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重开后,李承欢继续当账房,何小仙改做杂役,收拾客房,擦桌洗碗,其实这些活以前也是她做的,如今只是不用做饭。又过些日子,李承欢提议把白武父女接来,李剑吟欣然同意。白武到来后,何小仙彻底轻松,白武脑子不大灵光,干粗活却是个好手,打水砍材、擦桌扫地,都很卖力。小九儿跟着李承欢读书写字,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自在。
只有李剑吟因为卖不出丸子,整天愁眉哭脸。二钱银子对普通百姓实在太贵,有钱人也不会莫名光顾这种小店,经营方式系统给了他足够的自由,只有价格是定死的,李剑吟也没办法。
他最近琢磨,要不要把现代营销方式搬过来,譬如让李承欢穿女装在店门口跳海草海草,再找个文豪写首诗带评转发;或者搞个赠送,买份小丸子,送李承欢的拥抱,估计小白脸那些姐姐妹妹能把店门槛踏破。
至于李承欢的意见,李剑吟压根没考虑,现在的李承欢为了份免费小丸子,啥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干出来。李剑吟于是自以为彻底控制了李承欢,就跟她提了个大胆的想法,却遭到对方残忍拒绝。
“三份免费小丸子都不要?为啥嘞?你不用教我高深武功,教点防身术就行。”李剑吟郁闷道,他实在搞不懂自己百试百灵的美食计怎么忽然不灵了。鱼仓的事给他很大震撼,如果不是阿扎克抽风去砍煤气罐,他现在可能已经凉了,这个世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不学点功夫傍身,李剑吟总觉不大安心。
“不是我不教,是我不会武功。”李承欢也很委屈,李剑吟最近为了尽快解锁新菜谱,俨然成了铁公鸡,李承欢想吃份丸子都要从工钱里扣,三份小丸子抵她半月工资,搞得她都没钱买新衣服。
“可你那晚……”李剑吟话说一半,忽然想到李承欢这么说自有她的理由,自己贸然追问,恐怕有些失礼,便赶紧住口。
李承欢倒不介意,主动解释,“那不是我,是剑,我也说不清。你要真想学功夫,可以去找小姑。”
“我倒是敢,上次你受伤,她虽未明说,心里却恨死咱们去打架。我这时说要学武功,她能骂死我。”李剑吟挠挠后脑勺。
“你又不可能上山学艺,那就只剩小宝会了。”李承欢琢磨道。
“小宝会?”李剑吟显然没听过。
“三宗你知道不?”
“六扇门那个。”
“嗯,他们每月十五在六扇门东门办一次,跟集市差不多,不过卖的都是些走江湖用的,武功、兵器、金疮药之类。没啥好玩意,但普通人够用了。”
“十五?那不就是明个儿吗。”
“嗯,去不?一份小丸子,我陪你。”
“切,出去玩还要好处,我肯定要去,你爱来不来。”
“李吟,你卸磨杀驴!”
“杀的就是你这头小白驴。”
……
余杭镇地界小,没有六扇门,最近的在临安城,有段距离,次日晨光微露,李剑吟与李承欢约好早起,打算趁何小仙没醒偷溜出去,岂料刚下楼就撞见睡眼惺忪的九儿,小萝莉迷糊道,“你俩干嘛去?”
紧接着楼上传来何小仙声音,“九儿醒了?”
李剑吟吓得连忙捂住九儿的嘴,不让她应声,把她抱在怀里,蹑手蹑脚往门口走。李承欢紧随其后,两人小贼似的逃出客栈。他们前脚踏出店门,何小仙后脚从楼上下来。她穿拖地的白绸睡袍,一双眉眼似睡非睡眯着,虽已年至中旬却风华正茂,站在楼梯间,慵懒地倚着老木栏杆,四下打量不见人影,纳闷道,“咦,我方才明明听见九儿声音了。”
李剑吟跟李承欢携娃潜逃,到镇上车马驿租两只毛驴,李剑吟单骑头花毛驴,李承欢抱九儿同乘只白毛驴。二驴三人悠哉悠哉赶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临安城。古代城镇设施大同小异,临安城除了比余杭镇楼高些、人多些,加上一圈形同虚设的低矮城墙,其余区别不大。
进城向东,穿过一条条或热闹,或冷清的街市,不久便能瞧见一面朱红院墙,东西走向,沿墙根走,路上空无一人,前后不见尽头,走数十丈,才有扇镶钉铜门,门头有匾,书“墨亭”二字,再向前数十丈,院墙忽然拐出个直角,向北延伸,李剑吟仨人转过弯,只见零星有人出现,越往前越多,最后竟成了集市,沿着笔直的红墙,各色人摆出各式摊,往来叫卖,吆喝讲价,络绎不绝。
“八品至宝,屠龙金刀,有价无市,先到先得。”这是个竹竿似青年,拎着沉重的砍刀累到气喘吁吁。
“正宗少林功夫,包教包会,童叟无欺。少林功夫好诶,真正好!”这是个矮胖和尚。
“墨亭出品,必属精品,九品机关龙舌井,杀人越货必备……”这是个穿兜帽的黑袍人,瞧不清模样,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宣传过度,被两个白皮带走。
瞧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市,李剑吟歪头问李承欢,“这就是小宝会呀,我怎么瞧谁都像骗子。”
“差不多,好东西都握在各大门派手里,能出现在这儿,即便不是假的,也是些烂货。”李承欢答道,而后用嫩红的小舌尖舔了口糖人,李剑吟都不知道她啥时买的。
“噢。”李剑吟有些失望,但他要经营烹妖楼,不可能真去拜师学艺,这是个门规森严的年代,一旦上山没个十几年下不来,下山也要为门派办事,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可能李剑吟注定与武无缘,还好他不爱打打杀杀。
“你不用这样。”李承欢察觉李剑吟有些沮丧,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糖人,哄小孩似的递给他,之前她还给了九儿一只,“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要真想淘好货,前面通源商会就有,那是江南首富的产业,他家势大财雄,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搞到,不过看你最近样子,也不像很有钱。”李承欢指的是李剑吟克扣她工钱,虽然是为了尽快做出更多更好吃的美味,但她心里还有点小委屈,二两银子能买多少糖人呀。
“我穷?”李剑吟冷哼一声,心里却毫无底气,“走,咱去通源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