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家最初始也是想着派人去探查流沙山的地形,可是当时的情势已不容许他们做这样的选择了。那样多的人身中剧毒,而研制解药是需要大量毒药作为依据的。上不了流沙山,也派不出多少人手,最后只得想法子从已有地图的人手中骗来地图,可那注定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不说早先宇文家几乎没有与异域有任何来往,要人家把自己费尽全力才绘制出的地图没有代价交给自己,都不用动脑子想这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必须要使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法子,否则已是无路可走。
季家成了那个被选择的棋子。
季家祖上和中原是有关联的,后来因为当时的皇帝忌惮其手上的亲信部队,季家没有办法舍弃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军队,也不可能有弑君篡位的魄力,放不下自己的志向,却又无法在别人的怀疑下保全自己的亲人,只得举家迁至异域。
但到底身份特别,异域的首领赏识他的能力,但也忌惮他的身份,所以季家在异域的日子也过得不轻松。
宇文家伸出的橄榄枝自然是诱人的。虽然季家世代之中,与异域人有通婚,但横亘在接纳之前的是血脉之中对于故国的向往,无法割断,无法舍弃。季氏先祖最后的遗愿也是魂归故园,可既已踏上了另一立场的土地,回去要走的道路就不会同来时那般容易。
宇文家给他们的条件是回家、修缮族谱,甚至可以同那些土生土长的居民一般,入仕为官,上沙场做将帅。如果站在宇文家面前的是季氏先祖,只怕不假思索就会答应。可现下早已是季家十几代的后人了,他们的血脉里或多或少掺着异域人的骨血,他们的犹豫,乃至拒绝都是既定的结局。
不过宇文家最初的计划本也不是说服季家就大功告成,他们的布的局完全可以用阴毒二字去概括,只是也许宇文家早知多年后绕于几个家族之间痛苦的噩梦,只怕也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总之在宇文家的苦心经营之下,两家之间愈发深厚的关系倒也不是难事,在有心的挑拨下,异域当时的首领终究还是对这个以为可以明哲保身,却终究身陷漩涡之中的家族下了手。
一家子几十口人,因着所谓通敌的罪名,全部覆灭在几场混战之中,只留下一个当时还未足岁的婴孩季风。
当时季家的亲戚几乎都没了,剩下的都是异域一脉的,季风的父亲经此一事,还能看不懂异域的态度吗?他心中的仇恨之焰固然沸腾,可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噙着最后一口气,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了宇文家。只盼能护得住这唯一的血脉了。
不足月的孩子压根也没有记忆,用最简单的话来就是何其无辜。这场战斗是两方之间的拉据,把一个孩子作为一颗棋子,过早地送入棋局,这一辈子就在这场棋局之间厮杀,多么残忍。
可宇文家最后没有因为这一丝的恻隐之心,打乱全盘计划。宇文家前辈抱着这个孩子,温柔地抚摸着他额顶刚刚生出的碎发,但眼里却是狠厉的坚定。
这个孩子的去向是需要仔细考量的,但宇文家既然拟定了计划,自然是早就将最好的人选定下来了。
欧阳家、白家还有一些小家族,是那些闯过流沙山的部落分裂而来的。他们来到中原,宇文家作为边疆的第一道屏障,不可能完全不知。当今圣上有意拉拢这些部族,赐姓、建府都是手段而已。
欧阳家当时因为流沙山地图的缘故,已经成了许多势力眼中的肥肉,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依仗,地图在手上就是显而易见的催命符。归顺中原,似乎也是当下唯一的法子了。
可他们都是从部族混战中走出来的,什么样的手段见不到。欧阳家主没有画出完整的地图,而是将地形化入剑谱之中,分作阴阳两份,只有双手使剑才能发挥出它指引方向的作用,而分开来看,就只是两本平平无奇的剑谱罢了。
这样的法子是引发混战的足够诱因,也多少让各方势力之间相互制约,至少让更多人替自己分担分担风险,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机智的法子。
只是当时谁也不知道,当年欧阳家敢于拿出鸳鸯剑谱,将它置于众人眼中,是因为他以为给自己留了一条很安全的退路,却也是之后将后辈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