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吟不但天生聪悟，且尽得祝幽、方常天悉心相授，更重要的，还有一代异人宋自雪舍命相传，武功造诣，早不在少林天象首徒铁肩之下，再加上近日宋雪宜以奇门杂学、四大绝招的相授，以及服下一颗“百日十龙丸”，早已弥补方歌吟内力之不足，武功已远胜铁肩大师。
开始十招，方歌吟自觉理亏，心存相让，铁肩大占上风，直至后来五十招，方歌吟予以还击，铁肩就并不从容了，斗至一百招后，方歌吟正式使出“天羽廿四剑”，剑招一展，铁肩便左绌右支，十分勉强。
但铁肩生性倨傲，在数师弟众目睽睽下，怎肯认输？加上自己名享武林年轻一辈中佛门第一高手之誉已久，今日一败，岂有颜面？当下拚死反击。
两人在皑白雪地上，两点影子，上下翻飞，拳剑凌厉，打将起来。
铁肩虽占下风，但决心一战，攻势反而比方歌吟犀利。方歌吟屡次便欲停手，唯恐被铁肩反扑，只得苦撑下去。这下铁肩掌势一变，竟是僧袖豉扬，犹如铁板，正系少林七十二技中的“铁衫袖”神功。
铁肩大师僧袍扬动，方歌吟脸被扫中，脸上吃痛，一阵热辣，忙全神应付。只见落雪纷飞，都被卷了出去，自己相搏之地，十尺之内，竟一片雪花都飞不进来，可见铁肩大师袖功之高。
方歌吟更不敢大意，一招“怒剑狂花”，化作千顷波光，刺了出去。
铁肩只觉卷出去的雪花，忽又回到了面前，才知不是雪花，而是剑花，双袖一拨，竟反卷住剑身。
方歌吟用力抽剑，铁肩脸色一沉，剑竟扯不回来，方歌吟人急生智，腕力一震，便已施出“九弧震日”。
“九弧震日”是九道一道比一道强劲的剑劲，直把对方震毙为止，现刻方歌吟内功之强，已不在当年宋自雪之下，若论招式武功，铁肩至少仍可与方歌吟力拚三十招，但以内力跟服食“百日十龙丸”后的方歌吟相比，便相去甚远。
这内力一摧之下，铁肩也运功相抗。
内力震至第三下，铁肩便占下风。
到了第五下，铁肩脸色大变。
剑劲催运至第七下，铁肩全身抖了起来，好像一个全不会武功、赤裸裸的人，站在寒风雪地中一般，剧颤了起来。
剑力到了第八道，铁肩软倒，铁心惊叫︰“大师兄！”
铁树、铁花左右疾掠而出，要扶铁肩。
方歌吟当然不会发出第九道致命内劲，他即刻一收，想说几句保住铁肩颜面的话，讵知他方才收剑，铁肩竟倏地直挺挺扑起，猱身而上，双手箍住方歌吟咽喉。
原来铁肩，本身内力，毕竟有佛门内功修持，非同小可，方歌吟剑气一收，他内息实时恢复了七八成，老羞成怒，决意要趁其不备，搏杀方歌吟。
他拧身而上，等于把方歌吟的剑路、招式、身法、内力都封死了，而且扼住方歌吟运息之要道，要即刻把他扼窒。
方歌吟既无法发剑，铁肩壮硕的身体正压缠在他身上，使他连掌都发不出去，方歌吟只觉脖子一紧，便感满天星斗，眼前顿黑，方歌吟逼于无奈，情急之中，一个反肘，外加反手，撞了出去。
肘本来就宜近距离攻击，方歌吟一肘打出，铁肩却苦于雪耻，肩头一顶，竟把方歌吟肘势撑开，方歌吟只觉铁肩之肩真是“铁肩”，力胜万钧，这时他已支持不住，肘势既破，却一反手，一掌打在铁肩大师背上。
铁肩大师“哇”地吐了一口血，鲜血都喷在方歌吟脸上，而且吃掌力一冲，往前一撞，双手仍扼住方歌吟，跌出七尺远，“叭”地扒在雪地上，血染在白雪上，分外怵目惊心。
雪地红了一片，方歌吟吃力地爬起，才舒得一口气，铁肩却咯血嘶声道︰“你……你跟那劫余岛的魔头……”
话未说完，便晕死过去。
原来方歌吟最后一掌能击中铁肩，全仗严苍茫自创的“反手奇功”，在任何角落，俱能出击自如，且在最不可能的情形之下，发挥最大的效能。
这下铁树、铁花、铁心怵目惊心，心念大师兄名震江湖，几曾败得如此之惨？此际生死不知，铁树怒叱道︰“你……你敢在少林杀人？”
方歌吟神智未复，摸着咽喉站了起来。
铁花眦眶欲裂，指着方歌吟道︰“你杀了大师兄？”
方歌吟茫然。
铁心忽然沉声喝道︰“摆十八铜人阵！”
他的话一说完，雪地上多了十五条黑影。
十五名铁一般肤色、铁一般眼光、铁一般神情、铁一般衣饰、铁一般步法、铁一般架势的僧人，已摆开了阵势。
* ** * ** *
铁心、铁树、铁花三人身形急旋，如一只陀螺在旋转中般急，然而重心稳定，旋入那十五名僧人所布之方位去。
那十五名僧人也旋动起来，在月光下、雪光中，十八人衣袂猎猎翻飞。
方歌吟发觉自己一下子既没了出路，也没有了退路，不单如此，连左冲右突的路、上跃拔起的路、下伏闪窜的路都封绝了、堵住了。
这十八个铁衣僧人架式一摆，方歌吟立刻变得没有路了。
少林派，以铁字辈十八个僧人设下的，十八铜人大阵。
十八铜人，名动江湖。
若到少林投师学艺，幸蒙收录，学成之后，要出少林，则要闯名震天下的“木人巷”，不走“木人巷”，只得过这“十八铜人阵”。
然而少年子弟都宁走那英雄难过的木人巷，而不愿闯十八铜人阵，十八铜人之难过，可见一斑。
“十八铜人”当然是人，不是铜，更不是擦上铜粉的人，而是练得一身铜皮铁骨好武艺的少林僧人。
这些方歌吟都听过，可是今日才见过。
他见到的时候，已无路可走。
他不想闯阵，但十八铜人阵已发挥开来，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他本不想打败这名符其实的铁肩，然而铁肩已给他情急之下，打得生死未卜。
他原尊重少林，现下却莫名其妙，在少林寺中闹得如火如荼。
他只好全力出手。雪地上，人影倏错，身法诡异，那十八名僧人，已感觉到拦他不住。
他不知道他现下的武功，已直逼“三正四奇”了。
方歌吟金虹划动，要冲出一条路来，十八铜人虽挡他不住，但衣急袂飘，也随他冲出。
方歌吟依然在包围之中。
但他带动包围者冲入少林戒律院。
他冲进去的时候，不知是戒律堂，只觉殿内都是粗眉大目、凶神恶煞的佛像，还有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怵目森然，倒不像寺庙，而像地府刑堂。
方歌吟手下慢得一慢，“砰”地左肩被击中一记，他内力高强，身形一晃，便就没事，对方第二掌又照头打来，方歌吟怒叱一声，“血踪万里”就挥洒了出去。
这“血踪万里”是“天羽廿四式”中最杀气凌厉的一剑，那僧人哇地一声，胸协间有一股血箭标出。
方歌吟失手又伤了人，心里一慌，十七名僧人，都拚红了眼。
谁说出家人不怒无嗔？
佛门也有一怒动天的狮子吼。
九道凌厉的掌风，当胸击到。
八道犀利的掌风，从后袭至。
方歌吟忽施“八卦门”的八卦游身法，然后“一鹤冲天”，倒走少林迷踪，步行武当“九宫步”，一下子，像一块枯叶一般，在掌风到掌劲未发之前，已然“吹”了出去。
前九后八道掌风击空，交撞在一起。
后头少了一个铜人，功力较弱。
后方的八人稍微一滞，方歌吟知道那是破绽，他的人就“飘”了出去。
他掠过人墙，一个闪电般的“鹞子翻身”，半空“蜻蜓三抄水”，已到了一座罗汉像上。
他立即就要掠出去。
铁心已至，双拳破空击到。
方歌吟还是掠了出去。
间不容发，方歌吟影踪一闪，铁心收势不住，双拳打在神像额上。
“蓬砰”！神像额前竟给打得稀烂。
方歌吟飞上另一神像，那神像好似是梵经中的因揭陀，他才一到，足尖一点，立即又起，铁树大师一双铁脚，立刻踢空，“崩”地踢在神像上，神像又稀哩花啦塌了一角。
方歌吟两度借力，仍无法闯出，双手一抱，抓住一名执琵琶的尊者脖子，但就在这剎那间，铁花又至。
铁花恨极，要把方歌吟的脑袋打成砸烂的豆腐花一般。
方歌吟见势不对，死力搂住那尊者金刚的脖子，用力一施，借激荡之力，越空飞起，铁花双掌，又告不中，铁肩在地上悠悠转醒，大惧叫道︰“小心神像……”
话未说完，“吧啦”一声，神像又被击成粉碎。
这下十八铜人俱怒极，红了眼睛，紧了拳头。
方歌吟藉力一荡，眼看要荡出殿门。
他准备一出寺门，便全力闯。
但他只差一线就要飞出殿门，忽然“飞”来了一人。
这人快得似箭，轻得似叶。
激箭！
轻叶……。
那人半空中就托住方歌吟，在方歌吟未及挣扎之际，已点了他五处穴道。
方歌吟登时动弹不得，那人把他放到地上来时，又已解了他的穴道。
这一点一解，只是瞬息间人影交错的功夫。
只听这人道︰“不行，不行，这儿毕竟是少林寺，老衲不能趁你不备擒你。”
方歌吟只来得及见到来人是一名鹑衣和尚，只见大殿上的僧人纷纷垂目稽首︰“师叔。”
* ** * ** *
这老僧背向正殿，正殿内香烟袅绕，金碧辉煌，不知供奉着的什么神祇。
唯两旁的神像却给毁碎了不少。
那僧人因背对灯火，故看不清楚其轮廓，只见他往两边一瞄，啧啧叹道︰“阿弥陀佛，可惜，可惜，这长孙大师雕的神像，白费了心血。”
他脸侧向时，七星灯晃了一晃，方歌吟猛看清了他，吓出一身冷汗，原来这人不是谁，正是少室山上小食铺中那一名又老又倦的带发和尚。
那老和尚乜着斜眼看方歌吟道︰“你认识我么？”
方歌吟骇然点了点头。
老和尚露出一口又烂又霉的黄牙笑道︰“不，你不认识老僧，老僧是天音。”
方歌吟呆立当堂。
少林天音，就是戒律堂堂主。
少林的戒律堂，掌管大权，甚至是入门子弟审核人品武艺的第一关，更俨然是主持武林正义和门人纪律的地方。
如果少林掌门犯过，少林戒律院的主持，也可以法器以惩罚方丈，或作制裁。
谁也没料到，堂堂戒律院住持，竟是相貌如此猥琐不堪，羸瘦病弱。
许多少林子弟，纵然身份极高，也未必见过天音。
少林寺规模恢宏，弟子极多，而且各守职司，同门亦未必一一能识，何况佛门中人，本就是无亲无私的。
天音在少林寺中，本就是神出鬼没，他随时出现在任一处，在少林同门犯了过之际赫然出现，秉公处罚子弟门人，他的职份，本就不必要人认识。
天音现下在少林寺的身份，仅次于掌门方丈天象大师，以及达摩堂天龙大师而已。
据说天音大师的武功，已直追“三正四奇”，尤其当他查出祁连山郝进通、邢畏、郁九夫等“三耳狂魔”化装寺僧混入少林偷学绝艺后，那一役他只用了二十一招，便使这三名名震江湖的恶魔伏诛，更使他在外间的声誉，几已取代了佛门享有盛名、如日方中的天龙大师。
方歌吟遇上天音，他便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了。
天音笑笑︰“你今晚凶多吉少了。”
方歌吟心下一凛︰“大师，请听在下……”
天音大师叹道︰“老僧见你在山下，尚守礼仪，不忍逐你，谁知你惩铜板等人后，得寸进尺，居然闯上山来，打入戒律院中，毁我神像……这下可饶你不得。”
方歌吟急道︰“大师我……”
天音双袖一拂，怫然道︰“不用说了，接招吧！”
天音双袖仅仅一拂，两股狂飙，直卷方歌吟。
这是少林有名的“铁衫袖”神功。方歌吟反拍一掌，与狂飙交接，只觉全身一震，来势竟如此的巨大、无匹、像怒涛噬舟一般，卷了过来。
方歌吟一震，天音也微微“咦”了一声。
他一上来就擒住了方歌吟，觉得自己身为长辈，不应暗算，所以放了他再战，心里当然是十拿九稳的。
谁知道而今功力互击之下，自己发出劲道愈大，对方回挫力愈强，就算宋自雪亲至，他自信也可以极其自傲的“大开碑手”的掌力和“般若神功”将之震退，但这小子的内力竟如此深厚，竟实时能作反挫。天音当然不知道，方歌吟的内力，是“百日十龙丸”的神效奇功所致。
天音外表满脸病容，但内力及轻功高极，他的内力修为是“般若神功”，外功则为“大开碑手”，一身轻功，兼修“七十二技”中的“飞檐走壁”，尤在天象、天龙之上。
方歌吟并不知情，但他双掌一交，接下一击，心头大骇，却见对方双袖卷来，一发内力，犹如刀削，稍为一怔，已被袖风削中，宛中刀刃，腕上一片殷红。
方歌吟猛地身退，天音形同魅影，飞闪而来，方歌吟“铮”地拔剑，一招“石破天惊”刺出。
方歌吟所著的袖刀，正是“大开碑手”练到极至，不但双掌可开碑裂石，只要把功力注于任何事物上，都可以断金碎石，方歌吟算是拔剑退身得快，否则一只膀子，真要被剁了下来。
方歌吟一面退，一面打。
天音身形如蝙蝠般飞动，无声、如魅，有时贴住神像，有时贴在神桌，有时甚至在屋梁上倒挂下来，方歌吟只觉越战越心惊。
大殿的七星灯，被衣袂风劲摧得乍明乍灭。大殿极宽，闪烁的灯火，无声的拚斗，使方歌吟越战越心寒。
这天音简直就像一只蝙蝠。
又黑又老的蝙蝠。
天音在交手时，眼睛竟是翻白的，用耳朵来听对手动静的。
灯火几乎隐灭，天音在大殿、神像间飞来飞去，无论方歌吟怎样反击，他都能立即避了开去，这个又老又弱的僧人，一身轻功，竟比鸟还要灵活。
方歌跨已换了七派九门的武功，但连老僧的衣袂都没法子沾到。
对方的反击却只要一扬手，巨劲就源源涌出。
方歌吟作战数回合，便想吐。
那掌飙虽未把他击伤，却熏得他几要窒息。
这时铁心、铁花两人已架着个纤小的女子，到了大殿，方歌吟在惶急中别头一瞥，灯光明晃，宛若水光，映照之下，竟是小娥。
桑小娥乌发似流水一般，披在素白的衣上，张惶中那一眼，也不知是惊？是喜？
“砰”一声，方歌吟被拂中一下，“蓬”地倒撞在一尊神像上，神像被撞得稀烂。
桑小娥惊呼一声，那一声里，有多少关切？方歌吟不知，但他听了，热血上冲，死了，也值得了。
也不顾了，方歌吟藉背后一撞反挫之力，猛扑了过去，一剑“怒屈金虹”！
金虹怒屈，大殿中有若电光一击。
天音本来正在痛惜又击毁一神像，猛见金虹，人影又急飘而出。
金虹半途折若惊电，变作“长虹贯日”，连人带剑，追射而出！
方歌吟只求先击退天音，再救桑小娥，冲出少林，心愿便了。
他只记得桑小娥那声惊呼……天音大喝一声，长虹贯日气势无匹，他居然能一袖卷住。
方歌吟暗一运劲，“九弧震日”，就要逼了出去。
就在这时，天音的袖，忽然变作刀锋，以“大开碑手”之功力，迎脸砍了过去。
这是方歌吟第一次使“九弧震日”，全告无效。
方歌吟一剑倒刺其臂，吓退天音半步，让过一剑，但袖风仍扫中方歌吟，袖刀变作内力，震得方歌吟喉头一甜，几要吐血。
大殿灯火，几又一暗而灭。
天音大师一笑，又如鬼魅一般，双袖左右夹卷而来。
天音的双袖，时虚时实，时用“大开碑手”的袖刀，时使“般若神功”摧击，方歌吟穷于应付。
方歌吟连吃二击，只觉头昏脑胀，眼见袖影如山、影如鬼魅，方歌吟也不知如何应战是好，却乍听桑小娥呼了一声︰“哎！小心——”
方歌吟心智一明，“天下最佳攻招”——
玉石俱焚就送了出去。
灯火明晃，那剎间，天音脸色变了。
那诡异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天音的脸突然拉远。
不是拉远——是猛向后缩了过去。
那一剑——天音接不住！
就在那一瞬，方歌吟变了招！
“天下最佳攻招”，变成了“天下最佳快招”！
“闪电惊虹”！
长空一道闪电！
殿下十八僧人，看得眼都花了。
金虹半空截上天音。
天音再退、疾退——忽无退路，背后是因赤足尊者塑像。
天音稍犹疑了一剎那——他是戒律院的主持，他要保护这些神像，决不能撞毁他们。
就在他瞬间的迟疑——金虹已追上了他，击中了他。
天音惊叱之声，半途剎住，“飕”地一声，剑锋已在他左胸拔了出来，拔时如发剑一般快。
他立时看见自己的左胸近臂处一个洞︰一个剑孔。
他沿着神像，滑落了下来，神像沾了血。
如果此时他还像蝙蝠，就真像一只又老又盲的疲倦的蝙蝠。
十八名僧人，衣袂齐展，灯光急晃，已掠了过去。
他们扶起天音。
他们的眼睛都瞪大——与天音同样的不信。
方歌吟也不信，他不相信自己竟能击败天音。
——他不知道这四大绝招，虽传自宋雪宜，但其实来自一代大侠萧秋水所创。
——普天之下，萧秋水几已难寻敌手，他把他一生武功菁华，化为精简招式，发挥尽致。
——他知道宋雪宜偷学，可是他不想揭破，反而故意一招一式，反复演练，让宋雪宜尽得所学。
——那时萧秋水已老了，宋雪宜只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也许这一代大侠，故意让这敢作敢为的小姑娘，学一学他的武功，开一开玩笑，也不一定。
是以方歌吟此刻用的招式，正是一代大侠萧秋水所创的。
——这不是天音所能抵御的。
方歌吟发剑时，故意偏了一偏，故剑尖只把天音左手臂根处刺穿一个洞——但并没有杀他。
——但这一剑无疑已击毁了天音的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