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日这天,春雪跟郑大娘说了一声,独自一个人去街上逛了逛。
她随意地走在小镇的街道上,附近的农户都在置办年货,街上很是热闹,她把仅有的两条街逛了一遍,走到了一座茶楼面前,茶楼里面客官众多,大堂中间的小台子上竟然还有一位说书先生正在说书,不时传来一阵叫好声。也许这里会有江湖上的消息?她走了进去,店小二立即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小姐,您要吃杯茶吗?不过,这里已经没有空的座位了,您可愿意和别的客人拼一桌?”
“可以。”
店小二把春雪引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这个位置因为视线受阻,不能看到说书先生,所以只有一名客人在静静的喝茶。
店小二征得那名客人的同意后,让春雪坐了下来,转身去给春雪上茶去了。
春雪向一楼大堂各处望了望,说书的正在说着“彭祖横渡长江”的故事,客人里有富商、有贵妇、有小姐、公子、还有两名捕快,各色人等。
观望了一圈,春雪收回视线,小二的茶已端过来,她抬起茶杯拂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同桌的客人竟然是一名清秀的少年,看侧脸和身形大约十三、四岁,或许是感受到春雪的打量,少年抬起头,“咦?”春雪觉得似乎在那里见过这名少年,她仔细搜索脑海里认识的人,对面的少年已经笑了起来,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更添了几分俊俏和文秀。
他说道:“连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吗?”
“救命?恩人?”
“几个月前,京都,街上,惊马,若不是我,你就被马儿踩了几脚了。”
“噢!你是那名救我的小乞丐!”春雪小声惊呼。上上下下又把少年打量一遍,觉得差别甚大,似乎长高了许多,除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灵动,难怪自己没认出来。
她兴奋地说道:“小乞丐,哦,不,小哥哥,你这是发财啦?瞧你这身锦大衣,你面前这壶茶,可是价值不菲啊!”
“呵呵!是发了点小财,终于吃上饱饭了,谢谢你当时送我的包子。”
春雪一听,想起来当时为了感谢他救了自己,买了几个包子给他。刹时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叹了一口气:“唉!你不知道我穷啊!”
抬起茶水喝了一口,双手握住茶杯取暖,又问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呀?你怎么到这个小镇来了?你一个人来的吗?对了,你好像是叫黑芒是吧?这个名字我可记得,因为你当时真的很黑,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变白了一些了。”
少年黑芒看着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只静静抿着茶,待她一口气说完,才笑着说道:“名字没记错。我跟着我师傅到这边办点事。”
“你还有师傅?他也是…。”春雪本想问他也是叫花子吗?觉得不太礼貌,改问道:“你师傅去过很多地方吗?”
“嗯,去过一些地方。”
“黑芒,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我知道我们两个素不相识,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如今孤身一人,只有向你打听打听了。”
看着春雪突然变得忧郁的语气,黑芒说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你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唐门世家吗?我想打听他们的消息,要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更好。”
“唐门?”黑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料到这个纯真的小姑娘会问道唐门,犹豫了一下,他说道:“唐门,以前乞讨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他们很神秘,很少在江湖走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但是有一次听一位叔叔说,唐门好像在蜀中。就隐居在世俗里。”
“江南?哦,那离京都很远啊。”
“是的,至少千里之遥。”
“嗯,我知道了。黑芒,你们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明天或者后天吧,要看师傅办事办得怎么样了。”
“好吧。那谢谢你了黑芒。”春雪感觉到,黑芒现在不只是一个小乞丐那么简单了,但也不好多问别人的私事。
“没事,如果以后打听到唐门的新消息,我再告诉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住的地方吗?我可以给你写信。”
“我…。”春雪不知自己会在柳公子府住到什么时候,想了想说道:“你可以把信寄给镇上柳公子府的郑大娘,她会转交给我的。”
“好的。”
两人走出茶楼外,站在街边,天上还在飘着雪花,“那我回去了,后会有期!”春雪调皮地抱拳拱手,像个小女侠一般。
黑芒伸手拂去一片春雪头上的雪花,像个哥哥般叮嘱道:“注意路滑,后会有期!”
看着春雪的背影,黑芒又喊了一声:“春雪!”
春雪回过头来:“嗯?”
黑芒说道:“不管会不会有消息,我都会给你写信的。”
“好。”春雪灿烂一笑,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黑芒身边闪了一下,一个黑衣青年极快地出现在旁边,低声道:“长老让你回去商议今晚的事。”
“走。”两人迈着平常的步子穿梭在街道上,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几日以来,春雪终于在今天变得开朗一些,郑大娘高兴不已。晚上陪春雪聊了一会,回去休息了。
春雪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烤着炭火,吃着郑大娘做的点心。天气变得更冷,郑大娘把炭火加的旺了些,屋子里很暖和。
烤了一会火,红红的炭火的光映照得春雪的脸庞红扑扑的,就在春雪感觉到困意来袭时,突地觉得胸前有什么东西发烫。她伸手摸向烫的地方,硬梆梆的,从衣裳里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那枚指环,这枚指环被双儿挂在她脖子上后,她一直没在意。现在,指环拿在手里烫得吓人,她不得不取下指环两手倒换着拿,指环上当日她受伤时染上的血迹还未消退,在火光的照映下,那些血迹竟似乎慢慢渗进了指环一般,同时,炭火发出的光似乎也慢慢流向指环,就好像指环在吸收周围的热量一般,指环变得越来越烫,春雪已经拿不住,她忙用厚厚的棉袄托着,随着一丝丝的红光流向指环,指环慢慢发出了光亮,漂浮到了炭火盆的上空,不停旋转着吸收更多的火光,春雪睁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盆里的炭火似乎燃烧得更快了,几息过后,一盆上好的木炭已经燃尽,指环已经旋转成了一个小光球,“叮”得一声响,光球以飞快得速度飞进了春雪的眉心,春雪直感到眉心一痛、一烫,随后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柳公子的内房,正在看书的柳公子打了个呵欠,侍卫轻风劝道:“睡吧!公子。时候不早了。”
柳公子合上书,说道:“轻风,这本书上说,武功修炼到极致,便能到达先天,可释放出元素气流于体外,可着火或成冰,世上有人到达这样的境界吗?如果真的有,那我的身体穴窍堵塞应该也有打通的希望吧?”
“公子,流光已经前往极北之地打探神医百里一族的行踪,公子的身体恢复有望,公子您要放宽心。”
“哪有那么容易?百里一族隐匿多年……”柳公子话未说完,突然瞟到窗外不远处似乎升起一道细小的光亮,直冲夜空,他连忙打开窗户,已是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异状。
“怎么了?公子。”轻风足尖一点,轻轻一跃便是一丈远,到了柳公子身边,全神戒备望向窗外。
柳公子摇了摇头:“没事,没有什么状况,你看到那里升起一束亮光了吗?”他伸手指向府中南院,恰好是春雪居住的偏院。
“没有啊。”轻风回道。
柳公子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又侧耳凝听了一下,再也没有任何响动,终于熄灯上床睡了。
半夜时分,春雪悠悠醒转过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摸索着爬起来,点亮一盏油灯,坐在凳子上愣愣地想着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她摸了摸胸前,那枚指环已经不在,那么确实是消失了,难道真的钻进了自己的体内?
突然,她脑袋一疼,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一篇文字,从附带的记忆中了解到这是一篇修炼功法。仿佛有一种力量驱使着一般,她不自觉地照着这篇功法的第一步开始修炼起来:双腿盘坐在地上,两手自然平放在腿上,身体入定,感受着空气中的灵气,按照功法中的运转法门,她引导灵气进入身体七筋八脉中游走,感觉到通体舒泰。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她感觉到身体一轻,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身处的环境已经不是她刚才所在的小屋子了。而是在两亩田边,周围被雾气缭绕,看不清楚,田边有一间小木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春雪先是绕着田边转了一圈,发现周围的雾气阻挡着,根本走不出去,只能围绕着这两亩田徘徊。她推开那件小木屋的门,发现屋子只有两件,外面这间的地上堆放着很大一堆亮晶晶的小石头,有一架案几,上面放着两本书,里面的那件房间的门,她试着推了一下,竟然推不开。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其他事物。
春雪走到案几前,一本书名叫《慕容摘天生平》,一本叫《摘星功法》,她刚打开《慕容摘天生平》的第一页,几行金色的小字就漂浮在空中:“孩子,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是我慕容摘天的后代,并且拥有灵根,可以修习我留下的《摘星功法》,我是你远古时期的先祖,我修习到大乘阶段,预感到不能躲过天劫,便用我常带的一枚玄铁指环炼就了这一方小世界,留给世俗后人代代传承。另外那间小屋子里是我收藏的一些法宝武器和灵药,需得等你到达筑基期,才能进入取用,否则会遭到反噬。这个小世界除了吸收世界灵气之外,还可吸收太阳星辰的热量,据我预测,我们生活的这个大世界的灵气会越来越弱,在这个小世界里修炼,可适当提升速度。屋子外面的田里可种植灵药,当世界上的灵气越来越弱之时,就要让指环多多收集太阳的火灵力,方可提升灵药生长速度。”
金色的小字慢慢消散了。春雪才明白自己此刻身在指环内的小世界中。她消化了一下刚才的信息,忍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坐在案几前慢慢读完了那本《慕容摘天生平》,里面记载了慕容摘天一生的事迹。又拿起那本《摘星功法》,翻开第一页,记载的正是起初出现在她脑子里的那种功法,书上的功法可从聚气阶段修炼到大乘阶段。
春雪思索了一下,自己是在外面先修习了一点功法,才进入的这个小世界,而且刚才的金色小字提到,拥有灵根的慕容后代才能修习并进入到这里,那么说明这枚指环经过很多代慕容族人的传承,却没人能进入过小世界。自己何其幸运尽然拥有灵根,有了这么强大的功法,手刃仇人指日可待!
春雪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呆在小木屋里又修习了一会功法,突然想起来,自己要怎么出去,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场景一晃,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房间里,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天快要亮了。
她看了一下门栓得好好的,应该没有人发现自己消失过。她慢慢走到床上躺下,虽然折腾了一晚,但是却不觉得累,反倒心里一片宁静。
天亮之后,郑大娘来叫春雪起床用晨食,春雪翻身起来,快速梳洗好,笑盈盈的和郑大娘一起吃粥,郑大娘看她这些日子开心起来,美丽的小脸蛋上有了笑容,也很高兴,饭后还拿了尺子给她量了量身高,说要给她做一身新衣,春雪娇嗔着说:“大娘,公子同意没有啊?您就要给我做新衣。”
“放心吧,公子大方着呢,对我们下人都特别好。就算他不同意,我自己掏钱给你做。”大娘乐呵呵的拍着春雪的肩膀说。
上午时,春雪听下人说,镇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富商贾员外被杀了。听说是被暗杀在床上,脖颈上一剑毙命,直到天亮才被小妾发现。这名富商来到小镇才几个月,镇上的人们都说是被以前的仇家追杀致死的。官府的人立即展开了调查,只是毫无头绪,刺客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春雪听说后,突然一下子想到了昨天见到的黑芒,然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不会是黑芒,他那么斯文清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何况看起来也不像个有功夫的。郑大娘听到有人被杀后吓了一大跳,告诫春雪以后不要独自出门,生怕她遇到危险。
临近过年的这几天,春雪都闷在屋子里没有外出,郑大娘也不让她出去。她一有空就进入了小世界中去修炼功法了。春雪发现在外面修炼没有在小世界中修炼效果好,在里面修炼一个时辰,会感觉到神清气爽,身体像被灵气滋润过一样,而在外面差不多要修炼三个时辰才能有同样的效果。仅仅几日,她就感到身体轻盈了许多,每天在院子里打上一套慕容渊曾经教过的强身健体的拳法,郑大娘这个时候会在一边像看女儿一般骄傲的眼神看着她,一套拳法下来再帮郑大娘做些活计,一点都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