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梁王宫内。
刘武正在宫里舞剑,一步步进退腾挪。
公孙乘在一旁观看,击掌称道:“大王真是好剑法!”
刘武炫耀地朝公孙乘看了一眼:“好久不练,这剑法都生疏了。”
门侍在殿外喊:“公孙将军和羊胜先生求见!
刘武将剑递与公孙乘放回原处,然后在几案后面坐下,这才对公孙乘说:“请他们进来吧。”
公孙乘走到门边:“请二位将军和先生谨见——”
公孙诡和羊胜二人进殿行礼:“参见大王!”
刘武:“二位爱卿请起!”看着两个人起身,又说:“赐坐。”说着接过侍者端来的茶水,饮了一口,才说:“你们二位这是从哪里来?”
公孙诡:“大王,羊胜刚从长安回来,有事要向大王禀报。”
刘武:“哦,长安有些什么消息吗?”
公孙诡看了看左右,刘武会意,对公孙乘等摆摆手:“你们先都退下吧。”
看着侍者退下了,羊胜才说:“大王,长安城里流传着一首童谣……”
刘武:“什么童谣?”
羊胜看了公孙诡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便背诵道:
“一根丝,容易断
两根丝,织成线
兄弟二人天天见!”
刘武听到这首歌,霎时像触电一般,大睁了眼睛问那羊胜:“这歌谣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羊胜:“回大王,这歌在长安的大街小巷都有流传!”
刘武:“长安的大街小巷?”
羊胜:“是的,大王。”
刘武:“听了这歌,民间都有些什么反应?”
羊胜:“回大王,据下臣在长安的探子来报,说民间听了这歌大都在私底下议论……”
刘武:“议论什么?”
羊胜:“议论说这歌其实是一个谜。”
刘武:“谜?什么谜?”
羊胜:“具体说,是一个可以破猜的字的谜面。”
刘武:“那……谜底是什么?”
羊胜:“谜底是一个‘天’字!”
刘武:“天字?怎么说?”
羊胜:“所谓一根丝,就是个‘一’字,两根丝就是个‘二’字,与兄弟二人的‘人’字合在一起,岂不就是一个天字?”
刘武:“那意思是说……”
公孙诡:“大王!这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说当今汉朝的天下应当就是大王和陛下两个人的!”
刘武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吗?”
公孙诡:“天意如此,大王,您想一想,当初陛下与您在人前背后结下的盟约,那可是金口玉言,红口白牙许下的承诺!”
刘武的眼前出现了当初的情景:
■刘启拉着窦太后的另一只手:“娘要想把武弟一直留在身边,那还不容易?”
窦太后:“娘倒想知道,怎么个容易法儿?”
刘启:“干脆就立梁王为储君,等儿子千秋之后,就把这皇位传给武弟,这不就把武弟留下了?娘看这样可好?”■
随着这一当初情景的出现,刘武的眼前不禁又出现了另一场情景:
那一回,刘启对着他,沉着脸郑重地说:“武弟,从朕登上皇位的那天起,朕就有一个想法:朕现在坐的这个天下,不是朕一个人的,而是你我兄弟二人的。先帝让你接替揖弟当了梁王,分封在对长安举足轻重的梁国,其目的就是你这个诸侯国意味着大汉的半壁江山,而你武弟便是可以跟朕平分天下的一个诸侯王。至于皇位的传递,武弟知道,朕的孩子们都还小,不足以担当一国国君的重任……。”
刘武:“皇兄……”
刘启挥挥手,继续说:“现在国家实行削藩策,诸候国和朝廷的矛盾必然激化,如果真到了非武力解决不可的那一天,朕希望武弟能够为朕分忧,为国分忧。为了长安,也为了母后,届时武弟一定要把守住梁国那个关口,在朝廷和诸侯国之间竖起一道铁壁铜墙般的屏障!”
刘武急忙滚鞍下马,跪在刘启的马前:“诺!臣弟遵旨,一定誓死保卫皇上,保卫太后,请皇兄放心!”
刘启在马上虚扶了一下:“俗话说,兄弟一心,其利断金,朕相信只要我们兄弟一心,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等朕千秋之后,这天下就交给武弟来掌管,这不光是朕,也是母后的心愿,那天的家宴上武弟也看到了,说到朕千秋之后,将由你来承继大统,母后多么开心!”
忽然,公孙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刘武的思绪拉了回来。
公孙诡:“大王!”
听到这声呼叫,刘武眼前恍惚了一下。
公孙诡:“大王再想一想,三四十万叛军围困睢阳城,汉军近在咫尺却坐视不援,叛军采用了金木水火土各种攻击办法,睢阳城却巍然不动!若非天意焉能如此?”
刘武:“爱卿所言当真?”
公孙诡:“大王,千真万确!”
刘武思忖着,渐渐冷静下来:“两位爱卿,这件事寡人知道了……眼下诸位听到看到的,无非一首童谣而已,先自不要声张,等事情进一步有了眉目再说。”
二人拱手:“诺。”
4、睢阳。忘忧馆内。
梁园落成后的第一场冬雪,悄没声地洒落在瓦砾、檐角及回廊、栏杆之上……
掀开窗帘的婉兮高兴地叫起来:“邹阳哥哥,邹阳哥哥,快看,下雪了!”
邹阳一边系着衣扣一边也扑到窗前来:“可不?前儿韩丞相就说,这两天天气寒冷,像是要下雪的样子,我还不信他,为这个我们还打了赌,不料还真的下了!”
婉兮转回身来问邹阳:“那你都跟人家赌什么了?”
邹阳似是突然想起:“我要输给韩安国一坛好酒了!”
婉兮笑了:“那还不容易?咱们现在就张罗,请他来喝酒就是了!”
邹阳:“对!也叫上枚兄和芷兰!”
婉兮:“我就知道,你跟那芷兰你俩是换贴的兄弟,还有那枚兄,我早替他们予备下了。”
邹阳:“你又不知道哪天下雪,怎么就予备下了?”
婉兮上:“大长一个冬天呢!下雪还不是早晚的这事儿?就你们这些人,还有个不饮酒赏雪的?”
邹阳:“那倒也是……哦,别忘了,还有那庄夫子,他可是非黄酒不饮的。”
婉兮:“知道!我也专门给他备下了的。”
邹阳:“哎哟,你可真是咱的贤内助哈!”
婉兮:“要看对谁了!你的这几个朋友,那可不同于一般,是曾经刀枪箭雨里一起拼杀出来的,那芷兰姐姐呢,更不用说,那也是生生死死的好姐妹。”
邹阳:“哎对了,说到芷兰,她跟那叔兄的事到底怎么样了呢?”
婉兮:“还能怎么办?樊老夫人死活就是不愿意,姐姐又是个孝女,说了,只要老夫人不满意,她跟那枚大先生的事就只能先搁着。”
邹阳:“可苦了你枚大先生,单相思喽!”
婉兮:“说句打嘴不该说的,我看这情形啊,也只有等哪天老夫人一伸腿走了,芷兰跟枚先生这事儿呀,或许才能有点眉目。”
邹阳:“你当心,不带红口白牙咒人死的。”
婉兮:“知道了,我这不过是打个比方。”
邹阳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一把将她揽过来,将头贴在她的肚子上:“告诉我,最近这小子有动静吗?”
婉兮抚摸着邹阳的头发:“跟你一样,总是上窜下跳的,没个轻省。”
邹阳闻言又轻轻推开了她:“瞎说,你什么时候见我上窜下跳了?说得我像是那公孙诡似的。”
婉兮:“哎,说到这儿,我正有句话想要问你呢。”
邹阳:“什么事儿,你问吧。”
婉兮:“你说那公孙诡,他一天到晚的跟那羊胜在一起总鬼鬼祟祟的,俩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邹阳:“他们俩人呢,那是找死呢!”
婉兮:“瞧你,刚才还说我咒人家,你这不是咒人又是什么?”
邹阳:“我这不是咒人,我这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