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雷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到杨栩之安然归来,大喜过望,问起溶洞里面的情况。杨栩之说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但师傅有命不得妄言,还是先回去禀告师傅再说。张军雷一听也就不再追问了,这段时间他也在反思如何在剑川节度开展物品押送等业务,正好可以回去一并向掌门人禀报。两人收拾了一下,即刻赶回点苍山拜见柳如风。
柳如风一见两人,喜形于色,张军雷正准备禀告剑川节度远途押送业务的情况,柳如风制止了他,让张军雷先逐一去约各位长老的时间,等长老们都到齐以后再由张军雷来详加介绍。他同时叮嘱张军雷不得将点苍派打探剑湖宫这事告知任何人知道,张军雷领命而去。
屋里就剩下柳如风和杨栩之两个人了,柳如风急切地询问剑湖宫的情况,杨栩之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给柳如风叙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从怀里取出木雕仕女和梵素的信件,一并交给柳如风。柳如风还在回味杨栩之的叙述,回过神来拆开信件看见一列列娟丽清秀的小字“柳如风师兄如晤:一别数十载,本以为再无机缘,没料到天公有眼,令我再逢故人之高足,实在是大畅老怀……”信中梵素仔细描述了剑湖宫的现状,声称如长此以往,剑湖宫必将殒灭。她自己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无力将剑湖宫带出困境。信中梵素坦言,封闭式的生活曾经是剑湖宫的福音,但数十年之后竟变成了魔咒。这段时间她经常觉得力不从心,知道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剑湖宫的这几十个弟子,他们已经不具备和世人正常往来的能力。她夸赞杨栩之武功高强,敦厚淳朴值得重托,恳请柳如风派杨栩之到剑湖宫来学习剑湖宫的剑法,并帮助剑湖宫弟子获得新生。最后,她说愿当年的萍水相逢在回忆中常青,现在自己已经风烛残年,韶华不再,不想去破坏年青时留给柳如风的美好印象,期待来生有缘再见,再与师兄论剑江湖。
柳如风看完信件,心里倍觉酸楚,他知道梵素已经不想再见面,自己数十年来一直渴望的答案竟是如此这般,心头如大石累压喘不过气来。他走到窗边呆立良久,远眺天边,似乎又回到几十年前戎马生涯,风华正茂的自己偶遇那位绝色女子,听到她的美妙笛声,看她的音容笑貌,美不胜收。杨栩之看着师傅举止异常,也不敢出声,就在旁边静静地候着。过了半响,柳如风转过身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已经决定派杨栩之再往剑湖宫。一方面杨栩之可以帮助剑湖宫走出困境,了却梵素的心愿。另一方面柳如风见识过梵素的剑法,知道剑湖宫武功别具一格,和点苍剑法有合璧之效,如杨栩之可以习得剑湖宫的武功,触类旁通,也将有助于他日后发扬光大点苍派。
柳如风和众长老听完了张军雷对于剑川节度情况的介绍,意识到远端的剑川分派面临的不是一个常规的市场。剑川节度的物品押运业务季节性和随机性都比较强,还有一些物品押运要纵贯整个南诏国的疆土,耗时非常长。由于点苍派并不了解剑川节度的情况,由点苍派来为剑川节度分派设定规则就说有点不过去了。并且,点苍派上上下下都很关注这个试点远端分派的情况,如果剑川分派搞砸了,全派的士气会有很大的损伤。充分听取在场诸人的想法和建议之后,柳如风决定给“持续改进之五原则”再加三条,变为“持续改进之八原则”。即:
六、所有的“远端”分派都有更多的自治权,这些分派只要不违背派规和江湖道义,可以自行设置人员结构和管理办法,甚至可以不完全遵循“穷则思变之六原则”。这一条对“持续改进之五原则”的第一条进行修正,目的就是为了给“远端”分派更多的自主权。
七、点苍派在“远端”分派成立的前三月内,会给“远端”分派提供持续的支持,给“远端”分派更多的时间来摸清情况。
八、由于“远端”分派距离太远,而飞鸽传书每次传递的信息很有限,点苍派向每个“远端”分派派驻一名弟子。这名“派驻弟子”主要的职责是代表点苍派参与分派的工作,穿梭于点苍山与相应分派之间,协调每月的帮规检查和传艺工作,并将分派的困难和要求及时向点苍派禀告,以获得点苍派的支持。该“派驻弟子”是点苍派和各个远端分派之间的桥梁,他的俸禄一半由点苍派发放,另外一半由相应的分派来发放。也就是说,只有当点苍派和“远端”分派对其工作都满意的时候,“派驻弟子”才能领到高俸禄。
柳如风专门给剑川节度分派的派主一代弟子俞洪敏和副派主二代弟子李宏彦修书一封,请张军雷带给他们。信中,柳如风解释了“持续改进之八原则”,勉励俞洪敏和李宏彦为点苍派的“远端”分派建设闯出一条路子来,对其他的“远端”分派起到引领示范作用。柳如风同时任命张军雷为剑川分派的“派驻弟子”。他要求张军雷回到剑川节度之后,协助两位师兄把分派管好,大力拓展业务,成为点苍派一个标杆性的试点。最后,柳如风说明杨栩之先不参与剑川节度分派的具体工作,与张军雷一起回到剑川节度,随后就分头行事。他再次暗自交代杨栩之和张军雷,与剑湖宫相关的事宜绝不能外传,众人领命而去。
当晚,柳如风再次召见杨栩之,向他说明了梵素的想法,问他愿不愿意担此重任。杨栩之欣然应允,与梵羽佳分别以来,她的一颦一笑时常在脑海中浮现,他也渴望能早日重逢。柳如风再三叮嘱杨栩之一定要以我为主,要从点苍派武功自身的特质出发。不管学到什么样的武功,一定要找到和点苍派本源的结合点,丰富点苍派的武功体系。
杨栩之带了一些必备的换洗衣物,一本《诗经》和一些盘缠,腰挂长剑,和张军雷一起快马加鞭再赴剑川节度。到了剑川城,杨栩之将马交与张军雷,互道珍重之后,展开轻功,直奔剑湖宫而去。
梵羽佳自从杨栩之离去之后,就有点神不守舍。她从小接触到的男子就是宫内的男弟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规规矩矩,不苟言笑。杨栩之和他们一比,灵动有加,显得非常的特别。再加上那一首意味深长的《关雎》,情窦初开的梵羽佳将一颗芳心就着落在杨栩之身上了。
梵素也看得出来女儿有点不对劲,她当然了解背后的缘由,窃喜事情正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演变。梵素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梵羽佳与宫内男弟子成亲,魔咒无法消除。虽然梵羽佳并非自己亲生,但也是至亲,后嗣中出现痴傻的可能性巨大。为破此魔咒,梵羽佳一定要走出剑湖宫。梵素一直在为梵羽佳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自己找上门来的杨栩之让梵素看到了希望,于是她尽可能地制造两人接触和相互了解的机会,让情愫自生。梵素深信杨栩之有能力破解剑湖宫目前的困境,如果他和梵羽佳之间有了特殊的情义,他也会更多为剑湖宫着想。
最近几年,梵素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靠和可行的办法,将剑湖宫带出生天。这也是她初识杨栩之时就已经开始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