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若芜仍然没有讲话,仅是捏着衣衫的掌愈来愈紧。
华阳公主干脆在独孤容姿耳际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响道:“这毕竟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愈来愈瞧不懂了……”
独孤容姿拉了把华阳公主,“我们去库仓瞧一瞧那一套春树秋霜图,这儿横竖有若芜在。”
华阳公主看独孤容姿的样子倒如同有几分明白,点点头便跟独孤容姿往楼上去了。
进了库仓,独孤容姿便看了下楼下的方向,“这事还是让若芜自己把握罢。”
华阳公主一愣,“她跟淳于清?”她蹙起了眉,“这怎可能……他们俩此是啥时候的事?容姿,你也瞒着我?”
独孤容姿倒真是只猜到过一些,史若芜说不准自己都瞧不清,要理清这儿头的事,还真只可以看他们俩人的态度了,倘若真的彼此有意,也不失是一桩好事,倘若落花有意流水冷血,那便不可以让淳于清伤了史若芜。
“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也仅是猜到了一些,若若芜真的如此想,我倒是觉得这事能成。”独孤容姿莞尔一笑。
华阳公主点头,含笑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也安心,淳于清我亦是了解的,虽然脾性看上去不稳但人品非常好,又有淳于朗如此的大哥教导着,还有你如此的嫂子盯着,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了。”
独孤容姿脸一红,“怎的又说到我这儿了。”
“怎的?淳于朗还有懊悔的心思?还是容姿不想嫁了?”华阳公主倒是彼时放松了一些。
“这又是怎么一说?我可不是卖给了淳于家。”独孤容姿清咳了一声,“倒是先把那画寻出来。”
华阳公主也不打趣了,她指了个婢女,“下去盯着些,倘若有何事立刻来报。”
那婢女赶忙应了随即退下。
楼下,史若芜背对着淳于清,“你怎来了?”
淳于清有些好笑,“这铺子可是开了?”
“开是开了,可你又不是客……”史若芜装作认真在理着墙上的画。
“爷今日可是来取预定了的画,莫非史老板还想着店大欺客?”淳于清盯着她的背形,蹙起了眉。
那老板的捧着茶也有些为难,他瞧的出来今日东家是真的有些不给这淳于五爷脸面的意思,他这茶还要送过去么?
史若芜平日里亦是爱跟淳于清顶嘴,可今日却是恹恹的,这让淳于清更为觉得心中堵得惶,“你跟我走。”说着他就拉着史若芜要走。
史若芜一怔,都忘记要拭眸尾的泪痕了,她惶忙垂首,挣扎道:“你干嘛啊?!长公主跟容姿还在上边呢,你倘若乱来我便喊了!”
淳于清停下了步伐,“那我便亲身去请罪,你的鞭子上回扔给了我,是不要了?”
史若芜方才想起来自己那根鞭子,她扁着嘴不晓得说啥,片刻后敛回了掌,“你拿去扔了罢,皆是旧的东西了。”
“我瞧那上边挂着的坠子上还有绣线缝补过的痕迹,倘若不要的东西,你补他干嘛?”
淳于清见她垂首自始至终都不抬眸,更为心中一闷,“你已然这么厌烦我了?”说着他伸手要捉住她的掌,“那也该把你的东西拿走。”
此话如同给史若芜满心的熬熬跟折磨找到了出口,她一把甩开了淳于清,“别碰我!”
她别过脸,冷声道:“你这样令我如何做人呢?我不单单是憎恶你,我压根不想瞧到你,那鞭子既然被你碰过了那我见也不想再见到了!你走罢,这画我不卖了,赔你双倍银两,不要再缠着我了。”
淳于清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史若芜,你倏然间又发什么疯?上回的事我已然道过谦了,你还是不满意?我的错我愿赔罪,你这又是啥意思?”
“讨厌一人也须要理由么?我瞧见你跟我立在一家铺子里我便觉得心口闷,你堂堂淳于家五爷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令人瞧见了我往后怎么嫁人?!”史若芜说到嫁人愈加心烦,推开他就跑出了铺子。
淳于清见她斗风也没拿就冲出,也来不及多谢就跟上。
“什么?!真的这么说?!”华阳公主赶忙道:“你们还来报什么?还不快去追!”
独孤容姿拦道:“慢着。”
“容姿,你还随着闹?若芜她脾气本来就烈,也不晓得这淳于清是哪儿开罪她了,这可以有何事要闹成这样?”
独孤容姿摁住了她,“长公主先别急,若芜的脾性本即是有何说啥,她这几日想必是真的憋坏了,倘若淳于清能令她如此,我倒是宁可令他俩人单独呆片刻。”
华阳公主一怔,“你不说我真的都忘记了,若芜怎会倏然这么做,看起来她真的对淳于清不同。”说着她扭身道:“去远远地寻一寻,别令他俩人出了何事。”
待到舍人都出了房间,华阳公主叹了口气,“这俩人倒真不是冤家不。”
不是冤家不聚头……独孤容姿缓缓品味着这句话,倒还真是可以用在史若芜跟淳于清身上,初见,他们即是在史府后宅大闹了一场,还险些动了掌。
彼时的史若芜却是压根不晓得要往那儿跑,她拐进一个胡同却发觉是个死胡同,“该死的!死路……”她哭喊着蹲下,“又是死路……”
几步之外停下的淳于清一怔,他何时见过史若芜疼苦呢?他想要伸手却压根不晓得该如何劝她。
史若芜听见了身后的步伐声,也顾不得其它,喊道:“你满意了?看够了就走开!我不稀罕你同情我!”
淳于清叹口气,蹲在她边上,随即伸出了袖子,“你的袖子都浸透了……”
“要你管?”史若芜瞠了他一眼,可没料到鼻子一堵却冒了个鼻涕泡,她又囧又羞恼,一把推开了淳于清。
淳于清没有蹲稳,被她一推倒向了墙边的木框,他存心伸手拉住了史若芜,倏地一栽,淳于清撞在木框上,而史若芜却是撞在淳于清怀里。
“你……你干嘛!”史若芜本就哽噎难言,抽抽噎噎地,再怎么凶狠的话都成了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滚!”
淳于清伸出了袖子,一哼,“罢了,这衣裳也不是非常好看,你拿去拭干净脸罢,哭得也不晓得谁能认出来此是史家大小姐,女人即是麻烦……”
史若芜瞠了他一眼,却还是伸手一把拽了他的衣衫到自己脸前,狠狠地拭了拭鼻子,瞧见他蓝色的玉袍上湿乎乎的一团,也不晓得怎么地就笑了起,可泪水还是没断,就如此又哭又笑的。
淳于清仅是蹙着眉盯着她,虽不堪到了极点,可有一种舒服的纯粹干净,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
他想要伸手替她拭泪,可伸出的掌一滞,他想到了史若芜那句话,被人瞧见了她怎么嫁人呢?
是呀,她再如何也要嫁人的,自己怎就如此肆无忌惮呢?
“我送你回去罢,闹成这样我都不晓得怎么向我嫂子交代了。”淳于清伸手要拉她起来。
史若芜本要伸手,可倏然手一滞,她的姻约都定下了,她又怎还可以跟一个外男这样,她不可以再令自个的心思动摇了。
她自己抚着墙立起身子,别过了脸,“淳于五爷莫非连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也不晓得么……”
淳于清盯着她又要跑,一把拉住了她,“此是啥意思?”
“你总是这样干嘛呢?我欠你什么?”史若芜挣不开他的掌,回首道:“你放开我啊,我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又有何不可以?”淳于清也没了耐性,他拉着史若芜便要往胡同外走。
“你放开我呀……”史若芜拽不动他,只可以趔趔趄趄地往前步去。
倏然淳于清的步伐一滞,史若芜更为心中一窒。
胡同外赫然立着姬无赢!
史若芜立刻敛回了掌,她往边上退了几步,淳于清蹙起了眉,他淡笑地拱了掌,“三王爷怎地在这儿?莫非是来逛铺子?”
姬无赢明眸微沉,他倒没料到,淳于朗抢了独孤容姿便罢了,竟然这淳于清还要跟自个未过门的妻室拉拉扯扯!
史若芜咬紧唇,向前挡住了淳于清,她瞧的出姬无赢眸中的怒意,“殿下,我跟他没有何……”
淳于清不知是急还是气,一把拉住了史若芜,凉凉睹了眼姬无赢“你干嘛要对他解释?!你做错了啥?”
姬无赢温儒的面容已然然荡然无存,他阴沉定脸,“宜表妹,你还不过来?”
淳于清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察觉得到史若芜的挣扎,“你干嘛?你非常怕么?我不会令他欺了你……”
“淳于二公子,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罢?孤奉劝你放手!”姬无赢明眸一狭。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婢女匆促赶到了字画铺子里,“殿下!他们被三王爷堵在胡同里!”
“啊?三王爷?!”华阳公主一怔,“姬无赢癫狂了不成?他怎么管得着淳于清跟若芜的事?”
独孤容姿也觉非常不对劲,姬无赢不可能是那类没由来就出手的人!这些事都在她脑海里不住纠缠,铁定是有联系的……
她跟华阳公主对望了一眼,“去瞧瞧!”
华阳公主连连点头,“走!”
胡同口,淳于清一掌把史若芜扯到了身后,“你怕什么?他即是皇子也不可以在我脸前恣意妄为,你不可以与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