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艾如许一边看小说,一边唉声叹气。
朗诵比赛以后又是一次月考,成绩一出就调了座位,柯岳自然选了坐艾如许的同桌。
柯岳问:“怎么了?女主死了?”他靠着后桌,手里一本漫画书闲闲翻着。
艾如许翻过一页,说:“女主没死,我快死了!”
“嗯?”
“你看看我的月考成绩吧,其他还好,数学和化学都没及格,这回去怎么和我妈交代啊!”
柯岳轻叹了一口气:“你呀,我看你还是不着急,还看小说?”
“那能怎么办呢?我是没做题还是没听讲啊?就是不会呀,太难了。”
柯岳把自己的漫画书收好,又把她的小说拿走。
“要我说,你不如少看点小说、多做点题,能有多难?”
艾如许不开心了:“那你怎么不少看点漫画、多给我讲几道题?能有多难?”
“好啊。”
“啊?”
柯岳手肘支在桌面上,侧过身子看她:“我说好啊。你上次月考不就是我给你辅导的嘛,怎么,那个结果你不满意?”
“满、满意。”
“OK,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周六早上。
柯岳早早就起来了,叫岳绮雯好一阵惊奇,柯修谨则满口称赞:“不错不错,终于知道早起了。”
他本来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卫衣,结果在出门的时候被岳绮雯叫住了:“柯岳,你去哪?”
柯岳一边换鞋一边说:“去给如许补课。”
岳绮雯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去换身衣服吧,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
柯岳低头看了看:“有吗?”没毛病啊,干干净净,也没穿反。
岳绮雯直接上手把儿子拉回去,说:“乖儿子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喜欢你这样的?”
“妈——”
“你别说了,妈都懂——”
十几分钟后。
“好啦!”
柯岳站在全身镜前束手束脚的:“妈,能行吗?”
她只是给柯岳选了一件稍显单薄的衬衣,外面又搭了一件毛线开衫,在温暖的室内热了也方便脱下来,下身就是简单的黑色牛仔裤和板鞋。
镜子里的少年虽然稚气未脱,但身量高挑,一表人才。当然,最主要是因为长得帅,穿什么都没有减分的道理。
“能行,怎么不行?”岳绮雯越看越满意,他儿子真会长,专挑好的遗传。
“那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
目送柯岳离开,岳绮雯突然生出万般感慨:“唉,儿子大了,知道拱白菜了。咱们也真是老了。”
柯修谨过来和她站在一处,看着儿子迫不及待的背影,难得没有讲什么“成何体统”,而是揽住岳绮雯笑着说:“哪里老了?雯雯在我心里一辈子都是二十年前的样子。”
岳绮雯靠在他肩上,嗔道:“不害臊。”
“不害臊!老东西!”许朝霞在客厅大吼一声。
艾如许用被子捂住头痛苦地在床上翻滚:“妈!你干嘛呢!这才几点啊!”
许朝霞果然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索性叫她起床开门:“正好,醒了就给我起床,我进去打扫打扫。”
艾如许本想当没听见再赖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约了柯岳补课,只好认命地爬起来。
唉。
“妈,你刚才吼什么呢?我爸呢?”
许朝霞一边扫地一边骂:“你爸真不要脸,四五十岁的人了,玩小姑娘去了!”
艾如许大惊失色,哈欠打到一半,吓得嘴都合不拢:“不能吧妈!我爸他……他真去piao——”
“如许,你瞎说什么!”艾红卫坐在沙发上抽闷烟,耳朵竖了老高,一直听着呢,闻言立马气冲冲转头瞪她。
艾如许无辜地眨眨眼:“那是什么呀?不是啊爸,那犯法你知道吗?”
许朝霞嗤笑一声,数落他:“你听听,闺女儿都比你懂事!害不害臊你!”
艾红卫无奈地解释:“你老李叔叔不是帮咱们家超市和几个烟酒代理商牵了线嘛,昨天晚上就是和他们吃饭去了。谁知道他们吃完饭还要去洗脚……你说这、你说这……嗨!”
“你不能别去?!”
“那不是不给老板们面子吗?况且我就是规规矩矩洗了个脚怎么了?专门找了个阿姨给洗的!我回来不都赶紧和你交代清楚了?”
艾如许感觉自己的存在太突兀了——听父母吵架就已经够尴尬了,其中还提及“洗脚城”这类字眼,实在是很不合适。
她赶紧逃离战场去浴室洗漱。
等柯岳到艾如许家门口的时候,艾如许也刚好吃完早饭从餐桌上离开。
还是许朝霞先看见他,招呼道:“柯岳来了?快进来,吃早饭了吗?”
柯岳乖巧地换鞋进门,说:“吃了吃了,谢谢阿姨。”
艾如许在卧室里听见动静,赶紧收拾书包。
许朝霞扯着嗓子叫她:“如许!柯岳都等你多久了,收拾好没有啊!”
“哎呀妈,我知道了!你别老催!他不是才进门嘛!”
“我死命催你还这么磨蹭,我要不催柯岳真的要等一年你才能收拾好。”
艾如许不接话了,讲道理是不可能讲得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讲得通,吵架又吵不过,只能默默承受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柯岳坐在沙发上,双手忍不住搓搓膝盖。奇怪,以前——初中和高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来过艾家,没这么紧张过啊!
从某种角度来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柯岳都是想认艾家两口子当父母,差不太多。
没错,以前是伯埙仲篪,现在想举案齐眉,确实差不了多少嘛。
哈,哈。
————
柯岳蹬着车,初冬的风迎面吹来,还不是很冷,他却有些担心地问艾如许:“如许,你冷吗?我包里有围巾。”
艾如许已经把整张脸都埋到柯岳背上了,她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意传过来,一点都不冷,可还是把柯岳的书包打开,找出那条灰色的围巾,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围好了,现在不冷了。”
站在奶茶店门口,艾如许脸都热红了。柯岳还以为是冷风吹的,一边停车一边催她赶快进去。
坐在桌子上等柯岳点单的时候,艾如许抱着围巾傻乐。
奶茶店,两个人,四舍五入就是约会!
直到柯岳从包里拿出来一沓又一沓试题,所有关于约会的浪漫想象全部破灭。她想,为什么刚才拿围巾的时候没有装作失手,把这些卷子都落路上算了。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
现在领悟,为时已晚。
她只好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写题,奶茶喝起来好像都是苦的。
柯岳坐在对面轻轻松松地写着自己的作业,时不时抬头看她皱巴巴的小脸一眼,十分快落。
艾如许见不得自己苦逼兮兮、他却悠然自得的场景,硬是把人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说:“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都不会?”
“都会!其他都不会。”
“……”
“你好像很骄傲?”
“少废话,给我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