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伏马伊斯基
秋日的路……秋日黄黄的路。
躺在田里的草把像尸躯,
微微颤抖的丛林随风拂荡。
电杆儿高高,云朵儿低低,
慌乱,烦恼和愁闷的寒意,
在我沉静下来的心里增长。
啊,电线在风中那样发抖,
时断时续永长不息地呼喊。
太阳落下,好似永久永久,
落在你地平线下面,乌克兰!
我从垂髫幼年就认识你。
我会休息在你花荫草地,
我喜欢在黎明时和你会面,
草原甘泉像鱼落太阳网,
在那里跳跃喷溅的地方,
有一条小径直达,经过麦田。
一株老雪球树,在晨曦前,
向那草原的甘泉上面俯瞰,
你那些安乐乡村的炊烟
轻轻地向天空升起,乌克兰!
遥远的那些晴朗的日子!
我突然这样清楚地想起,
汽车在水溜里吼响声中。
爱人的眸子在远处放光,
捉摸不定,像在梦中一样。
我迎着澈心的严寒和利风,
我肩傍着车舷探身窗外,
有黑土和黄泥粘附着车舷。
摩托吼响。就这样在野外
冒着雨和你告了别,乌克兰!
暗黑的车子只顾往前开。
我俯下身去,拾起了一块
被秋雨淋得湿透了的泥土。
它在我手里有一股凉气,
像一颗心没有一点血丝……
大火冲天在我身后的远处。
我发一抖,听到了喇叭响。
汽车开得不慌不忙地缓慢。
但是我并没有抛在地上
把你的那一块泥土,乌克兰!
我带着它经过一切战斗,
像当做我自己的血和头。
我的灵魂已和它永久搅和。
它现在护着我全部命运,
像不灭的灰烛烘我的心,
唤起永不沉默的力之江河。
在我战斗中它是我指挥。
艰难的年头在长征中度完,
等到了那天,我就把那块
干巴了的泥土还你,乌克兰!
但假使我在作战的时候
跌倒在冰冻花白的水沟,
张开着手,好像是为了拥抱,
那些在路上毫不滞留的
“向西!”都来不及说一声的,
在身旁过去,我的同志,同胞。
故乡泥土俯伏在我身上,
扯去了皮带,在我心口一看
才发现那块烈火烧不伤
你永久发烫的泥土,乌克兰!
原载《苏联文艺》第8期,1943年10~11月
署名:灵