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听小次郎讲完故事,结果真的一觉睡到天亮,没梦到皇陵里那具七窍流血的女尸。
第二天,我和司徒天起了个早,小次郎估计打了一个通宵的字。我们俩吃完早餐,赶去教室上课,结果发现流川那家伙已经在教室里了,正和铃木千夏等人聊天。不过,流川跟和歌忘忧貌似一直不太对路,二人又开始掐架,两个人非要比完上次在社团里的讲故事大赛。
我找个位置坐下,距离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故意煽风点火:“流川,放手比吧!”
司徒天跟我是一路货色,立马补充道:“流川,别让我看不起你,好好讲啊!”
和歌忘忧还不忘对流川竖起了食指,那手势代表了啥,傻子都能看明白。
流川生性高傲,他岂能忍受自己居然让一个女孩给鄙视了,当即接下和歌忘忧的挑战。
流川在讲之前故意道:“我接下来讲以津真天,你们听仔细了。”
镰仓时代,一怪鸟飞翔于紫宸殿之顶,口吐七丈巨焰,据悉其人首蛇身,尖牙利爪。
与此同时,瘟疫突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京都,一时间百姓诚惶诚恐,不敢出门。
公元1333年,茨城县,夜幕降临,圆月高挂。
林中虫鸣不断,衣角擦过草丛的声响却打破了静谧。虽无灯火,但他们身上的寒光极度刺眼,不用多想,他们是一批锦衣夜行的刺客。刺客们纷纷潜藏在草丛的最深处,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
晚风接连拂过,树随风动飒飒作响,借着月光能清楚看见每一个人的严肃表情,还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这群人就像是在深夜伺机出动的嗜血苍狼,只要猎物步入陷阱,就会把猎物吃个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下。
微弱的萤光在林中的各个角落上下飞舞,鸟啼虫鸣,风吹草动,湖光月色。
若不去注意那些冷人惊颤的目光,这里简直是梦中的天堂之景。
就在此时,林中某个角落的萤火虫突然乱飞了起来,一群人莽撞地闯进林子,在他们前方,赫然是刚才埋伏好的那群刺客。后面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急速前进,一路上无数萤火虫随之而起,瞬间林子里被强行压出了一条路。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黑雨从天而降。顿时之间,一时之间传来人的阵阵惨叫声。
原来是箭雨,两拨人很快展开激斗,可惜,双方实力差距甚远,完全没有可比性。
“糟糕!有埋伏!”
“撤退!快撤退!”
“追!”
不出顷刻,这片林子里只剩下数不清的死尸,林子再次陷入死寂。
还有少数躲过埋伏的余党,正在快速逃跑,手中的旗帜早已不知所踪。令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越向前,路上的死尸越多,箭矢随处可见。人的断臂残肢,断刀和残矛,还有正在苟延残喘的士兵。
这一夜整个茨城县都不能安宁,残忍的战争,已经达到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地步。
但是他们对于眼前的一切却视而不见,更确切地说是早已司空见惯。
就在追兵快要追上余党时,戏剧性的一刻发生了。冲在前面的人直接掉进大坑里,坑里全是半人高的军矛,掉下去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死的结局。真正恐怖的还在后头,又一阵箭雨突然袭来,场面颇为惨烈。
前一刻还占绝对优势的一行人,顷刻之间便全军覆没。
与此同时,一支特别强大的军队杀出一条血路,出现在死去的那群人面前。
死状凄惨的百十来人,在这支军队面前犹如一只渺小的蝼蚁,等于单方面屠杀。
“杀!”就在这支军队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时,另一支军队忽然从暗处冲了出来,并把先前的军队包围了。震天的喊杀声让人心惊胆战,硝烟铺天盖地,一场惨烈的大战已经彻底爆发。
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几乎在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尸体,浓烈的血腥味让之前还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下一秒则昏死过去。人还没能及时反应,便昏死过去。怪异的血气开始向外蔓延之际,当人们醒悟后,血气陡然消失,好似没出现过那样。
血气消失以后,所有将士都陆续苏醒过来。看见自己的敌人醒来,又开始新的战斗。
微光出现在天际,战争依旧在继续,斜立在死尸堆里的战旗,喷涌而出的鲜血,浴血奋战到底的战士。此刻的战场,只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在战场只能不断厮杀,所有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掉自己的敌人,才能活下来!
他们虽然都是人,但全披着魔鬼的外衣,天色渐渐明亮,太阳徐徐升起。第一缕阳光洒落,将所有人的影子拉长,战场上为数不多的人停止战斗,停驻在原地待命,不断地喘着粗气。倾尽自己仅存的气力,拖着沉重的步伐,开始继续前行。
只留下一人站在原地,他转头望向阳光升起的地方,想到自己的使命,最终还是战死沙场,嘴角露出微笑,然后缓缓倒下,从此再也不会苏醒。清风拂过,破烂的旗帜被烈火烧毁,战场上尸体成山,死伤不计其数。
与此同时,茨城边缘处的森林地带,有一处被强行清理的空旷地,绵延数百里。
(2)
“军情告急!”一个身穿麻布衣的人边喊边向军营冲去,虽然一路上有诸多士兵试图阻拦,但瞧见他背上的旗帜,才放弃了阻止的念头,继续干自己手头上的事。布衣人一路上无人阻拦,顺利到达军营,向将军禀报前方战况。
“什么?你再说一次!”将军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
一个身着麻布衣的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仔细一看,赫然就是那个报信之人。
只不过,此时他的额头上冒出豆大汗珠,低着头不敢说话。
“全军覆没?”说话之人身披红黑盔甲,身前矗立一把硕大佩刀,“千夜那边如何?”
“回,回将军,属下不知。”麻布衣人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不知?”他将手中的酒杯扔到地上,强忍住心头的怒火,“说说敌军的伤亡情况?”
“属下,属下正在展开调查。”
“调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回来?我留你何用?”
只听“铮”一声脆响,他将身前的配刀拔了出来,说话间就想将他的属下劈成两半。
“将军,且慢!”在他背后一个身着和服的人站出来,阻止了将军。
“将军,战场瞬息万变,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身着麻布衣的人吓到冷汗直冒,跪倒在地上打哆嗦。
“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快给我去打探军情,将功赎罪!”
麻布衣人劫后余生,连忙告退跑出去,生怕将军反悔。
“将军,羽织军虽败,那狒田军也不好过,探子没探到情报,否则,他们还不插旗防御?”
“嗯,军师言之有理。”羽织夜辛慢慢将出鞘的佩刀收好,话锋急转道:“不过,我羽织军向来所向披靡,怎会全军覆没?”
“属下以为,或许是羽织军长时奔波,过于疲惫而被敌军抓住了弱点。”
“是吗?”羽织夜辛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羽织很烦躁,自己的军队何时如此没有纪律了?反问道:“何事喧哗!?”
一个小兵慌乱地从帐篷外冲进来,险些摔倒:“禀,禀将军,天上有只鸟。”
“一只鸟?一只鸟怕什么?这林子里的鸟你们没见过?”
“不是!禀将军,有一只超级巨鸟。”
“巨鸟?镇定!你说清楚点。”那个身着和服的人觉得事态不妙。
“外面有只巨大的怪鸟,盘旋在军营上方!”
“什么?”
羽织一把推开小兵冲出去,偌大的军营顿时乱成一团,全部慌张地仰望着天空。
天上有只体型巨大的怪鸟,人首蛇身,牙尖爪利。扑打着翅膀在天空盘旋,时不时会发动偷袭,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抓起两个士兵,然后飞起来从高空中丢下,把人给活活摔死,死状极为恐怖。
“弓箭手!给我把鸟射下来!”
“妖怪!”
“快跑啊!”
“不要慌张!保持镇定!弓箭手!弓箭手!”
见到自己的兵四下逃窜,羽织夜辛亲自跑去取来弓箭,把弓拉满搭上三根箭,朝着大鸟射了过去,三箭全中大鸟要害,大鸟皮糙肉厚,箭矢居然只是擦破皮毛,同样让大鸟痛苦鸣叫。
虽然作用不大,但也算有点效果,弓箭手们也纷纷恢复镇定,开始有组织地展开攻击,几番射击之下,大鸟的致命处未伤分毫,箭矢只能让它被迫选择后退。它再次悲鸣几声,转了几圈,离开军营上空。
“列队!”大鸟已经离去,但看到惊吓过度的士兵们,羽织夜辛非常不悦。
不久前听到自己一部分军队全军覆没,如今现有的军队还惊魂未定,被一只大鸟吓到大惊失色,羽织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糟糕。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场战役必然败北,他绝不允许战败变成事实。
羽织在军中威望极高,虽然还处于紧张状态,士兵们领命迅速列好队伍。
羽织没有说话,严肃地望着每一个人,就这样陷入了压抑和沉寂。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压抑到让人无法呼吸,军队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张张坚毅的脸,纹丝不动的军容。
羽织还紧绷着脸,大声质问道:“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军人!”
“很好,你们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军令,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当逃兵!”
“非常好!你们是我羽织夜辛的将士,是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战死沙场的英雄!”羽织夜辛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可是刚才,我看见了一群胆小的鼠辈,将天职抛之脑后的废物!”
羽织深看看自己的队伍,又吸了一口气叹道:“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闻言,所有的士兵都低下头去,显然羽织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
“你们能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战胜自己,能做到吗?”
“能!”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羽织为了能提高队伍的士气,又提高了嗓门喊道:“回答我!你们能做到吗?”
“能!”士兵们个个昂首挺胸,喊声传出去老远。
在帐篷内,穿和服的人脸色苍白,说:“将军,那怪鸟可疑,怕有祸事发生。”
“什么祸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鸟若再来,本将军必射杀之!”
“将军,以属下愚见,还是速速上报京都,以防不测。”
“闭嘴,待下次,本将军必定取其首级!”
“将军!”军师见劝说无果,只能摇摇头。
次日,羽织再次组织军队,准备偷袭敌军,以报羽织军全军覆没之仇。
军队整装待发之际,天边有红光闪现,一只大鸟从远处快速飞来。
“好!来得正好,弓箭手准备!”
“发射!”羽织右手往前挥动,并下令射箭。
“杀!”整个军队一起怒喊,气势到达顶峰。
一阵箭雨齐齐落下,将巨鸟的出路完全堵死,肯定能消灭巨鸟。不过,巨鸟的行为透着古怪,看起来它并不想躲,看着漫天的箭雨临近,却纹丝不动。最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巨鸟遭乱箭射死。
毋庸置疑,巨鸟应声倒下,彻底死亡。
“好!”羽织将军现在格外兴奋,他觉得巨鸟太好杀了。
“战!”军队的气势前所未有的高涨。
不过,身着和服的人见状,吓到脸色发青,不顾违抗军令,直接偷偷逃走。
没过多久,大鸟身上开始发出血红的颜色,居然有再次苏醒的迹象。
“火弩手!”
又是一阵火球向巨鸟砸去,巨鸟抬头张嘴悲鸣,把所有的火苗都吞到肚中。
“弓箭手!”此时的羽织开始慌了,巨鸟好像要复活。
一阵箭雨如期而至,但令人惊讶的是,弓箭全部像玩具般直接被弹开。
巨鸟展开翅膀,快速舞动着,刹时间狂风四起,腾飞到天上,头上的鸟喙张开老大,一口活吞好几个人,嘴里全是人头。巨鸟目光阴冷地看着一切,它的喉咙开始悄悄变肿,开始慢慢地向着鸟喙移动。
一团烈焰径直喷出,所到之处,皆烧成灰烬。原先杀气冲天的军队开始溃散,只能看见巨鸟不断挥舞着自己的利爪与尾巴,口吐七丈巨焰。不过,巨鸟并没刻意攻击人,它身上有一股无形的血气在不断扩散,将整个地区囊括在内。
“镇定!”羽织实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回头大喊道:“军师何在?”
“大家小心!”羽织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软,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一句怪话。
所有人都和羽织有相同的症状,精神开始混乱。
巨鸟见没人反抗,舞动着翅膀离开,临走时,声音低沉地喊着怪话。
此后,传闻此鸟飞翔于京都紫宸殿之顶,整个京都陷入了慌乱与恐惧之中,经过逃跑的军师上报京都。皇室派出道行高僧,最终以高级的秘术打败此鸟,所有人的奇怪症状才消失不见。大鸟临死时依然疯狂嘶吼,怪鸟的事被后人们代代相传,因其的叫声与以津真天四个字最为接近,便把此鸟命名为以津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