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那夜月朗星稀,真如水银泻地。和365天里的每一天一样,队长登上梯子爬上房,先响亮地咳嗽了两声,像京戏舞台上全套扎靠的铜锤花脸咳嗽叫板一样。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叫祁黑小,祁队长把手罩成喇叭状转着身子喊开了:“注意喽,注意喽,队上的男女社员快快地到队部开会了,有重要的事情说啦!”一遍又一遍,祁队长的声音淳厚、宽润、高亮,一点不亚于京剧花脸大家杨小楼、袁世海,尾音飘飘悠悠地能传出去好几里地。农民也真可怜,白天学大寨,晚上还要政治学习。那时候要么叫社员,人民公社社员,向阳花;要么叫贫下中农,毛主席说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叫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