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庙,三师父就把东西都交给我,让我把东西放到杂货间归档好,他自去跟大师父和二师父见面,有要事相谈。到了晚饭时间,他们还没讨论完,我自己做了晚饭吃了,然后就睡下休息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开门时,还看到大师父禅房师父们相互争论的声音。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师父们这样,如临大敌。
等到晚些时候,三师父做了早饭,我们四人一起吃了。饭桌上大家都异常安静,不说一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就这样,沉默地吃完早饭,师父们就回各自的禅房休息了。生活如此过了两三天,师父们又各自在自己的区域做事了。大师父还在自己的禅房捣鼓东西,二师父还在自己的禅房计算东西,而三师父,在屋后的菜地辛勤耕作。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如此过了一个多月,稻田的禾苗长大,开始分蘖了。这时,有个人来到了我们的寺庙中。
那天天气很好,树上已有新的树叶,渐渐变得绿油油,还有松鼠在其间跑来跑去。树林里清晨,有薄雾笼罩,还未散去。早饭过后,太阳已经跑到了人头顶,晒得人暖洋洋的,起了困意。我看现在这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寺庙,我就准备把山门掩了,去睡个午觉。这时,我看到远处有个白衣人,沿着台阶往上走。
等了有小半炷香的时间,他才到山门近前,跟我打招呼,“小和尚,智识,智算,智行三位师父是不是住在这?”他爬山,出了一身汗,扇子摇个不停,还在喘着粗气。
走到近处,才把他的衣着看个清楚。此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白靴子,白大褂,白纶巾,一身白色,上面还绣着诸多精美的图案。腰间挂着两块玉,手中拿着一把纸扇,扇面上画的是寄情山水之类的图画,还有一首一时看不清的诗。这一身打扮,显得出凡脱俗。要知道,我们这些人一般都穿白色的,因为它不耐脏。平时干活,总是免不了会碰到灰尘泥土草木浆之类,若是穿一身白衣,那就像把它丢着臭水沟一样糟践东西。这一身打扮,少见,所以给人眼前一亮,出世脱俗的感觉。只是那白大褂偏大了一号,不太合身。而且有点厚,现在快入夏了,穿这一身是会有些热的。
“师父们在,都在各自的禅房。您贵姓,来所为何事?”我客气地回复道。
“我是新来贵宝地的群虻派的术士,人称村牧。本来姓名好久没用,已经忘记了。初来此地,听村民说寺庙里的三位师父预测能力强,所以特此上山来拜会,切磋一下预测之法。”他也很客气地回应。
“好的,您在这等一下。我去跟师父们通报一下。”
我先到了大师父的禅房,大师父正在闭目养神。我轻敲一声门,不等师父回应,就进门说道“师父,有人拜访。说是群虻派的村牧,来交流……”大师父就这样,先听什么事,觉得心里有谱就回应,没谱就不回应,有天眼神只教有缘人之遗风。
“谁?群虻派的?”大师父一怔,反问道。这可不像大师父的平时处事方式,还没等我说完就回复了。
“是的,新来我们这边的群虻派的村牧。”我怕大师父打瞌睡,没听明白,我重复了一遍。
“真是冤家上门,我们不去找他,他到自己送上门来了。他扮相如何?有说什么吗?”大师父有点激动,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他三十岁左右,一身锦绣白衣,手握折扇。说是从农人口中听说了师父们的名号,交流技艺来了。”我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说给大师父听了。
“好,我知道了。我去会会他,你去把二师父和三师父一起叫来,一起见见。这事重要,让他俩尽快来。”大师父叮嘱我完毕,就起身了,朝山门走去。
我去到二师父的禅房,敲门进去,二师父没睡午觉,正在书桌上计算着什么。“二师父,有个群虻派的人,叫什么村牧的开拜访。大师父让你务必去一趟。”二师父听了,也是一愣,放下笔,不说一句就去前面的大厅了。
三师父不在自己的禅房,也不在厨房,我只得去后面的菜地里寻他。三师父正在给新种的菜秧除草,天暖了,杂草跟作物一样长得快。我跟三师父说明来意,三师父便放下手中的活,跟我一起到了大厅。
我俩到了大厅,大师父和二师父正跟他在闲聊,有说有笑的。大师父就我俩进来,就起身说道,“这两位,一个是我们寺庙看门的和尚。另一个呢,是我们的师弟,智行和尚。”“这是群虻派的村牧,刚来我们这,同道之间,来拜访并寻求合作的。”大师父对我两低声说道。
我们三人,简单寒暄几句,大家就分主客座位坐下。大师父和二师父在上座,村牧靠左坐下,三师父靠右坐下,我在旁边侍奉,端茶递水。
“我们不扯闲话了,直接切入正题。你来想要我们帮助什么?”大师父见大家都入座了,就开了话题。
“是这样,我们群虻派,擅长靠群体的力量来取胜。我们的祖师爷,牧童,就是在放牛时,看到了群虻叮牛血受的启发。虽然牛尾巴能够拍死一些虻虫,但它们靠数量的优势,总有的能够吸到血。当年我的师父的师父,当年在昆仑之巅,连续十年准确预测世事变化,确立了我们群虻一派。”村牧边扇着扇子,边似乎在复述某段话,可能他有点热得分神了。
“这段历史我们知道,十年前的昆仑之巅,我们三都去过。见证了那个谜底揭晓的时刻,从此以后我们这个行业都被你们败坏了。直接说正题吧,你来想干什么。我听师弟说,你在招募村民进那什么组织。”大师父看他说得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直接提问了。
“三位师父,果然名不虚传,晚辈嘴笨了。是这样,我们的祖师爷牧童,获得昆仑之巅无上荣誉之后,只觉得这种成功太简单。于是,他面壁沉思五载,提出了春萌计划。春萌计划是这样,在某一个地区,联络一群农人,靠群体的力量,来对抗自然灾害或其他的不可控的风险。在一个地方,总有受灾与不受灾的,通过事后把不受灾的钱财分给受灾的,从而达到对抗风险的目的。”
“之前,你们这种思路农人跟我提过,我们也认真思考过。且不说天灾之下没有幸运儿,以及农人们的管理与控制,就说你收集农副产品销量问题,就难解决。”二师父听了他的话,提出了疑问。
“这类问题不用你们担心,我们有很好的渠道来做交换。我们还有专业的指导人员,来协助农人种好农副产品。”村牧说道。
“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能为你这个,这个春萌计划出谋划策,也不能像个农人一样,去加入你这个计划。”大师父问道。
“是这样,晚辈初来此地,农人们都不信任我。要想吸引人来参加这个计划,只能靠我一家家地去说服或熟人介绍,这种太难了。我们这个计划参与人数越多,对抗风险的能力才更强。而且,马上春天快完了,要是不赶上种植的好季节,就得等到明年。所以,想请师父们给农人们说一下,广而告之。如果需要费用支持,我们也是可以有的。”村牧见大师父比较理性与实在,就不卖关子,直说明白了来由。
“农人们不信任你,我们也不信任你。你做一棒子买卖,打完就走,我们还得在这呆一辈子呢。让我们给你做保证,这没法做到,我们只能说不抹黑同行,不说坏话。既然你相信你的那套,就先从十几个人开始试点。有效果了,就再吸引人来嘛,不急这一两年。”大师父说道。
村牧看大师父态度坚决,难以说服,就说道,“可以,谢谢各位师父支持我的事业。大家都是同道人,本就该互帮互助。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我就住在山脚的五里雾村。就此告辞,再会。”
“好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再会。徒儿去送送他。”大师父嘱咐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