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随着未岚走去前殿,未岚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华安的注意力可不愿放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聒噪。
只是那罗贵妃,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她是生怕式梧帝会大惩小戒吗,啧,真是个,自作主张的东西。
可惜了,只能用一次的棋子,真浪费。
华安暗暗想着,没到前殿,青冀就已经走了出来。
“走吧,阿涵,父皇传召了。”青冀停下了脚步,对华安说。
“好。”华安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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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废物皇帝在发怒。
华安心中好笑,居然聚集了一整个宫的人在这里。
殿中人皆跪在那里,青冀明显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跪还是站着就好。
青冀不是很乐意参与,便站在了暗处,尽量不引起式梧帝的注意。
“小十的死,我痛心难过,我不光是一国之君,我还是一个父亲,我真的难以想象,你们之中,居然有人,被利欲蒙了眼熏了心,那孩子是在你们眼皮子下长大的啊,你们居然也忍心,现如今,竟然生生将小十的贴身太监也生生溺死了,是在向我示威吗?是在告诉我我是个没用的皇帝,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吗?!”式梧帝拍桌,肿胀的身躯因为这个大幅度动作而使得浑身都肥肉起起伏伏,华安有点想笑,像是个酒囊饭袋一般,好像被气得不轻呢。
殿中无人敢应声,“你们以为,那小太监死了便死无对证吗?”
“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式梧帝朝身后一招手,便有两个御林军架着一个人上来了。
是男是女华安看不清,只能看出个人的轮廓。
浑身是伤的一个人。
“知道这是谁吗,不认识她了吧。”式梧帝直起身子,指着地上摊成一堆的人说,“来,漏出你的脸,让这些人都看看你,看看你是谁。”
殿中的人抬起来了头,看向那个穿着囚服,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一漏出脸,众人便吸了一口气。
这是十皇子身边的大宫女。
“吃里扒外的东西,说,你都知道什么。”
式梧帝走下台阶,对殿中的那女人踹了一脚。
“回…回皇上……,奴婢…奴婢是十皇子的……大宫女,负责十皇子……的……饮食起居……”那宫女直起了上半身,垂着头,断断续续地说着。
那天半夜,华安第一次和罗贵妃那边的人碰了面之后,罗贵妃当即便让这宫女给十皇子熏了易致幻的香,那香常用于安眠,只是碰上十皇子喜食的东西,几样一作用,变成了致幻的药,而十皇子当时走到桥边的时候,那药便发作了,让十皇子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条路,进了湖中,溺了水。
但这宫女硬是不承认小太监的死和她有关系。
“是谁指使你的?说!不说你就要成养那金贵的花的化肥。”
宫女半瘫在地上,显然她已经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
“殿下,请您转告娘娘,她让奴婢做到的事情奴婢已经做到了,希望她能实现她的诺言。”宫女断气之前,颤颤巍巍地爬向青冀,身体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式梧帝坐在上首,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气氛倏地沉了下来,青冀感觉有些无奈,这也能栽个赃。
式梧帝倒还有几分清明,也许没昏庸透顶,也许是畏于皇后母家的势力,“来人!将这脏东西丢出去!莫脏了朕的眼!”
“都散了吧,都给朕老实点,你们平日里明争暗斗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不要把你们的脏心思动到皇嗣身上,不然,朕会让你们的家族为你们救赎过错。”式梧帝走到门前,又转身看着跪了一地的嫔妃,抬腿又走了,临出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冀,却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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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样说的吗?”皇后半倚在榻上,看着榻前跪着递话的宫女,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娘娘,虽然那宫女向太子殿下讨饶,以此来诬陷您,但皇上好像并未相信,只是又训诫了几句嫔妃们,就回去了。”宫女低着头说道。
“太子呢,皇帝传召太子了吗?”
“回娘娘,皇上并未传召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带着身边的人回宫了。”
“行了,你下去吧。”皇后撑着头,摆了摆手,道。
“是,娘娘。”宫女福了福身。
“姑姑,你怎么看?”皇后看向身边站着的瑛姑。
“娘娘,皇上他嘴上虽然没说,但心中肯定还是怀疑了的,娘娘……要向陛下解释吗?”瑛姑犹豫着,她知道现在皇后和皇帝的关系已经到了连面子都懒得维持的地步了。
皇后捂住了脸,沉默了半天,她的指上早已没了护甲,不需要出了这梧桐殿的门,也不需要妃嫔来给她请晨安,面上功夫,她便也懒得做了。
“瑛姑姑,你说,少年夫妇究竟为何会走到相看两厌呢……”皇后声音低低的,哽咽着。
“他知道我要强,他就把我锁在这里,他肯定怀疑了啊。”
“可我,可我明明跟他说过,即使有一天我们走到现在这种地步了,我也决计不会害他的孩子的。”皇后抬头看着瑛姑姑,眼中好像闪着泪花,“他不信我啊,瑛姑姑。”
瑛姑姑心疼的抱住皇后,“小小姐啊,皇家的情啊,又那里会长久啊,我的小小姐,请您保持您的尊贵,咱们的太子殿下,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瑛姑没有叫皇后,而是唤了她从前在娘家府中的称呼,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帝后夫妇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们经历了什么,她清楚得很。
“天下男子皆是薄情人。”皇后闷声道。
“娘娘哭会儿吧,会轻松些的。”瑛姑轻轻抚着皇后高高的发髻,小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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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冀带着华安回了东宫,两人静静地坐在棋盘前,黑子白子交替,两人虽不交流,但棋盘上的风云诡波证明了此时两人的内心都不平静。
“你会怕吗?”华安又落下了一颗黑子,问道。
“怕,”青冀点了点头,“输你半子。”
“你不亏,只输给我半子儿你该高兴。”华安将棋子往瓮里收,“我从家跟家中长辈学下棋,带我学成,便从未有人赢我,最好的也只是输了一子儿,你是第一个输我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