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1日一大早,酱园街“元旦商务自驾考察团”便向义乌进发了。这次街坊们20多人,组织了7台车。元风让老唐和石小林坐上了一张商务车,自己和程挺上了付涛的七座SUV。
程挺最近学习够刻苦,这次想出去长长见识,老程二话没说给他在考察团里定了一个位置,还叮嘱他在义乌好好找找适合自家用的新型蒸气灶。程挺一早就到了三仓货栈催着元风去抢座,元风觉得根本没必要。当他上了车看到副驾驶上坐着漆春玲,才明白了程挺的心思。
能和春姨同车,经历七八个小时的行程让程挺心满意足,可不顺心的事儿也接踵而至,这次考察团里还有洪老太太与洪湛。洪湛将奶奶安排好了之后也上了这台车,他抢座的经验很丰富,直接把程挺挤到了第三排。如果不是元风主动和他交换,程挺心里的小九九就彻底落空了。
让元风惊喜的是,他在队伍里发现了猩猩。猩猩说老潘派他出来考察一下,寻思做点上岸的生意。元风便拉着他和自己坐在了一起。
车队刚出发,猩猩就睡着了。接着,元风就发现前排的洪湛和程挺开始“表演”了。程挺不断地找着话题和漆春玲聊天,洪湛总找机会跟他抬扛,给他拆台,不断地把“幼稚”、“扯淡”、“缺心眼儿”等词汇扔出来。元风回想起这一阵子程挺在QQ聊天里不愿明说的烦心事,现在看来肯定和洪湛有关。奇怪,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锅里的馒头,但以前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
两个小时后,这车里坐着的另外四个人已经被程挺和洪湛吵得无法忍受了。付涛和漆春玲将他俩臭骂了一顿,在一处高速驿站强行将他俩和元风与猩猩换了座。后面的行程里,程挺和洪湛同时沉默了。
漆春玲说起这次自己去义乌的计划。她那个照相馆肯定开不下去了,想改成小商品批发部,专门给下边乡村的小超市供供货。大家立即表示支持,元风答应帮她参谋一下具体的批发品类,付涛则许诺利用自己在乡下的渠道给她推荐第一批批发客户。漆春玲高兴地敲定,今晚不和大部队一起吃饭了,请车上的五人去吃义乌烧烤。
车队到达酒店后,正好是午饭时间。饭后,考察团便立刻杀向义乌中国小商品城。一见这“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这帮县城里的小商户们全部兴奋了起来。洪老太太感叹道:“乖乖,这别说两天了,两周我老太太都逛不过来!”
……
出发的时候,摩哥甲便确认了考察团里没有“异人”,这个答案也是元风最想听到的。现在的摩哥甲算是一个无所不知的“正宗地球老学究”了,一路上和元风介绍了很多关于义务小商品和零售贸易的知识。见到小商品城时,就连他这个神仙都感叹从这个地方能充分领略地球人的勤劳与智慧。
众人分成了好几拨,分头行动。程挺跟着三仓货栈这一伙,彻底把洪湛甩开了。不过漆春玲也和付涛、猩猩走了,这让他的行程少了许多滋味。这天下午,大伙的脚都磨出泡了,不过收获颇丰,精神焕发。三仓货栈这边的三个男人把店里的散货和网店产品的内外包装都给更新了,还定了一批新的货架和两台中药、山货的自动烘干、切片机器。元风帮着程挺也找到了适合包子店的蒸煮设备。
只有猩猩一脸愁容,在这个小商品的大世界里,他彻底迷失了,半途就离开了队伍,说是要去外边透透气。
傍晚的时候,心满意足的元风一行随着人流往外走,经过电器专业市场的大门口时,发现最大的那家店门口围了一圈人,里面有几个同来的街坊。他们立刻凑了过去,元风和程挺挤进人群,看见一个奇景。
偌大的店铺里摆着一张棋桌,猩猩独挡一面,身后坐着漆春玲和付涛。他对面坐着三个衣着朴实但气质不俗的白发老者。其中一个红鼻头老者正和猩猩对弈,此时他目光呆滞,对着眼前的棋局已陷入长考之中。另外两个老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心思已完全沉入局中。几个西装革履的美女把客人挡在了外边,正忙着给猩猩他们三人在做服务,不停地递烟、续茶,还夸张地送着热毛巾和水果沙拉。
猩猩表情看起来非常轻松,他见到元风一行人后,立刻招手让他们进来。那群美女赶紧跟着殷勤地接待着。
元风看了一眼棋局,摩哥甲暗暗说道:“法尊,这位面容原生态的潘姓道友将这个智力游戏玩到极致了!”
漆春玲悄悄地对元风说道:“我们来了一个小时了。猩猩在这里溜达,看见这三老头在下棋就进来瞧。瞧着瞧着他们就杀起来了。快二十盘了,那边三位轮流着上,都输懵圈儿了!”
又过了十分钟,对面老者又被猩猩将S了。猩猩站起来拱拱手就要离开。
红鼻头老者立刻抢上两步拉着猩猩的手说道:“小兄弟留步。我们三人自称是商品城象棋协会‘岁寒三友’,今天可栽你手里了。这么着行不?您住哪儿,明早我让司机去接您。我们好吃好喝地候着您,就盼您再多指导我们几盘。”
猩猩为难地说道:“老先生,您别客气。‘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您三位棋势老辣,我受教了。今儿是晚辈运气好,输赢您千万别挂在心上。明儿个我来不了,我家老爷子给我定了任务。我们是船户,靠水吃水,可现在河里没捞头了,日后更难。这次来义乌,要找个上岸的生意做做。我今儿迷着下棋了,要紧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
另外两个白发老者赶紧走了过来。一个高个老者说道:“小兄弟,象棋易学难精,平常我们三个坐井观天,今天跟您过招,那才叫痛快。刚才您使的‘三把手’雄劲深沉,神仙难救,所以,明天您必须来,就算给我们仨一个面子。生意方面好说,我们三人是商品城电器开关、小家电和小五金协会会长。您从哪儿来的?那一块我们自家品牌的独家代理权免费送你。从此以后,只要多见面下棋,能给别人的生意上的便利您这一样不少!”
漆春玲突然闪了出来,“三位叔叔,他叫潘新宇。潘总是我的合伙人,我们是打庆山镇来的。您刚才说的代理可是真的?”
高个老者答道:“姑娘,我们三加一起两百多岁了,撒谎尿屁的事儿早都不干了。门口我的招牌就挂在那儿,绝不失言。”其他两位老者也捣蒜似地点着头。
红鼻头老者看到了能说通猩猩的希望,立刻对着漆春玲说道:“姑娘,明天你和潘总一起过来。我们把手下叫过来,你和他们直接签约,条件就按刚才说的。你们别烦我们,明天我们和潘总只管下棋。”
猩猩有点糊涂,还没盘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个机会。
“行”,漆春玲抢着说道:“就这么定了,我们留个电话,明天一早我陪潘哥过来!”
程挺看见一会儿功夫漆春玲嘴里给猩猩改三个称呼了,心想这女人心思咋这么快呢?但是她抓机会的点又让人不得不佩服。酱园街的街坊们知事明理,又都是生意场的人,真心为猩猩的这段奇遇叫好。
大伙出了门之后,唐会明高兴地在猩猩肩膀上拍了一掌,“新宇,你可真为老潘长脸啊!天道酬勤,这次你能带着他上岸了。”
猩猩说道:“唐伯,我怎么觉得没底儿呢,我们连个铺子都没有啊,总不能在船上卖开关吧?”
唐会明笑而不语,元风和猩猩说道:“猩哥,晚上春姨会找你谈的,你这回可是庄家。”
洪湛也从人群里窜了出来。在庆山的时候,他和猩猩没什么交集,但是他佩服有本事的人,刚才那一幕他也瞧见了,心里这会儿仍是激动不已。
洪湛:“猩哥,我服了你了,你真给我们庆山人挣面子。明天我没事,我陪你过来。”
程挺:“别见风头就抢,有你什么事!”
洪湛:“你闭嘴,我是真心话!”
程挺:“你还大冒险呢!”
洪湛飞起一脚,当街踹向程挺。元风在空中把洪湛身子一抱,程挺赶紧躲过了。洪老太太过来一巴掌拍到洪湛后颈,众人赶忙将这祖孙俩拉开。
到了酒店,按照路上商量的,漆春玲和唐会明、洪老太太打了招呼,拉着同车来的人奔义乌最大的餐饮街而去。一路上,漆春玲紧紧抱着猩猩的胳膊,猩猩羞得头也不敢抬。
付涛:“这回好了,船上岸了,鸟入林了,‘美女与野兽’要上演了。”
在一家大排档的露天餐桌上,这六个人烧烤啤酒立刻干了起来。大家说着今天的收获,尤其是猩猩靠棋艺拿了三个顶级代理权,值得干杯的理由层出不穷。三箱啤酒下肚,在座的发现一个事实:今天桌上的所有人都酒量极大,这场聚会慢慢变成了一场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