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居年内接到家书就回了天水,这么多年一人孤身在外,或许是最自在的几年,爷爷催着他定亲成婚,可是他却一直风流在外,如今京城的姑娘都知道了他的名声,虽然也有一些爱慕于他的,但大多数他都看不上。到最后连姑姑也懒得管他了,可是这个时候,他正好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他很喜欢那个姑娘身上的味道,仿佛能让他安心。到了城门口,苏天居勒马站住,一别多年没回天水,如今城墙还是老样子,可是心境却也不复当年了。
当年一气之下离开天水,不过是看不惯父亲,虽然母亲是寒门出身,可母亲极具才情,当初父亲明媒正娶,后来却是弃之如履,那是他的母亲,从父亲纳贵妾的那一刻起,苏天居就发誓再也不会认他这个父亲了。母亲自请去族庙,这些年这个家早已陌生了,如今戚夫人当家,恐怕自己已无容身住处,但是爷爷尚在,母亲尚在,家虽然没有了,该自己的,他苏天居也会毫不手软的!
踏进苏家的大宅,苏天居收起了一身的烟火,眉稍冷冷清清的,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凛冽,身后的小厮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这位爷可不像人前看起来那样的放荡不羁,那骨子里的高洁倔强和他母亲一样。门上有小厮接过了手里的包袱,却无人来迎接,苏天居冷笑着往里走去。
快到二门,迎面走来了他的二弟苏天云,苏天云是戚夫人唯一的儿子,他嘴角上扬带着得意的笑,到了跟前,一拍他的肩膀,仿佛自来熟一样问候道:“大哥多年在外,终于肯回来看看了!”
苏天云比他小五岁,如今他还不到苏天居肩膀高,却是来拍他的肩。苏天居拂了拂他拍过的地方,冲他不动声色的一笑,理都没理他,抬脚继续前行。
苏天云见他如此也不计较,就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说:“大哥多年不回,恐怕家里路都不认得了吧?如今你之前住的地方早就是我的院子了,哥哥要想住,弟弟让给你也行,不过怕哥哥心里难受,就另选了地方给哥哥安置。”
苏天居嘴角泛起冷笑,继续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苏天云看他好像是要去老太爷的院子,就在拐角处停住了脚步,目光紧紧的盯着苏天居的背影!
苏天居到了老太爷的院子,老太爷一眼看到他,刹那间热泪盈眶,苏天居一撩袍子,俯身拜倒在地:“孙儿不孝,这几年一直在外,未在爷爷跟前尽过半分孝心,还望爷爷责罚!”
苏老太爷扶起他,热泪滚在眼角,苍劲有力的手握着他的肩膀,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长高了,也长大了,模样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可你这性子也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苏天居心里难受,面上仍笑笑的说:“孙儿身上流着苏家的血,自然是像苏家的人了。”说话间,外面有小厮来报,说是老爷让大少爷去前厅。老太爷摆摆手说:“前厅就不必去了,要摆架子,让你们老爷来这里给老夫摆摆。”
爷孙二人携手进了花厅,苏老太爷虽然已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两眼有神,看到孙儿如今松姿玉树般站在眼前,很是欣慰,目光紧紧的看着他,不忍移开。
苏天居幼年时多跟在老太爷身边,一言一行多是跟着爷爷学的,又是长子长孙,老太爷甚是看重。当年一意孤行离开天水,老太爷悄悄去送的他,这些年私底下也塞给了他不少银子,姑姑当年收留了他,也是见他可怜,又觉得他聪慧懂事,这些年他也不曾让姑姑失望过,苏天居在京城的才子之名也是人尽皆知,只是亲事一事上多有违背,幼年经历,自己实难接受高门贵女,姑姑也不曾勉强,只是时常催促他。
爷孙两人喝了一会茶,聊了半天,见天色已晚,苏老太爷就命人收拾厢房,并置了一桌酒菜,就此把酒言谈直到深夜。第二日一早,苏老爷前来问安,此时父子俩才见面,苏父看了他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说:“回来了!”苏天居“嗯!”了一声,二人就再也没说过话。
苏天居就窝在这个院子里陪着老太爷畅聊京城见闻,只是言谈间多有忧思,老太爷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到:“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听听,当年放你远走,今日说不定还会支持你!”
苏天居叹了口气,心中羞涩,但复又畅然一笑说:“爷爷,孙儿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不知道该带她远走高飞,还是安顿好一切在明媒正娶?”
苏老太爷听了前半句,觉得很是期待,可是后半句让他沉思良久才缓缓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让一个女子跟你名不正言不顺!你不在乎也就罢了,可别委屈了人家!”
苏天居叹了口气:“爷爷说的是,虽然我不在乎,可是若我没有能力去给她她想要的,那我也配不上她!”
苏天居第二天去宗祠看了母亲,这些年母亲虽然消瘦了许多,可是书卷气息越发浓重,或许是母亲真的放下了,内心得到了安宁,所以这些年往来书信间也多是劝他放下过去。看到母亲如此,苏天居也甚是欣慰,自己有一个好母亲,活出了女子该有的风范,怪不得觉得侍书身上有一种让自己着迷的气息,原来就是如今母亲身上的这种恬然与淡定。
母亲留他吃了饭,饭后拿出棋局要与他对弈一局。一局棋罢,苏天居认输,认输之后苏天居笑道:“孩儿棋艺不精,可是却认识一个棋艺高超的,他日若是有机会,定然带她来与母亲对弈。”苏母见儿子说的神采风扬,知道他能带来见自己的定然是名女子,看来他的儿子已经心有所属。既然心有所属,也就让人放心了,也很期待能有一名知冷知热的女子陪他相伴余生,不过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