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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男生的蜕变

放学后,林小默从10路公交车上下来,转3路公交车时,意外地在公交站台上见到了唐果。

他们俩都要乘坐10路车回家,只是她可以直接到坐到她家所在的小区门口,而他则要中途转乘3路。

林小默因为遭全班同学误会,唐果又没有主动站出来帮他澄清,对她多少有些怪怨,心情十分不好。本想放学后,找苏逸恒单独解释一下,自己并没有拿他的手机。而且回想当时拿起苏逸恒衣服时的情景,如果有手机放在衣服里,会有沉甸甸的感觉,当时他并没有发现异常,说明衣服里并没有手机。

苏逸恒根本就不理会他,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等他在苏逸恒那里碰了壁,再走到10路车的站台上时,已经错过一趟车,唐果等人都已经走了。

“林小默,”唐果有点难为情,“对不起,我没有帮你说话,但是我知道,那部手机肯定不是你偷的……”

“大家都叫我贼二代,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偷那部手机?”

“因为你没那么傻!你帮我动了苏逸恒的衣服,就算你有心要偷他的手机,也不会在今天动手,所以,你是最不可能偷他手机的人。可是我……没能站出来帮你证明,我实在没有这样的勇气……”

班上本来就有关于林小默和唐果的传言,如果她站出来帮他说话,等于坐实了他们的关系,而且她想和苏逸恒和好的可能再也没有了。

“没事的,我知道你的难处,而且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说到这句话时,林小默微微恍惚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最近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记得一年前,他爸爸是个“贼”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后,他感觉无法在学校里待下去了,逃学、旷课、离家出走,轮番上演,闹得全家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在俞铮的帮助下,转校来第二中学。他现在的处境,比一年前更加恶劣,同学们不但知道他爸爸的情况,他还背负上了偷手机的罪名。可他的反应并没有过分的激烈,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谢谢你,小默,我相信你的清白,清者自清。”唐果说完,看着他笑了。

唐果只是浅浅地笑,笑意从她的嘴角、鼻尖、眉梢……一点点地荡漾开来,明净动人,她的整个人仿佛都成了发光体。

林小默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光,清风徐来,千树万树繁花盛开。心中豪情顿生,就是全世界的人都误会我,那又怎样?只要唐果相信我的清白,就已经足够。再想到她为了向自己道歉,特地在半路下车,这样的鼓励足够让他快慰平生。

“唐果……”他本想对她说声谢谢,话到嘴边,发现这声谢谢是多余的。真正的朋友,是不必说谢谢的。

虽然在学校里又受到了委屈,可林小默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开开心心地回到家,爸爸和奶奶都已经回到家了,妈妈也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愁云密布。看这样子,估计爸爸出去找工作又受挫了。

林忠诚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地出去寻找工作,可是现实很残酷,当用人单位得知他犯有前科时,谁也没有给他好脸色,更加不可能给他机会。他为了工作的事,快要愁坏了,每天都是愁眉紧锁,心情更是糟透,回家才没几天的时间,两鬓都有了白发。

林奶奶长叹一口气,走进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丁晓风因为丈夫找不到工作,心情也跟着不好,晚上失眠严重,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说:“为什么我们要做点事,总是这么难,老天也不帮帮我们。”

林忠诚回家来已经有十多天了,林小默从没叫过他一声“爸爸”,也没主动和他说过话,这时见爸爸妈妈愁成这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学校是社会的缩影,想想自己在学校里所遭遇的情景,就可以想象爸爸出去找工作时,遭受的白眼,肯定会更多。

“爸……爸爸……”

林忠诚和丁晓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看向林小默,本来是愁容满布的面孔,在巨大的惊喜之下,像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笑容层层荡开。

“默默,你肯叫我爸爸啦?”林忠诚的喜悦溢于言表,眼睛也亮了,因为工作原因导致的郁闷一扫而空。

林小默没想到自己的一声“爸爸”,竟然会起到化学作用般的效果,心中更加自责。日子已经很难熬,爸爸和妈妈的心情也一直不好,自己偏偏还要和他们怄气,实在是太不应该。

“爸爸,对不起,是我不好……”

林忠诚上前搂着林小默的肩膀,说:“默默,是爸爸没用,以前做了错事,现在又找不到工作……”

“爸爸,不要难过,每个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也许别人暂时还不能相信你,但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他们的认可的。”

林忠诚拼命地点头。他当初因为走投无路,才犯下了大错,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知道自己错了,也后悔了,但在妻子面前,从没表露过自己内心的委屈。

出狱之后,本以为可以和家人团聚,从此共享天伦,谁知现实并不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儿子的不谅解,让他的内心充满痛苦;工作无法着落,让他更加焦虑。才几天时间,白发就增添了不少。他需要别人的接纳,需要重新融入这社会的勇气,更需要家人的支持,特别是儿子的认可。

林小默的这一句话,就像给林忠诚注入了无限的信心,激动的泪水差点就流了下来,说:“放心吧,儿子,不管有多么的艰难,爸爸都不会退缩的。你也要明白,一失足成千古恨,做人是错不到一步的,你一定要做个正直的人。”

林奶奶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听到他们父子俩的对话,知道林小默终于原谅了他爸爸,也很开心,叫道:“今天才是个真正团聚的日子,早知道我应该加点菜!”

刚才还阴云笼罩的家,一下子有了拨云见日的喜悦。

吃过晚饭后,林奶奶在收拾厨房,林忠诚帮妻子在床上做复健运动,林小默在自己的房间做家庭作业。作业做到一半时,想起自己忘了告诉爸爸一件事,他用爸爸教会的“一炮一车走天涯”,在全校的中国象棋预选赛中脱颖而出,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市的中国象棋大赛,相信爸爸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小默推开房门,走到他爸妈的房门口,刚好听到他爸爸正在说:“你放心吧,反正建筑工地上是需要的,就是干活累些、脏些,但工资挺高的。”

丁晓风说:“你的身体行吗?那种高强度的活,别把身体累坏了。”

“不怕,我身体能行的,放心吧。”

“你也不要太着急,找工作哪能想要就能要到的,再等几天吧。”

“不行,默默好不容易原谅了我,我不能再让他失望。再说了,妈的年纪也大了,她每天这么出去捡垃圾,既不卫生又不安全,我看着很心痛,都是因为我没能力啊……”

丁晓风也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上辈子不知道欠了我什么,这辈子我这么拖累你。”

林忠诚听妻子又要自怨自艾起来,连忙换了语气,笑着说:“我估计我这辈子还是欠你的,不知道下辈子还要怎么还你?只希望老天别让我下辈子做你身边的一条狗,否则就完蛋了。”

丁晓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这辈子你怎么会欠我呢?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

“你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啊……”

“我们都亏欠了儿子的……”

林小默悄悄地退了回来,心中有点惭愧。爸爸、妈妈和天底下大多数的父母一样,都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孩子。其实爸妈并没有亏欠自己,反而是自己亏欠了他们。自己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有时还要发脾气、闹别扭,让他们操心。

做好了家庭作业,洗过澡后,就上床休息了,耳边还在回响着爸妈的对话,默默地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以后一定不能再让爸妈操心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让对自己好的人担心,比如爸爸、妈妈、奶奶、马老师……还有唐果。

一想起唐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甜甜的滋味,尤其是她今天放学后,在公交站台上对自己的那一笑,仿若霞光万丈,照亮了他的世界,让他有了面对一切困难的信心和勇气。回想着这段日子以后,和她交往的点点滴滴,这个高傲如天使般的精灵,从刚开始时对自己的排斥,到慢慢接受,再到后来的信任,让他感受到了友情的可贵。

他躺在床上,回想着那些美好的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夜里做了很多的梦,他梦见苏逸恒的手机找到了,梦见爸爸穿着工作服上班去了,还梦到唐果牵着自己的手,在公园里奔跑……

突然,林小默从睡梦中惊醒,他感觉自己出事了。被子中有股怪怪的味道,内裤的裆部凉凉的,用手一摸,黏糊糊的。

糟了,尿床了!

林小默吓了一跳,一个翻身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在他的记忆中,从上幼儿园以来,就没尿过床,今天怎么就尿床了呢?

还好,床单上并没有尿渍,内裤上也只有小小的一块湿痕……不对啊,这不是尿床。他想起了生理课上的内容,每个男生从男孩蜕变成男人,都会在青春期经历这样的事。

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林小默从慌乱的情绪中平静下来,继而有了些许的兴奋,自己正在从男孩蜕变成男人。

他拿了干净的内裤,去卫生间先清洗了一下身体。一抬头,看到澡室镜中的自己,身体最近又长高了不少,也结实了许多,喉结已经微微突起,嘴唇上也有了一圈密密的绒毛……心中隐隐涌起一股自豪感:我已经长大,可以帮着爸妈承担一些家庭中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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