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咒了几句，也没再多怨，“这都是什么学生，太不像话了。要是我的学生，我非得……”音量变得越来越小，班主任对她摆摆手，上官梦时老师地返座。长发飘飘这种霸道的学生总会有的，即使不在你的班级，隔壁班也会出现，他们是老师和家长集体培养的结果，好比王贺，周莉等人又好到哪里去？
同桌苏洋瞅着她的目光全是怜惜，拍拍上光梦时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今年不行，那就明年。要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听说市里的小学名声大，其实特别乱。”
上官梦时笑了笑，没出声。她倒是觉得一些传闻仅仅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比如说，她也听说市内的铭牌小学前阵子有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打人事件。据说是私立贵族学校的校董事长的孙子拿棒子带着一伙男学生追着人打，什么老师，什么主任路过的全都不管，也不敢管。
这种比王哲级别还高的坏孩子，上官梦时不怀疑他的存在，就是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估计是越传越夸张罢了。家长会后，父母就会和老师不约而同聊到此事，不停感慨还是这所小学最好了，学生们都单纯可爱，老师负责尽职，家长们也都极力配合，最后再互相哈哈地吹捧，一伙人就心满意足地散了。
好生无趣。要是能进市里的小学，大人们就不会捻这份酸了。
“我妈说小学最怕的死读书，上了高中才能拉开距离。”不晓得苏洋是在安慰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他日后一定会成为清华北大的学生。上官梦时苦忆了会儿，似乎她嫁到田家后，有次同学聚会听闻关于苏洋的消息。没记错的话，他初中起就频繁换女朋友，高中更是一毕业就奉子成婚，后来是开猪脚铺的。
在打量如今这个还眉目清秀，眼神澄澈，志高意满的小男孩儿，上官梦时无不感叹命运的厉害。谁能想象得到班级里男生中成绩最棒的学习委员未来会提着大刀砰砰剁猪手，吆喝，为了顾客的讨价还价不耐烦地瞪眼睛呢。
正当她看着苏洋愣神，后脑勺被不轻不重地砸了下。疼到不疼，就是太突然了，心脏忽悠得不安跳动。她歪歪头，见过道是一个揉捏得紧实的纸团，眯缝双眸张望，果真见最后一排的王哲挑眉冲她晃脑袋得意。他把脚丫子又放到课桌上了，还对孙博说了什么，大个子孙博就乖乖巧巧地给他捏腿，是小媳妇样，还是小丫鬟状，她也分不清。
瞬间，她有“喷”的欲望，因为上官梦时联想到了鬼畜攻和弱受，王哲不会屁大点儿年纪就准备在情窦还未长的小学里开辟男男先河吧。上官梦时情绪复杂地不愿多瞅，王哲见她不理会自个儿，嘴唇扭来扭去地表示愤怒。
他踢掉孙博的胳膊，恢复正经的坐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背影。
就差几天期末考试。上官梦时有个打算，要不要趁着暑假有时间，把隔壁的那一家，也就是姓徐的那一家，更是可恶黄牙男的那一家给买下来。自从徐文妈带着儿子搬走后，那套比上官家大多了的院房一直空着。
这个年代房产中介不是没有，市内有几家，郊区基本见不到，也没几个人卖房子会愿意中介抽成。更何况是简陋的房舍，周围的居民都住得挺好的，没有打算购置的欲望。倒不是上官梦时有多先见之明，所有十年，二十年后重生回来的都能了解，房价有多么的恐怖。更何况是全国第一的黄浦市。
这一带，还没等地铁开通，就升值到很夸张的地步。地产商拆迁后，每家根据不同情况，至少赠送了两套公寓，现在瞅着都是一个个破落户，乡下人，几年后全是百万富翁。不过这也不是特别值得夸耀的事，富有的时候还是多多想想贫困的往事，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正经。
上官梦时知道这条街的好几个女人等到她们的儿子要结婚了，对外地的儿媳妇百般挑剔，都计较对方是盯着她们家的房子嫁进的。此时呢，她们大多是下岗或者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适龄的男孩儿也有不少找不到本地媳妇的，母亲恨不得全国各地搜刮，是个女的不挑剔她们家穷就行。
风水轮流转？但也不能忘了根本，上官梦时不认为靠着拆迁才变有富裕了是什么值得牛逼哄哄的骄傲。
她养成了习惯，就是深思熟虑时会不听摆弄骰子发呆。系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骰子亦是，人难免就有点儿小小癖好。对着语文课本怔愣的她，或许大多数同学眼中，死读书的上官梦时又在啃课本了，王哲可不会那么认为。
他晃晃悠悠地从她身边的过道一遍，两遍，三遍地溜达，也不见她有半点儿神色波动，分明就是没发现，眼神也失去焦距，什么寒窗苦读，分明就是装模作样。再细瞧，她垂在身侧白净略带不健康青色的手指缝间隐约显露黑色的一点。
不是第一次见了，她的秘密太多了，王哲怎么都猜不透。他豁然一把抓住她的腕子，拨开她的巴掌，上官梦时被吓了一跳，挣脱不得，莫名其妙地瞪他。
“好丑的痣。”他扔掉她的胳膊，撇撇嘴走掉。上官梦时追了一句：“是胎记不是痣。”说着，还自己摩挲了一番。方方正正的黑色落印在手心，乍看还以为是烫伤。
四年级的期末考试一天结束，上了初中起，正经八百的考试至少得两天的时间，小学就显得轻松多了。
试卷很简单，心情很轻松。上官梦时一直留意的隔壁平房再一次掉价了，五万就卖，参加电视节目的奖金完全够用，不禁欢欣地合不拢嘴。就是答题时都是笑眯眯的。
回家的路上，她脚步轻快，王哲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从身边跑过，还翻着白眼骂她：“傻了吧唧的。”
上官梦时事先试探了母亲的意思，见上官颜根本没有打算购买隔壁院房的想法，就没再继续表态。但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是真的小孩子，不管母亲是满不满意，愿不愿意同她商量，这套房舍她买定了。
孝顺母亲不是事事服从，样样皆听。当然如果上官颜是个很理智的母亲，甚至白瑞华那种类型，她都会十分尊重她的想法，可上官颜不是，基本是个拖后腿的类型，即使她作为女儿不该这般说，却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要是按照上官颜的愿望，女儿就该任池家的人摆布，要么她们母女俩就龟缩在角落里，偶尔从壳里探个头就是天大的恩赏了。
不可否认，她深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为了上官颜她做什么都肯，这是为人子女的正常观念，然而她不能再一次任凭她的命运，母亲的命运步入后尘。
“要是我还是年级第一，妈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上官梦时重生后就很少撒娇，刚嗲嗲地开了口，鸡皮疙瘩就都冒腾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她接下来怂恿上官颜先答应她的言辞就显得几分公事公办般生硬。
女儿得了第一名，初中也早早儿落实了，上官颜最近简直活在云端似的飘飘然，没花多大力气就连连点头。想象中，以上官梦时的年纪，至多是希望吃个糖……哦，不，那是五六岁小孩儿了，难不成是求她买套漂亮的连衣裙？最近时装这种东西在底层圈子里也流行泛滥了，上官颜都见识过魏琳琳的那身裙子特别好看，就是太成熟了，露的有点儿多，肩膀基本全被看光了。
行吧，女儿一向很懂事，要是女孩子怎么不爱臭美？上官颜没多想，前几天，许冠玉把入室行窃那伙人的赔偿金也交付到手中，还暗示埋怨她坚决不同意上庭作证，结果导致对方的判刑短了几年。
上官颜重视的是到手的钱，至于判刑短了才好，想他们就不会那么恨她们了吧。
果不其然，三天就出了成绩，上官梦时返校查成绩板，摩擦得都快成浆糊色调的通告黑板上第一个就是她的名字，一如既往的满分。
一年级到三年级满分还是比较容易的，四年级就不那么简单了。因此她一出现，学生们就纷纷避到一边，瞧着像是敬畏她开路，实际是包含排斥与疏离。
“你的臭人缘吧。”王哲撞了她一把，害得上官梦时差点儿没扑街。他们两个就是八字犯冲，不能挨地太近。“难不成你几天没洗澡都臭了？要不然他们都干嘛离你远远的，跟遭遇蟑螂似的？”说着，他挺翘的鼻子探过来闻来嗅去。
“滚！”对他，上官梦时也不客气，这是他们的相处风格，另类的朋友。“你排第几？”她随口问，又想起他应该回回都是班级倒数，就不再多嘴了。王哲大方多了，手指一划，嚷嚷道：“我的成绩那是黑板也装不下的。”
是太靠后了，老师就没把他名字写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