,奴婢怎能不尽心呢,娘子不要为难。”
也罢,可她却厌烦极了,从前锦云宫中便有皇后打发来的人,日日盯着她,可叫她忌惮极了。
来都来了,赶也赶不走,那便只能忍了,盯着她将手帕接过,擦了擦脸,又接过漱口水漱了漱口,这小宫女看上去是尽心,将痰盂递过来,将水吐进去。
“好了,你下去吧。”轻轻说了声。
那小宫女躬身退下,乔念慈眼看着她只觉得心中不舒服。
简单装扮一番便往寝宫去了,见裘净妍正靠坐在床上吃东西。
“姐姐。”见了她叫道。
瞧着她气色不错,总算帮上了她的忙,笑着走到她床边坐下,“瞧瞧,被人宠着的,在皇上这里睡。”
“姐姐你又笑话我,我这不是身子不适才如此,若是平常哪能啊。”羞怯道。
“好好好,你病了我来照顾你。”将她手中的碗接过,粥也熬得粘稠,还冒着热气呢,舀出一勺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可得好好养着了,瞧你,昨日突然昏厥还吐出口黑血来,可把皇上吓着了,整夜都守着你。”闲话道。
“黑血?”疑惑道,她却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身子较前日舒服不少,那毒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点点头,“嗯,昨日陈太医来看了,却说你身子没有大碍,可呕出黑血来,倒像是中毒之状。”
还好没诊出什么来,松了一口气,被人知道,只怕苏堎会叫她即刻毙命,就连利用都不会再利用了。
“张嘴快吃吧。”温柔笑着,见翁岚天对她好不免失落,随口道:“我见着皇上却是对你好,比起旁人呢都好。”
可怕与她之间再生间隙,忙道:“皇上对姐姐也是好的,姐姐美貌我怎能及。”
“怎与我说这话。”畅然一笑,“我不是嫉妒,只是羡慕,皇上对我不过是愧疚而已,从前深情也早就淡了,他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女子,我知道我在什么位置。”
听她所言裘净妍也体谅,“这就好了,皇上再接姐姐回宫,就与从前一样了。”
回宫,也不光是为了翁岚天,更有她自己的一番心愿,看看在一旁立着的秀秀。
知道她有话要说,便说道:“你先去忙着,我与姐姐说几句话。”
秀秀听言便退了出去。
只她两人在一处,裘净妍也是好奇,她怎突然想明白与翁岚天重修旧好了,上次初冬之时见她,她还是寥落的模样,才不过几月时候,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